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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軍紅藍對抗演習已進行約30餘年,近年開始漸進系統化、專業化。(Source: US DoD/Chad J. McNeeley)

共紅藍軍演習的運用已更加擴大、系統化及專業化。這些演習能提供外界了解共軍戰力指標,以及對外的敵情威脅認知程度。

中共紅藍軍對抗演習演進
The Evolution of the PLA’s Red-Blue Exercises
取材/ 2017年3月14日美國詹姆斯頓基金會網站專文(China Brief , March 14/2017)
●作者/David C. Logan ●譯者/黃國賢 ●審者/劉宗翰

作者簡介
David C. Logan係普林斯頓大學威爾孫公共暨國際事務學院碩士生(Woodrow Wilson School of Public and Internation-al Affairs)。他的文章曾發表於《外交事務雙月刊》、《聯合部隊季刊》、《國家利益》、《原子科學家公報》、《外交家雜誌》等期刊。
Reprint from Jamestown Foundation with permission.

2016年夏季,共軍完成了最近一輪的跨地理區演習,此種有系統的大規模軍事演訓,其主要特色為敵對雙方部隊的模擬對抗。數十年來,各國軍方及國安相關單位均藉由「紅軍」來提升訓練與作戰成效。紅軍可呈現出敵軍的動態,而藍軍或「我軍」則需隨著敵軍狀況發展,進行從嚴從難的實況演習。有時候紅軍甚至會被賦予模仿特定國家或軍事單位的任務。在美國或其他西方國家,「紅軍」通常代表敵軍,但中共的代號則與西方國家相反,「紅軍」代表共軍,而藍軍則表示敵方部隊。

紅藍軍對抗演習是相當寶貴的機會,能用以評量某軍事部隊的戰力、加強演訓的難度與真實性,同時也能針對未來跟某特定敵人可能發生的衝突進行準備。根據某份報告指出,「演習過程中運用強大而剛猛的藍軍,一方面可以假想敵軍各級部隊的運作需求,另一方面則可確認共軍持續逐年提高的實際戰鬥層級。無論藍軍為強或弱,一方面模擬潛在敵軍的真實情境,另一方面則組建紅軍現行的戰力層級」(中國青年報,2015年7月14日)。

共軍的觀察家長期以來對共軍在軍事教育、「老派思想」, 以及訓練等方面均抱持悲觀的態度(中國簡報,2013年5月9 日)。整合各式日益複雜的武器系統,以及聯合作戰的各項計畫作為,對高素質的人力需求只會更形迫切,但共軍訓練據聞還是過度依賴預先寫好的劇本,而且不切實際。故而聚焦於紅藍軍對抗演習,就成為大幅推動整體兵力訓練向上提升的重要環節。

儘管共軍引進紅藍軍對抗演習的時間點比起西方軍事單位來得晚,但此種訓練對共軍而言並不陌生。據信共軍首次對抗演習始於1985年。1儘管具備紅藍軍演習的潛力,但共軍還是無法讓此種演習的功能完全發揮出來。過去的演習都太過於套招,同時演習想定也都過於吹捧參演部隊的威望,而非提升他們在作戰方面的戰備水準。然而,近年來共軍已試圖讓紅藍軍演習的運用更加擴大、系統化,乃至專業化。這些演習提供共軍戰力的指標,以及對外的敵情威脅認知程度。

紅藍軍對抗演習歷程

中共年度內會舉行兩場精銳部隊的紅藍軍對抗演習,一場是於內蒙古朱日和軍事基地所舉行的「跨越」演習;另一場則是在寧夏青銅峽所舉行的火力演習。不過,紅藍軍演習的各組成單位中,經常會有特定軍種的演練混合其中(中國軍網,2016年7月12日;新華社,2016年7月26日)。朱日和基地甚至進駐一支於2014年成軍的藍軍精銳部隊,成員係來自共軍第195機械化步兵旅。

迄今尚難釐清之處,在於此等對抗演習的意圖究竟是基於預期將和特定敵人發生衝突,先期讓部隊做好整備工作,抑或僅止於強化演習的困難度與真實性。紅藍軍演習被描述為研究及學習外國軍隊戰術戰法的絕佳機會(中國軍網,2015年6月5日)。西方觀察家已注意到,採用美軍準則或於建物中包含類似中華民國總統府的建築體,凸顯共軍正在預先推演特定的衝突狀況,例如進犯中華民國(中國簡報,2015年2月20日;外交家網站,2015年8月11日)。報導指出,紅軍並未針對特定敵人,反而是要讓共軍部隊跟某個「標準化」敵軍在「標準化」戰場上進行對抗,旨在測試共軍的整備方式、戰術及訓練方法是否具備成效(觀察者網,2016年7月24日)。然而,有些參演部隊被形容為主力部隊的主力作戰旅,對象則是中華民國的軍事單位。而其他報導則強調第一集團軍的某裝甲旅─其組成部隊「負責反制臺灣獨立─ 設法突穿藍軍對抗部隊的核心基地」(觀察者網,2016年7月24日;新浪網,2016年7月21日)。

紅藍軍對抗演習是一種體驗因地制宜的大好機會,2016年的「跨越」演習據聞也見證了某些戰場的創新作為。某個來自南方戰區的紅軍部隊,在一場針對電子戰的模擬實戰中遭遇強烈電磁干擾狀況(觀察者網,2016年7月24日)。然而, 這支部隊仍設法透過更換某些通信裝備的韌體而能夠保持通信暢通,據信該單位成員也將軟體更新為自己編寫的新程式碼。此單位是唯一能在演習全程成功維持通信能力的單位。另外還有一支配備老舊裝備的部隊無法順利投擲煙幕彈,作為向藍軍衝鋒發起時所必須製造的屏障。紅軍此時反而改採施放傳統煙火方式,製造出最起碼的煙幕效果,因此成功使部隊的前進獲得掩護(觀察者網,2016年7月24日)。

擴張並提升紅藍軍演習

檢視過去,中共紅藍軍演習存在許多缺失。過去的演習總是因為過度制式化而遭人詬病,參演部隊及指揮官均過度強調演習的結果,而不重視學到哪些經驗教訓或提升戰力的方法。各級指揮官都太過於聚焦整體的訓練成果(尤其是「輸」或「贏」),因此無法整合演習過程中所獲得的經驗教訓(解放軍報,2016年3月16日)。過去幾年來, 在演習後的檢討會期間,遭擊敗的紅軍部隊會對於自己在對抗藍軍的表現感到「忿忿不平」,而這些指揮官據聞也會對於自己的演習失利而感到「懊惱與恥辱」(中國青年報,2015年7月24日)。某些報導的解釋是,為了吹捧參演部隊的名聲, 紅軍部隊往往可獲得藍軍方面的重大情資。因此,相關狀況設計總是讓紅軍獲得勝利(火箭軍報,2016年4月29日)。某位共軍軍官針對刻意過度強調追求榮耀與個別單位的勝利提出批評,認為「這樣的想法並不正確,同時訓練也會變得離實際的戰鬥情境愈來愈遠。」(解放軍報,2016年3月13日)近年來,共軍除了設法提高紅藍軍演習頻率外,也尋求提升演習的素質,甚至近年來演習也受到高層相當程度關注。中共2013年國防白皮書特別將「實兵對抗訓練」列為強化部隊訓練及演習的目標。該白皮書指出,「各軍種及兵種均不斷強化基於對抗性與以驗證為目的之演習與訓練。根據不同的想定設計,有關單位便開始籌劃實兵對抗演習、線上對抗演習,以及電腦兵棋對抗推演。」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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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共軍對抗演習中,偏向讓紅軍獲勝的模式,已於2014年「跨越」演習後改為專注於過程中的教訓。(Source: Flickr/Dan)


共軍高層於2014年「跨越」演習提出的新口號,期能說服參演部隊專注於從演習過程中吸取教訓,不要刻意強調演習的結果。各級部隊均接獲指令,「重檢驗不重評比、重實效不重形式、重檢討不重輸贏」(中國青年報,2014 年7月25日)。某報導提及,歷經三年努力之後,已於近期獲得進展,漸漸放下那些「偏頗的想法,認為『紅軍必勝,藍軍必敗』」(解放軍報,2016年3月13 日)。

根據報導,除了朱日和藍軍精銳部隊之外,兩大戰區指揮部(包含先前的軍區),以及各軍種部隊都開始重視藍軍部隊的編組,並且擴大員額及提升整體素質(中國青年報,2015年7月24日)。軍事改革之前,北京及南京軍區均各自建制藍軍精銳部隊。2015年,中共空軍於甘肅山丹舉行的火力演習中,首次向外界展示其藍軍精銳部隊(中國軍網,2015年9月8日;中國青年報,2015年7月24日)。2016年初新成立的中共火箭軍對外宣告成立藍軍教學及研究部門, 並由刁光明上校負責領導(解放軍報,2016年4月17日)。根據報導指出,刁光明曾參與20場以上的對抗演習,並推出各種相當棘手且複雜的狀況設計。刁光明表示,「平時過於溫和的訓練,等到了上戰場時就得承受更大的痛苦」(解放軍報,2016 年4月17日)。

以2016年「跨越」演習為例, 中共陸軍訓練部門發布了「模擬藍軍演訓的評量標準」,期能更進一步系統化並提升紅藍軍演習的成效(解放軍報,8月9 日)。此文件旨在提供藍軍參演部隊的演訓準則,同時也能作為評量此等部隊表現的標準。評量標準大致可區分為三個領域,用以考評藍軍表現是否能模仿敵軍、跟實戰的情境是否一致、是否從嚴從難。依據評量標準的指導要項,藍軍的部署、戰術、指揮與管制,以及安全措施都會列為評量指標。

2016年「跨越」演習的特色,在於有多項改變提升了演習的真實度。有別於過去參演單位由上級指揮單位薦報,2016年的參演單位改為從各戰區隨機挑選(新華社,2016年7月15 日)。過去紅軍僅擔任攻擊軍任務,但2016年則須同時負責攻擊與防守任務( 新華社,2016年7月15日)。更多的演習課目為夜間對抗,同時也刻意試著將「新型」部隊納入想定之中, 例如特種部隊、技術性偵察、空中偵察,以及電磁頻譜干擾等(新華社,2016年7月15日)。就評量參演部隊而言,針對指揮官表現所做的評量從25%增加至35%(新華社,2016年7月15 日)。

隨著紅藍軍演習的預先排演更少,真實度更高,紅軍所取得的主場優勢便不若以往。報導指出,2014年跨區演習的結果顯示,紅軍吞了六次敗仗,只有一次打贏了敵對的藍軍(中國青年報,2014年2月13日)。紅軍所遭受的這些挫敗,其部隊組成係來自七大軍區中的六個軍區,而且紅軍陣亡的比例高達70%(人民網,2015年7月24日)。

自從朱日和藍軍精銳部隊成軍以來,這支部隊便全程參演朱日和基地年度內所舉行的三個跨地理區演習,同時也累積了31場勝利的紀錄,相較之下作戰失利的次數僅有兩次(觀察者網,2016年4月28日)。

在2014年一次相當特殊的攻擊演習中,藍軍部隊扮演來自某地方政府的代表團,他們帶著成袋的馬鈴薯與高麗菜,試圖滲透紅軍營區(環球時報,2014年8月28日)。當紅軍指揮官出來歡迎假的代表團時,突然遭到敵方砲擊因而分散了警衛的注意。就在接續的一陣混亂之中,隱藏其中的藍軍部隊突然現身試圖俘虜紅軍部隊指揮官。

然而,相關報導也指出某些有限度的進步。2016年傳出的「大新聞」便是紅軍試圖在演習過程中,模擬「擊殺」藍軍指揮官滿廣志大校(觀察者網,2016年7月24日)。過去以來,紅軍部隊在對抗演習中勝出比例甚低的挫折感,使他們喊出了「活捉滿廣志,打敗195旅」這句口號,要打敗的對象包含擔任藍軍的第195機械化步兵旅,以及該旅旅長滿廣志。僅管擊殺藍軍指揮官並無法扭轉情勢遂紅軍所願,但這也算是紅軍獲得進步的證明之一。

新成軍的中共火箭軍顯然獨立於各軍種演習之外,自行舉行數次紅藍軍對抗演習。這支扮演紅軍的共軍部隊已獲致些許進步,但仍有許多亟待克服的困境。自成軍以來,中共火箭軍的官方報紙便以多方面系列報導,宣傳中共自十八大以來, 火箭軍及二砲部隊的訓練提升狀況與成效。近期此系列報導的某篇文章指出,在最近的紅藍演習當中,紅軍部隊已創下五敗二勝的紀錄(火箭軍報,3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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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軍訓練體系仍有存在弱點,而且也被視為共軍戰力精進的阻力。 (Source: Flickr/trekchina0907)

結論


前文所提的證據顯示,共軍訓練體系仍存在弱點,而且也被視為共軍戰力精進阻力(解放軍報,2014年10月12日)。3 近期共軍的紅藍軍事改革應有助於提升訓練與作戰能力,同時也有助於共軍了解潛在外敵的戰術戰法。於此同時,紅藍演習的成長與專業化,在提供關於敵情威脅認知與未來進程上的資訊來源極具價值。參演部隊的裝備、戰共軍訓練體系仍有存在弱點,而且也被視為共軍戰力精進的阻力。(Source: Flickr/trekchina0907)術,乃至目標,在在揭露共軍未來最有可能遭遇到的狀況。例如,將各種不同類型的部隊納入參演部隊中,凸顯共軍在訓練上已朝向更加貼近實況的方向改變。早期精銳紅藍軍對抗演習時,僅指派較溫和的紅軍部隊擔任攻方角色, 想定設計不時使人聯想到中華民國,意味著或許對抗演習的推演過程中,也有部分著眼於未來臺海發生突發事件時的想定。然而,隨機選擇參演部隊的務實作法,或許有助於共軍在對抗演訓上獲致全面性的提升。但如此一來,亦將使共軍為了專注於對抗演習而須面對更多複雜的問題,同時也會讓外界觀察家更難以分辨中共的敵情威脅認知程度,而不能像過去一樣依據派出的部隊來進行判斷。這類演習亦將提供良機, 以判斷共軍的實際作戰能力。

這些演習中在務實度上仍然存有許多罅隙。儘管共軍近期強調聯合作戰,但似乎在發展複雜度較高的多軍種對抗演習中顯得進步緩慢。迄今,大多數舉行過的紅藍軍對抗演習中, 還是只有單一軍種內的各級部隊執行操演,而近期演習報導中所強調的新聞,似乎也看不出有什麼指標性的進步。例如,2015年底,某報導強調中共空軍觀測官配屬於陸軍的戰鬥群當中(解放軍報,2015年6月9 日)。欠缺由多個軍種所組成的紅藍演習,似乎演變成此等演習只能跟作戰能力受到限制的藍軍部隊進行對抗。例如,在納入中共火箭軍的對抗演習中, 擔任假想敵的「電子化藍軍部隊」只能限定於基地形態、有可能只具備模擬特定的電子損害(解放軍報,2016年4月19日)。

缺乏精銳藍軍亦會阻礙模擬敵軍協同作戰的順暢度。近期有人形容中共火箭軍正在籌設藍軍部隊,成員的組合相當特殊, 據說都是由「技術監偵部隊、電子戰、特種作戰及其他各種菁英部隊中抽調而來」(解放軍報,2016年9月8日)。

中共甚至開始讓紅藍軍演習進入國際舞臺。2016年9月,中共海軍及俄羅斯海軍共同參與南海的聯合軍演活動(新華社,2016年9月11日)。自雙方於2012 年開始進行聯合軍演以來,該次演習已經是第五次,而紅藍軍對抗則是首次列入操項目當中(解放軍報,2016年9月14日)。2017年,中共海軍陸戰隊除了進行實彈演習外,同時也執行了奪島作戰演練(新華社,2016 年9月11日)。

註釋

1.David Shambaugh, Modern- izing China’s Military: Prog- ress, Problems, and Prospects, (Berkeley, CA: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2004), p. 95.

2.中共2013 年白皮書的內文當中,有關武裝力量的多樣化運用,參見 http://www.china.org.cn/govern-ment/whitepa- per/node_7181425.htm.

3.例如,參見 Michael S. Chase,et al., “China’s Incomplete Military Transformation: As- sessing the Weaknesses of the People’s Liberation Army (PLA),” RAND Corporation , February 2015, especially pp. 43–124.

本文出處:
https://www.mnd.gov.tw/PublishMPBook.aspx?a=1&title=軍事刊物&SelectStyle=軍事期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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