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泊在關島的美國海軍“羅斯福”號航空母艦
“羅斯福”號航母艦長“撼動”美軍官場
2020-04-05 中國 觀察者網 施洋
本周，美國新冠肺炎疫情進入爆發期，在美國政府的防疫舉措備受各界質疑甚至指責的時候，圍繞美國海軍在西太平洋唯一還在部署狀態的航空母艦“羅斯福”號上的疫情，美軍內部以及世界輿論更是上演了高潮迭起的一場“大戲”。不幸的是，這場“大戲”最終以一個並不圓滿的結尾暫時收場，同時也以許多本可避免的水兵染病案例作為代價。而這一事件所折射出來的，正是疫情時期美國軍事力量對其全球干預能力削弱的極度擔憂與非理性決斷。
艦長拯救“羅斯福”
美國海軍在西太平洋處於部署狀態的“羅斯福”號航母在艦上查出有新冠病毒確診之後，由於疫情不斷擴大，在3月28日奉命前往關島美軍基地，並將患病艦員送到岸上醫院進行隔離。然而航母上的疫情仍在繼續擴大。截止到4月4日，按照美國海軍官方的說法，在艦上已經進行過檢測的41%的艦員中，至少有137名艦員確診新冠病毒。此外1300名艦員已經被隔離，其中1000名艦員更是直接被轉移到關島岸上的隔離點。
美國海軍代理部長湯瑪斯·莫德利同時表示，計畫在4月3日結束之前再從航母上轉移2700名艦員下船。這些艦員將先進行病毒測試，在確認沒有感染新冠病毒肺炎的情況下，他們將被轉移到關島的酒店裡進行為期14天的隔離。根據關島旅遊局的資料，島上各家酒店有總計8860個房間，在不考慮其他需求的情況下，完成上述隔離任務應該是綽綽有餘。
如果只看這一系列的處置措施，美國海軍做得倒也中規中矩：讓航母靠岸，對航母上的艦員進行分批的全面的核算檢測，對檢測後呈陽性的艦員及時進行收治，檢測後呈陰性的則送到岸上酒店進行隔離。然而在這一系列行動之前，圍繞“羅斯福”號航母還有另一起突發事件，那就是艦長克羅澤爾在3月30日寫信給海軍的上級機構，建議高層儘快隔離收治航母艦員，而信的內容同時被洩露給了媒體，從而引發了外界對美國海軍抗疫的懷疑。
“羅斯福”號的艦長克羅澤爾無疑是最近的風雲人物
有關這封信件的內容，相關新聞已經有了詳細的報導，其中最為重要的內容有兩點，其一是這封信件發出的3月30日可以被看作美國海軍處置“羅斯福”號航母上疫情的轉捩點，其二是這封信以及相關的其他消息，向外界相對完整地展示了3月30日之前“羅斯福”號航母上抗疫的整體情況。
與外界之前推測的情況不同，在3月30日，也就是“羅斯福”號航母抵達關島兩天后，一方面航母上的疫情已經到了相當嚴重的程度。在3月23日航母上才出現第一批3名正式確診的新冠肺炎患者，但3月30日情況就已經相當嚴重，甚至有“羅斯福”號上的匿名高級軍官向媒體表示，艦上已有150到200名水兵已經在新冠肺炎檢測中呈現陽性。 另一方面，美國海軍對於航母疫情的判斷顯然嚴重低估，在航母到港後兩天依然有4000人左右的艦員居住在艦上進行所謂的“隔離”，上岸隔離的場所也缺乏足夠的條件以實現社交隔離。與此同時，美國國防部長埃斯珀表示，“羅斯福”號還沒有到那個地步；美國海軍太平洋艦隊司令則表示，“羅斯福”號航母仍然“隨時可以部署”，顯然是對讓這艘航母執行任務還抱有幻想。
“羅斯福”號上的艦載機至今仍然留在航母上，便是這種希望該艦保持部署狀態的體現
寫信求援實事件曝光後，在媒體和疫情發展的壓力之下，美國海軍最後做出的舉措與克羅澤爾的建議基本類似，即海軍一方面與海軍陸戰隊合作，通過關島上的軍醫力量增加對艦上艦員的檢疫數量，一方面通過關島總督來尋找可以滿足隔離需求的酒店，以實現更多艦員的下船隔離，同時開始組織力量對航母和艦員進行消毒。
如果美國海軍目前計畫的隔離全部實現，則“羅斯福”號航母上將只剩下不足1000人甚至更少的艦員留守。這一數字和克羅澤爾在信中建議的留下400名左右艦員維護航母運行已經相去不遠，基本上可以認為美國海軍接受了克羅澤爾的大部分建議。但與此同時，克羅澤爾卻在4月2日被美國海軍以“在危機中表現出極差的判斷能力”為由解除了職務。儘管美國海軍代理部長莫德利否認解職與克羅澤爾向媒體等其他人透露了信件內容有關，但從美軍有關克羅澤爾“引發指揮鏈崩壞”的描述中不難看出，這種否認多少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克羅澤爾的信毫無疑問是惹惱美軍高層的關鍵內容
美國軍隊作為一台官僚機器，自然也是極端強調上令下行的科層體系順暢運轉的，美軍內部將這種下級只對上級負責，上級命令要無條件不惜一切代價執行，“官大一級壓死人”的狀態軍事化地稱為“指揮鏈”（Chain of command）。而在長期的運行過程中，美軍的官僚系統也逐漸內卷化和異化，為了自身的特定目的會做出各種反常識甚至反人類的決策。
在“羅斯福”號航母的疫情應對中，由於該艦是美國目前在西太平洋水域唯一處於部署狀態的航空母艦，其部署狀態對於美國海軍在這一地區的存在而言就至關重要。相比艦上幾十人甚至上百人患上一種不會立刻致死的疾病，讓航母保持在西太平洋的存在，以便美軍隨時干涉本地事務明顯更加重要。在這樣的情況下，航母打擊大隊的指揮部門、太平洋艦隊的軍令部門乃至美國海軍部，都傾向於在防疫的同時儘量保持航母的作戰能力。
而克羅澤爾作為艦長，不僅沒有想方設法維持航母的戰鬥力，反而將上報情況的信件公開出去，以“下克上”的形式逼迫美國海軍以放棄航母作戰能力為代價對航母上的艦員進行檢測治療。這樣顯然嚴重削弱美國海軍當前作戰能力，且違背軍隊“指揮鏈”的行動，在五角大樓的高官眼裡自然構成將其解職的充分理由。
當幾千美軍分別入住關島的酒店之後，想要將他們重新凝聚成一股戰鬥力就難上加難了
在“羅斯福”號航母上差不多80%的艦員都已經上岸的情況下，無論美國海軍官方是否承認該艦是否還處在部署狀態，該艦目前實際上已經不具備任何執行巡航部署任務的可能。雖然航母上目前依然儲存有航母部署所需的艦載機聯隊、航空燃油和彈藥武器，以及供艦上數千名艦員生活所需的給養物資，但作為海軍裝備運用的關鍵，航母上的艦員現在顯然並不在狀態。航母上已經有大約數百名艦員患病，需要在岸上接受治療，而餘下的水兵則要在關島的旅館裡隔離至少14天。
為了讓航母恢復部署狀態，美國海軍一方面需要組織人手對航母進行全面徹底的消毒，考慮到“羅斯福”號相當於一座中小型城市的複雜程度，這一消毒工作的耗時顯然不短；與此同時，美國海軍還需要從本土抽調與“羅斯福”號上確診的水兵相同專業的人員來接替他們的職位，而如果在這一過程中還有新的病例，則需要遞補的艦員數量還會增加；即使在此之後，大量新增艦員與現有艦員之間的磨合訓練還要相當的時間，更別提航母剛剛撤換了艦長……總之考慮到各種情況，“羅斯福”號要想恢復到可以執行部署任務的狀態，需要相當的時間進行再次準備。
至於航母上這上千人的集會……無疑又會是一次傳播病毒的機會
至於被撤換的克羅澤爾，不管等待他的最終命運如何，他的行為直接促成了“羅斯福”號航母上大多數艦員獲得了從航母上檢測並上岸隔離的機會。也正因此，對“羅斯福”號航母上的艦員來說，克羅澤爾豁出自己前程仕途的這次“獨走”，無疑是拯救他們生命安全的舉動。因此他才會在本週五離開航母的時候贏得艦上大量艦員的熱烈歡送。
儘管在幾年或者幾十年之後，當疫情給人帶來的傷痛以及本屆美國政府的荒謬作為都被人淡忘的時候，克羅澤爾艦長的行為可能會被寫成傳記甚至翻拍成好萊塢電影，成為美國標榜本國“人性”和“自由”的新象徵，但在眼下，他的遭遇會成為美國民眾對美國政府失望的一個新理由。
對於美國國內輿論而言，克羅澤爾這種普羅米修士式的結局無疑成為新冠疫情以來最有說服力的反體制力量。美國社交媒體上也因此掀起了一波對軍方的批評，更有人直接將克羅澤爾艦長與之前表示“聯邦儲備是我們的物資，不能給各州使用”的白宮高級顧問、總統特朗普的女婿庫什納相比較，直接將矛頭指向美國總統特朗普。在美國新冠肺炎疫情日益嚴重，特朗普政府受到廣泛質疑之際，“羅斯福”號航母的暫時癱瘓與克羅澤爾艦長的被撤換所引發的衝擊波，必將遠遠超出純粹的軍事範圍，而更加觸及美國現行防疫、行政體制甚至更加深入的層面。
都是吹哨人，待遇之間的差距真的就很大
“頻繁偵察”與後援乏力
隨著“羅斯福”號航母上爆發了疫情，美軍在西太平洋水域如何保持持續的軍事存在也就成了一個難題。與半個月前美國海軍在這一水域的“耀武揚威”構成了鮮明的對比。
在3月上旬，西太平洋上的美軍還是兵強馬壯，在越南停留進行訪問後的“羅斯福”號航母打擊大隊與“美國”號兩栖攻擊艦為首的兩栖戒備大隊在組成聯合編隊後，於3月15日至18日期間，在菲律賓以西的中國南海水域進行了規模不小的聯合訓練。參演的艦船包括1艘航空母艦、1艘兩栖攻擊艦、1艘導彈巡洋艦、1艘船塢登陸艦、1艘船塢輸送艦和5艘導彈驅逐艦，同時還有隨艦搭載的艦載機以及美國海軍陸戰隊第31遠征部隊。演練內容包括艦載機飛行操作、防空作戰、海上支援任務以及其他想定場景的演習。
3月16日的南海，中美兩軍都出動了規模不小的作戰力量
面對在南海方向上美國海軍如此大規模的作戰活動，作為東道主的解放軍也自然沒有放過這個機會，因此在演習的第二天，解放軍南部戰區出動各型戰機，針對南海演習的美國海軍航母打擊大隊進行有針對性的訓練任務。其中一支以殲-11戰機和空警500預警機為主的機群還在臺灣西南地區引發了臺灣地區軍隊的“高度緊張”。
雙方的海空力量在這段時間在南海你來我往，美軍在3月18日在向南海派出EP-3E電子偵察機的同時 ，還在當天派出了2架B-52H戰略轟炸機，在2架KC-135空中加油機的伴隨支援下進入南中國海，與美國海軍的艦隊進行聯合訓練。一時之間，南海方向上雖然不是劍拔弩張，也可以算是熱鬧非凡。
殲-11護衛的空警500很可能就是夜間空軍行動的空中指揮所在
在“羅斯福”號爆發疫情並前往關島後，儘管美國海軍處於保持該艦戰備狀態的考慮，在讓艦員上岸隔離的同時，並未讓航母上的艦載機聯隊轉移到岸上的海軍航空站，但即使考慮到全面的檢測隔離和對航母的消毒需要的時間，便不難預知“羅斯福”號未來將缺席的時間。
“美國”號兩栖攻擊艦雖然具備比一般兩栖攻擊艦更強的艦載機攜帶和運作能力，且其搭載的F-35B垂直起降戰機也具備很強的作戰能力，但一來該艦搭載的F-35B數量有限，無法完成高強度的作戰任務，二來該艦缺乏諸如反潛機、預警機、電子戰機和空中加油機等配套機種，需要駐日美軍基地的其他力量對其給予配合和保護，也因此限制了其戰鬥力和作戰範圍。
作為對美軍戰鬥力“不自信”的一種彌補，美軍的偵察力量在最近一段時間的活動就變得極其活躍。僅根據關注軍用飛機動態的Aircraft Spots統計，在3月23日“羅斯福”號航母上確診新冠病毒病例至今不到兩周的時間裡，美軍對中國沿海尤其是南海方向有據可查的偵察飛行就有6次，包括在3月25日、3月26日、3月27日分別派出EP-3E電子偵察機前往中國南海北部方向進行偵察飛行；3月31日派出EP-3E電子偵察機對中國東海和黃海水域進行偵察，派出P-3C反潛巡邏機對中國南海北部方向進行偵察；3月27日派出RC-135U電子偵察機對南海南海北部方向進行偵察。
與此同時，美國空軍還在3月27日從關島派出2架B-52H戰略轟炸機，接近中國東海防空識別區進行試探性的飛行訓練，並在4月1日和4月2日從位於印度洋的迪戈加西亞基地向太平洋方向轉移了3架B-52H轟炸機，以增強這一方向的後備力量……整個3月份，僅有據可查的美軍在中國周邊的偵察就多達12次。相比之下，美軍在整個2月份只在中國沿海進行了4架次的偵察飛行，而多數在亞太地區的偵察工作都針對朝鮮。
美軍頻繁的偵察行動，對掌握這一地區更多的情況有相當重要的價值
更加積極活躍的偵察行動，無疑反映出美國軍隊對於當下西太平洋局勢的擔憂與警惕，而在駐紮當地的核心機動力量失能之後，這樣的偵察就顯得別有意味。頻繁的偵察能夠使美軍更加詳細地掌握假想敵的動向和變化，提高推斷解放軍部署和行動的準確性，從而能夠及早為美軍的後續行動提供情報預警和參考。另一方面，解放軍為了隱藏自身的意圖，也必然會分散一部分力量對美軍的偵察做出應對，從而在另一個層面受到了牽制。
從技術操作上，雖然電子偵察機內空間狹小且人員眾多，但相比航空母艦那樣數千人持續幾個月待在密閉空間裡還是安全得多。由於美軍對於海外作戰部署行動已經暫時叫停，在這樣的情況下組織更多的偵察機進行更高密度的偵察，無疑是比較安全、成本不高同時又能夠較好應對當前西太平洋情況的選擇。
但不管如何偵察，美軍目前意外出現的“航母空窗”依然是客觀存在的，即使如何緊鑼密鼓地準備，這持續數周的太平洋上美軍力量“真空”毫無疑問會讓這一地區的其他國家獲得一個相當可觀的機遇期。
原文出處：
https://war.163.com/20/0405/10/F9EN94A0000181KT.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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