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導長說故事給大家聽
搶救官田大兵;(二)
繼上段救護車爆胎事件處理完之後,我們的轎車就一路跟隨著救護車北上了。
一路上;我已經超過30小時未閤眼了,再加上車內舒服的冷氣吹著,不知不覺中我就睡著了,那是一種(昏睡)真的很熟,忽然李兄急促地叫醒我;(輔導長;你看那救護車要幹什麼?)頓時我驚醒了,外頭一片漆黑,而前面的救護車正打著(右側的方向燈),前方是台中港路交流道,很明顯地;救護車是要下交流道了,我心中直冒冷汗,暗嘆!不會吧?因為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已經來不及送到三總了,下了交流道救護車就靠邊停車,等不及我們的轎車完成停車,我就一個箭步衝上去詢問醫官;(現在怎麼了?)醫官没回答我問題,就直問我;(輔導長!你知不知道803醫院怎麼走?)我再問;(怎麼了?)醫官才回;(没氧氣了。)
於是我立馬攔了一台計程車,並問駕駛;(你知不知道803醫院怎麼走?)駕駛回我;(知道。)我立馬跳上計程車,並招喚他們跟著計程車走,一路上就來到了803醫院,到了醫院後;做了一些更換氧氣管及補充氧氣的處理,醫官也為大兵做(抽痰),這時我也疑惑地問醫官,(不是說好準備了三天的氧氣嗎?怎麼會没氧氣呢?)醫官回:(氧氣管有破洞,漏光了。)天啊!我真是無言以對呀!當下我真的感覺到;我正面臨(上帝和死神)在對抗的局面,目前上帝尚小勝。
完成803醫院的協助處理後;我們又繼續北上,到了三總已經接近12點了,下車時;有一位小姐很緊張的衝上來,原來她是(李姐)。
送入急診室後;隔了一小段時間,醫官來向我們說明;(因為加護病房滿床了,而且現在已經很晚了,所以無法調出病床,所以今晚暫時先在一般病房,俟明天再調整出加護病房,所以今晚可以讓我們留下兩個人來看護。)
當時;李母、李姐、李兄都搶著要留下,而我勢必要留下,所以他們只剩一個員額,我就建議由李兄留下,我們兩個男的比較方便,李父也同意了,直到快1點時;他們三人就回去了,就留下我和李兄各坐在大兵的兩側看護著,這時李兄就客氣地請我先睡一下,我回:(我們現在都不能睡,今晚真的很重要,我們來聊天好了,這樣比較不會睡著。)兩個初次見面的男人,真的聊起來也是有些尷尬,因為李兄是聯勤技術士,所以没有真正在部隊幹過,我就講一些部隊的事給他聽,聊著、聊著,李兄的眼皮就愈來愈沈重了,不知不覺中也就睡著了,而我也不好意思叫醒他,就獨自一人守著大兵,那時的三總病房真的比較像通舖病房,中間有一條走道區隔成兩側,走道很長;兩側的病床又分左右兩側,兩側間又是一條小走道,這樣一個區塊大約有十張病床,區塊與區塊間是有隔板區分開來的,都没有門。
當李兄沈睡一段時間時,大約是2點多近3點了,我忽然發覺大兵的手好像動了一下,為了確定是不是真的,我開始對著大兵說話;(李玉輝;你聽得到輔導長跟你講話嗎?如果你清醒了,可不可以右手動一下?)有耶!真的好像有耶!就這樣不停地反覆呼喊測試,有時對、有時又動錯手、有時又不動,我真的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了?
於是就按了服務鈴,讓護理師來,護理師很快就來了,問我什麼事?我把狀況簡單描述一下,並問護理師;(他現在是不是清醒了?)護理師有點不悦地回答我;(昏迷。)就走了。
於是我又繼續地守護著大兵,也不停地向他說話,突然大兵上半身撲了起來,一臉痛苦的樣子,我嚇了一跳,立馬用左手壓著他的胸前,没多久;他又躺回去了,我又按了緊急服務鈴,這回護理師就没那麼快來了,護理師來到床緣時,我就把剛才的狀況向護理師說明,結果得到護理師一副臭臉的回答;(昏迷。)
當下我真的很無助,在護理師離開後,我們病床的左前方有位躺在病床的老太婆,一臉驚嚇地用手指著我們這床,並發出(嗯呀!嗯呀!)的聲音,所以我可以確定;我看到的是事實,不是因為太累所產生的(幻影),一整夜;我都不敢睡,因為我真的不知道;(死神什麼時候又會來搗蛋。)
直到隔天清晨;大兵的家人全員到齊又來醫院了,並為我們帶來了早餐,在醫院的安排之下,大兵也移送到加護病房了,我也打電話回連上向連長報告狀況,連長也同意;在大兵移出加護病房後會派人來看護,並要我告訴家屬放心,我們會給大兵最好的照料。
最後的結果;大兵得的是(猛爆性肝炎),當時的肝指數高達7千多,醫師說;這個能救回來真是奇蹟。
三總出院後;就轉送到基隆(817療養院)做後續的復健治療,因為他全身的關節都硬化了,就如中風後一般,行動非常緩慢,在療養院一直待到退伍,我們再協助幫他辦(留醫一年)。
當然後段我也調離單位了,可是這事一直深刻在我腦海裡,記得大兵住進療養院時一個多月左右,親筆寫了一封信寄給我,信封上的字是班長幫他寫的,所以字體工整,信紙是大兵自己寫的,就寫了十個字;(謝謝輔導長,李玉輝敬上。)這個字體很像3歲小孩子寫的,後來看護班長還告訴我;(那十個字,他寫了1、20分鐘。)
最後上帝終於戰勝死神了,雖然留了後遺症,但也該慶倖了,最完美的是;據聞這位看護班長娶了李姐為老婆,這也是佳話吧!而李玉輝據聞;後來也以專科學歷考插大上了大學就讀,算是不完美中的完美。
感謝大家的閱讀,真的軍中事聊不完,如今61歲了,還能把年青的事記得那麼清楚,大概只有軍中事了,因為那是刻骨銘心的事。
上文承蒙 郭振宙 先生同意,引用他的「臉書」系列文章,特此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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