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用網址:解甲歸田後的人生................

在我當兵的那個年代,還沒解嚴,「保密防諜,人人有責」。

軍中政戰的監察、保防官科,在軍中可神氣的啦,動不動就來搜搜寢室,翻翻抽屜,再不爽,就找你談談話,做做記錄。想想當時,一個「安寧專案」,軍中連收音機都不能帶進營區好好收聽的年代。

遇到我這種凡是講道理的個性,軍中一路走來,好像跟我也是擦擦碰碰,交手過幾回,搞得好像明明是同一個國旗下的軍中袍澤,有著不共載天的仇恨是的。

74年軍校剛畢業,我畢業前兩個月莫名其妙集合去中正堂宣誓入了國民黨,畢業分發到桃園空軍基地的修補大隊當補給官,那個年代,是標準的大官欺小官,老兵欺新兵的年代。

國民黨當時在軍中的勢力,是老樹盤根,厲害的很。每季還要開國民黨小組會議,我最菜,每次開會都負責要寫小組會議記錄。寫著寫著,黨小組會議記錄簿被我不知怎麼的搞丟了,我依稀記得好像是一本藍色本子,封面有一個「密」字,這一下不得了了,大隊部的監察、保防進場了,又是約談,又是調查有沒有洩密什麼的,還不忘語帶威脅的數落你的罪狀,最後搞到要記我小過。那個時代,可沒什麼申訴制度、人評會什麼的。

其實個人疏失,錯了就錯了,可是真的很看不慣那種LDS嘴臉。我記得是最後問我筆錄的那位保防官,整個過程中問話的那種高姿態、問犯人的口吻真令人受不了,當時我權卑位小,乖乖坐著,一路挨打。最後,筆錄結束,要蓋手印前,那位保防官問我還有什麼話要講?

我只好低著頭,跟他說,我個人對遺失黨小組會議記錄簿很抱歉,等我接到記小過的行政處分人令後,我想回去問我爸爸一件事。

保防官一臉狐疑地問我說,你被記過,干你爸爸什麼事?

我說我想問他,我是中華民國正式任官的軍官,在部隊服役,遺失國民黨的小組會議記錄,為何會收到國家給我的處分令,而不是國民黨區部、或是國民黨區部以上對我個人的處分令。

除非我接到的處分令不是以這個名目記我過。那可能就有問題了,可能是巧立名目,偽造什麼地……………

那位保防官瞪大著眼睛,額頭冒著青筋指著我,你…你…

你爸爸在哪裡上班?

我爸爸也是二十幾年空軍的老前輩,現在退伍了,目前在「聯合報」上班。

就這樣,整個事件就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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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年初,蔣經國總統剛去世不久,3月1日 我從學校再度調回空軍桃園基地修補大隊,這一次調回到大隊部科室當參謀,當時除了每個星期四莒光教育課外,每年還有政三主導的「軍紀教育月」,政四主導的「保防教育月」,甚至還有所謂的「莒光週」。每年年度還有政治大考,真可謂「三分軍事,七分政治」。所以當時大隊部每週四上莒光日政訓活動,可是光著屁股坐板凳,有板有眼。

我忘了好像是三月4號還是5號,第一次到大隊部上莒光日,莒光日電視教學收看完畢,主官訓示,抽幾個人上台心得報告,準備解散了,就看到政戰部的小兵,開始發十行紙,說要寫保防教育月心得報告,明天交,發到我的時候,我跟小兵講,我能不能不寫,小兵白我一眼,不理我就走了,當時政戰部當差的小兵,比你個官還大。

沒辦法,回去用「革命軍」一字不漏地照抄了一篇,交上去。

第二天,就被大隊部政戰官叫去政戰部談話去了,我一去還來不及見到政戰官,就被叫去政四辦公室,見一個少校保防官。就是我們俗稱的大保。名字多年我已經忘了,好像名字中間有個什麼峰來著。

那位保防官一見到我劈頭就罵,「你新報到的中尉很屌喔,意見很多喔,叫你寫心得,還想不寫,寫上來的心得還是全用抄革命軍裡面的」。

報告長官,抄「革命軍」的不只我一個人,幹嗎針對我。

你跟長官講話什麼態度,你給我站好,剛來就這麼屌。

我沒有...........。

什麼叫沒有,叫你寫心得,為什麼不寫,還沒有。

他X的,我火上來了,我幾乎是用吼的,而且是吼開了………我向來罵街不輸人的。

報告長官,我不知道政戰部已經虛偽造假到這種地步,我三月一日才來報到,你們家小兵叫我寫二月份保防教育月心得,我當然不想寫,我寫了就是鬼故事了,你們查都不查,就罵我一頓,我等會會去問大隊長跟政戰部主任,這篇心得我是該寫還是不該寫。

我掉頭就走,下午就接到政戰官打電話來搓湯圓道歉的電話了。

不要以為這樣就算了,從此之後我被他們釘上了,成為他們共同的敵人;從此只要是政戰部辦的活動,比如說軍紀教育月演講比賽,還是聯隊月會專題報告,聽說都指明我上場去參加。

想弄我。我也不含糊,代表大隊演講比賽拿第一,回來總要記我嘉獎吧。

別人去月會上報告是出公差心態,而我去聯隊月會上報告的是柳陽頓挫、活潑生動,大隊長在台下聽了都風光,回來免不了又要記嘉獎了。

再加上我代表聯隊去參加中正杯桌球錦標賽,年年得獎,也認識了些長官,久而久之就知道實力如何了。

至於擺我道的政戰部小兵,從此只要我在大隊部值星,他就休假。平常躲我躲的遠遠地.........一直躲我躲到退伍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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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伍多年,心中一直懸掛一件事,我是看不到我在部隊的安全調查資料,當時一定很精彩。不曉得這些政戰官科的軍中袍澤如何專業地記錄有關我的一切。

陳定南當法務部部長時,凡是依法無據的個人資料,都是黑資料;撤銷各部門的人二室並銷毀安全資料的作為,不禁套用金庸鹿鼎記文字乙節—「世人不識陳定南,自稱英雄亦枉然。」

我現在在外商公司上班,凡是升遷、獎勵、分紅;全看年度個人績效,主官對你的考核,也是全面對你個人公開,反正,幹不好、表現不好就走人。

回想過往雲煙,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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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年2月3日「行政程序法」頒佈實施。

頒佈不久,行政程序法相關條文就印編發至各單位,要我們參考辦理。隔不久空軍總部人行單位及指揮部人行組還特別召集所有主官管上課,要我們以後處理公務,一定要按照程序,依法行政等等。

我記得是88年5月左右,一個正常上班日。我例行開車進營門,衛兵敬禮,拿識別證刷卡,開後行李箱接受檢查,開車進入營區。

一轉彎,見一位上尉軍官對我揮揮手,把我車攔下來,我還以為發生什麼事,他敲敲我的車窗,對我說:「請打開後行李箱及下車接受檢查」。

我搖下車窗說:「請問你是那個單位的?」

我是X隊保防官。

我一聽火就上來了,我說你是保防官,沒配戴安全檢查臂章,另外請問隨身有帶奉核准批的安檢公文嗎?

那上尉保防官一聽愣住了,旁邊一位少校軍官急忙跑過來問他什麼事,聽完後就對我說,他是X隊保防官,奉命早上執行基地安全安檢,請我配合一下。

我對他說,我怎麼知道你是保防官,你又沒配戴安全檢查臂章,請問有隨身有帶奉核准的安檢公文嗎?

那位少校保防官說沒有,公文在政戰部,事後可以轉給我看,請我配合一下給他檢查一下。

說實話,其實沒什麼大不了,我是可以給他檢查一下,可是1003專案後,我對保防就沒什麼好印象。

我對那位少校保防官說:「對不起,我趕著上班,你不符程序,我拒絕受檢」。我就開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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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九點鐘,我就接到指揮部一位邵姓中校保防官的電話。

X的,一接通就一頓官腔,語帶威脅的說我拒絕受檢、態度惡劣,他正在上大簽準備議處我等等什麼的。

我說:「長官,我知道你是誰,官校68期的,今天早上你們負責營門安檢的保防官沒配戴臂章,也沒先表明身份,也沒帶公文,誰知道他們要幹什麼? 再說請問你所謂的態度惡劣是什麼意思?」。

對方立即說:你要看公文,是不是?我在辦公室等你,你來看,聽到沒有。

我回答他說:長官,你們不符程序在先,我跟我們大隊主任報告一下,看看我是該去還是不該去。

我就聽到對方很生氣掛我電話了。

當時大隊主任姓李,還小我兩個年班,我立即跟他報告此事的來龍去脈。

我聽到大隊主任在電話理很無奈得說:「學長,你又給我找麻煩了」。

事情還沒完,到了下午上班,早上那兩個保防官親自到我辦公室,一進門就亮出公文說,要來檢查我的辦公室,執行安全檢查,說著說著,就開始翻我辦公室部屬的抽屜,跟垃圾桶。

我說你們來我辦公室執行安全檢查,有通知我們大隊主任嗎?

上午發生這件事,下午就來搜我辦公室,你們不會覺得處理這件事情太有針對性了嗎?

你們以為你們是誰啊?

反正有人不想要臉,我就吼開了..........而且吼的有點大聲。

整個場面搞的有點尷尬,自討沒趣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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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指揮部副主任就為了這件事召見我跟我們大隊主任了。在飛行基地裡,政戰主任是飛行官科的。副主任是地勤的。

這位指揮部上校副主任我記得姓黃,為何記得如此清楚,是因為他調走之後接他的人是我一位姓施的預校同學,外號叫「施公」。

我跟大隊主任一進門跟這位黃副主任敬禮後,這位副主任很客氣,請我們坐下後,很親切的先跟我們聊聊天,幾乎是用話家常的方式,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問清楚了後,跟我說。

你一進門我就觀察你到現在,你一派輕鬆,神色自然,還會跟我說說笑,表示你胸有成竹。

一般人通常進我辦公室都非常緊張。

我只是想瞭解一下,上個星期指揮官才叫政戰部簽發表揚你夜間巡察有功,發了你一筆獎金,昨天就發生你跟幾個負責安檢的保防官發生衝突,我對你的名字有印象,所以想請你來瞭解一下。

現在沒事了,謝謝你,你可以回去了。

我起身對副主任敬一個禮說:謝謝副主任明察,副主任英明,保防業務在我們基地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是負責軍中的安全,今天這件事可能是因為「行政程序」的關係造成雙方的誤會,因為前幾天指揮部才舉辦了行政程序法的講習,而保防經過了1003專案議處了那麼多人,我想應該會更注重程序才對。

一出政戰部門口,我對大隊主任說:主任,嚇死我了!

大隊主任說:學長,真的嗎?

我說,真的,快尿失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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