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軍210

Casey Chao

國內兩大軍事雜誌《尖端科技》與《天生射手》專欄作家。

謝謝所有人  2013年10月13日

最近在看那本海豹部隊軍醫Mark L. Donald寫的Battle Ready,裡面有很多情節令人動容;但有更多是一種平常很難去接觸/理解到的智慧,所以簡單地寫一下,謹獻給各位

1.Mark因為特戰隊員的任務繁忙,出國戰鬥以外,回國又是受訓,所以最後另一半快要受不了,即使他後來選擇轉為醫務工作,讓派遣或訓練不要那樣影響家庭生活,最後卻還是以離婚收場

離婚的費用讓他當時的生活陷入谷底,在醫務單位往往都不吃午飯,或是拼命去參加那些有附午餐的講座,很快地醫務單位裡的朋友們就知道他有狀況,所以私下塞了一卷鈔票給他,這當然讓他悲從中來 

但是他想起自己篤信上帝的南美裔母親,媽媽總告訴他"人們總會願意幫助你,只要你讓他們知道你有需要",事實上他的母親自己非常刻苦,養大這些孩子外,還要照顧他酗酒的父親和精神分裂的姐妹,甚至還願意去幫助別人;但她卻反過來告訴自己的孩子,不要害怕讓人知道你需要幫助!

2.Mark後來參與戰鬥,一連幾位弟兄死在面前,甚至有人是為了救他,把自己駕駛的車子那面朝向敵火,讓Mark可以下車找掩護,結果自己卻犧牲了,因此他後來得到PTSD,但卻一直撐著,除了用一些藥品讓自己好睡以外,他也喝酒(但沒有太兇),或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甚至想辦法爭取再被派到海外,因為他覺得在那裡自己才是"正常"的

而這樣的過程,差點又讓他毀掉新的感情關係和家庭生活,直到他願意接受治療,再漸漸恢復;沒想到後來他的上級和朋友竟然告訴他"你被提名獲頒海軍十字獎章Navy Cross",這又當下讓他掉進以往的情緒坑洞裡:因為他不斷想起那些犧牲的隊友,覺得那些人比他更勇敢,付出了更多,但這些人死了,再也不會回來,而他們的家人更陷入了悲傷和絕望當中;結果長官們竟要他這個得以僥倖活著的人接受勳章! 

但後來他的長官卻告訴他:"你的勳章不是為自己領的,你的勳章是代表那些人的犧牲,你戴著這勳章是要彰顯那些人!"這才使他願意接受勳章,並以不公開的典禮方式進行頒贈(因為美國政府開始擔心獲勳的特戰人員或家屬會成為恐怖份子的報復目標)

3.後來Mark想了想,他覺得自己除了比較願意撐下去,不輕易放棄外,並沒有什麼成就:他能成為海豹隊員,是因為BUD/S的那些boat crew成員和他一起挺過來的;他能進入海軍,是那些陸戰隊的朋友幫他調職的;他能順利習得醫術,是那些醫生和朋友幫助他的,他能活下來,是因為那些勇敢的隊友們一直奮戰不懈... 

所以我自己也一直在從書本和各位身上受益: 

以前許多嚴格卻不失仁慈的老師,給了我機會去理解和發揮;

家裡人一直在那些生活細節上協助我,讓我可以去做一點點閱讀和研究;

Paul Howe教我Know it all.和I don't know.讓我知道事前應該好好準備,教課時卻要敞開心胸;

極光的朋友們和我一起練習,找出問題和解決的方法,然後雙方都獲得更多;

DTM和Target給了我很多機會,逼迫自己快速地去學,然後把東西整理好寫出來;

各位讀我的文章,也提出你們的觀點,順帶給我肯定和思考;

我的學生讓我注意自己的言行和態度; 

甚至連Duke也讓我面對並了解牠,給我更多機會在外面走動; 

雖然我真的沒有做到什麼了不起的事;但我謝謝各位,不管你們看得到或看不到...

因為沒有你們或你們的各類協助,就沒有今天的我!!

美軍211  
TACMED  2015年8月28日

TACMED原為戰術醫療,也就是Tactical Medicine的縮寫,這項獨特的醫療需求,主要是在九零年代的一場戰爭後被重視,在經過反恐戰爭,乃至如今境內激進主義攻擊與濫射/大量傷患事件,而持續演化當中的特殊醫療作為。

自兩次大戰開始:軍方影響民間

在一次大戰期間,美國陸軍的醫療部門是讓兩名士兵在接受過急救訓練後,派往駐紮在前線的連隊。在傷者較少時,他們便在戰壕當中做止血或固定斷肢類的緊急處理;如果人數太多,便由指定的擔架兵先將傷者抬到連級急救站,進一步地確認止血,固定並接受注射後,再集中到營級急救站。在該處做最後的緊急處理與檢傷分類後,由救護車送到安全的後方。直到二戰才有接受過進一步急救訓練的專門人員(海軍或陸戰隊稱其為corpsman,陸軍則稱其為medic),攜帶著更好的裝備(如傳統止血帶和對抗感染用的磺胺),並開始以空運的方式搬運傷患-在1942年首支醫療空中救護中隊在班寧堡成軍,隨後進行飛行醫護人員的訓練,隨後的第五空軍(Fifth Air Force)更一連運送了多達1萬3千名病患和傷者,前往新幾內亞接受治療。

經過韓戰到了越南後,隨著直升機的大量運用(從搜救被擊落的飛行員,到開始傷患後送與投入相當規模的部隊),更讓傷患有機會從受傷現場被直接送入醫療設施。暨50年代末期的FLATIRON搜救任務(從敵火壓制,人員回收,緊急醫療到後送)後,在1962年4月陸軍又成立了第57醫療分遣隊,並因起飛時揚起的灰塵,而將呼號命名為DUSTOFF。這類人員後來除了被派往高速公路上搶救車禍傷患外,更導致了日後以直升機為偏遠地區民眾進行後送的做法。

八零年代:民間影響軍方

到五零年代中期,如Dr. J.D. Farrington和Sam Banks等先進,認為可將二戰與韓戰的緊急醫療與後送經驗,轉移到民間之後,從芝加哥消防隊的創傷訓練計劃開始,衍生出第一門EMT-Ambulance的課程。更隨著<傷病患急救與運送>一書在1967年問世,塑造了整個七零年代EMT的訓練標準。而從愛爾蘭救護員以嗎啡和利多卡因,在運送途中為心肌梗塞病患做緊急處理,將高達60%的死亡率明顯降低後,緊急醫療體系又從單純地載送患者抵達醫療院所,轉為在途中採取必要的作為,更促成機動加護單位MICU的成立。

直到七零年代,由於退伍軍人和緊急反應人員(警察,消防,醫療等)間的合作,不僅改變了公共安全單位的觀念,也使更多醫生投入到院前急救的行列。到八零年代EMT和Paramedic的訓練開始整合,成為緊急醫療勤務(EMS),並在運送傷病患之前與途中,對創傷或疾病進行必要的緊急處理。在大量實務經驗的影響下,他們能在時間限制,嚴苛環境當中,推行一套互動的,即時性的風險評估,並促成了快速地診斷與處理,讓許多原先死亡率較高的狀況,能在到院後局部甚至全面恢復。這也使得同期美軍反過來沿用民間緊急醫療技術員(EMT)的方式,將其訓練與方式移植到部隊。

九零年至今:軍方再度影響民間

在1993年索馬利亞的Gothic Serpent行動中,由於大量特戰人員的傷亡(總計達18人死亡,85人受傷),以及後續的研究結果,發現”傳統的民間緊急醫療方式,並不適合在戰術環境下做最有效的傷患救護”,因此在1996年開始,由美軍的特種作戰司令部開始推行所謂的”戰術戰鬥傷患救護”(TCCC),將在戰鬥中處理傷患的過程,概分為三個階段-也就是敵火下作業,戰術野戰救護與戰術後送救護,並依照歷來戰爭當中死亡原因的研究,律定士官兵應在現場處理的主要傷勢:也就是肢體末梢大量失血,張力型氣胸和呼吸道阻塞,然後給予必要器材(其中包括止血帶,具止血劑成分的無菌繃帶,和經由穿刺釋放胸腔內壓力的針頭等)和分級訓練(從最基本的士官兵自救和互救,到最高階有能力進行緊急手術的特戰醫療人員),使得戰場因傷死亡率,能從二戰當時的19.1%,降到如今的一半以下。至今這個準則,幾乎是以每年一次的方式,針對最新的戰場與醫療現況,進行各類必要調整。

在反恐戰爭累積了相當多的戰鬥傷患處理經驗與改進之後,在境內面對激進主義攻擊和大量傷患事件的執法與急救人員,便企圖從以往的緊急醫療勤務,改向軍方借鏡在危險環境下拯救性命的果斷處理方式,來因應隨機槍手和土製爆裂物這類攻擊事件中的傷患處理。不過由於執法環境和戰鬥環境的差異-例如敵人威脅較小,後送時間較短,以及傷者可能包括男女老幼等因素,因此這些人員便開始思索如何擬訂一個新的,更適用於民間的準則,從而出現了”戰術緊急傷患救護”(TECC)的誕生。

相較於戰場上的TCCC,在執法或救難等高風險環境下的TECC也是將對傷患的緊急處理概分為三個階段:直接威脅下救護,間接威脅下救護以及後送救護;但格外地重視百姓生命的維護(在軍方的TCCC當中,第一階段主要只倡議針對肢體末梢嚴重失血進行處理,呼吸道留待下個階段處理;但在警消的TECC當中,第一階段除了要處理失血狀況外,還要求協助或指引傷患採取特定姿勢,以保護其呼吸道),因應大量傷患所需的檢傷分類,甚至有另外擬定所謂兒童版(pediatric)的準則,在輸液等方面因應這類傷患的特殊需要,進行額外的規範。在無差別攻擊事件不斷發生的今天,除了強調警消等第一波反應人員,可能必須在威脅當中兼顧傷患處理之外,更有醫界人士已經倡議,連民眾都該具備上述的基本觀念與處理能力

上文承蒙 Casey Chao先生同意,引用他的「臉書」系列文章,特此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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