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老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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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蟑殊死戰    2000-10-11

依我看，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該有蟑螂這種噁心的生物存在！英勇如我，卻從小就怕「飛蟑螂」，小時候總有老哥隨時待命幫我抓蟑螂，但是結婚後，喬遷的第一天，老喬先生丟下我與堆滿屋子的雜物返回部隊，因為浴室門口有兩隻橫死的蟑螂，而我連跨過牠們的勇氣都沒有，所以兩天沒洗澡，最後撐不下去，只好特地叫媽媽到家裡幫我把屍體處理掉。除了家人以外，我完全不敢讓其他人知道「蟑螂」是我的死穴，深怕被朋友拿來惡作劇或取笑，那真的會讓我發瘋兼歇斯底里。兩年前擔任隊長（任務編組），帶領一群小女兵，必須照顧她們的生活起居，報到當天晚上，剛分配完寢室，利用就寢前叫小女兵們整理內務，突然一陣尖叫，驚得我立刻彈起追溯叫聲來源，「報…報…告隊長…有…有…有蟑螂…」「在哪裡？…」其實我全身汗毛都豎起來了，看著牠囂張的爬行著，心裡真是怕得要死，卻強壓抑恐懼大聲叫道「革命軍人死都不怕，還怕一隻蟑螂，去抓起來！」看著小女兵把牠沖進馬桶，內心覺得好險好險牠沒飛起來，否則我也會無法自制的狂叫起來。

最近我家蟑螂愈來愈多，而且隻隻都是黝黑發亮特大號身材，奇怪，這間屋子的女主人很少開伙，沒什麼好吃的食物可以供奉牠們，為何牠們還要賴在這裡不搬走？我曾經問過老喬先生，要怎樣才能不怕蟑螂或是讓牠們變不見，換來的答案是「妳把牠當做瓢蟲就不可怕了。」算了，以老喬先生特種部隊的膽識而言，懼怕蟑螂根本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我還是自求多福吧！為了做好萬全準備，我分別在客廳、浴室、臥室各放置一瓶「剋蟑」，以免牠突然出現時，再度嚇得我花枝亂顫。

昨晚正癱在沙發上看電視，一道黑影從廚房白色磁磚上晃過去，本來以為是眼花，幾秒後，牠就定在磁磚上面囂張的甩動著腦袋前面的兩根觸鬚，我顫抖著抓起剋蟑展開一場「人蟑殊死戰」，猛噴一陣，牠卻朝著我飛撲過來，天哪，我趕快衝入房間蜷縮在床上，蟑螂大概想跟我拼了，也從門縫裡快速爬進來，我當然猛力按下剋蟑繼續亂噴，牠竟然順著床罩再往上爬行，行進中還發出嘶嘶的聲音，救命啊～繼續大噴特噴，外加毫無理智的尖叫，這隻勇氣可嘉、奮戰到底的蟑螂終於「咚～」的一聲，栽在地上，翻過身胡亂揮舞著一大堆腳，奇怪蟑螂為什麼總是先翻過身體才死掉，死亡原來也有姿勢；戰爭結束後，我才發現由於剛才噴的剋蟑實在太多，自己也吸得頭暈。晚上還做惡夢，夢到老喬先生把好多隻稀有品種的蟑螂，裝在透明玻璃瓶裡，然後抓著我的手去摸牠們的翅膀，每隻都要摸，嚇得我又一直叫，好恐怖～ 

誰能告訴我，怎樣才能讓蟑螂變不見，我不想再怕蟑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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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再亂丟衛生棉我就叫妳吃下去    2000-10-25

凡是曾經團體生活過的女人，我想都有不愉快的經驗，就是「有些人衛生習慣很差！」（妳一定在頻頻點頭），偏偏又很難找到兇手。木蘭村的廁所本來就少，印象中好像兩個連的女人共用四、五間，這時候就很羨慕男人，輕輕拉下拉鍊，掏出小兄弟，對準蓮花池，一陣哆嗦，不急不徐便通體舒暢，而我們出操時著的服裝穿脫不易，又加上Ｓ腰帶和少得可憐的尿尿時間，每次總要互強廁所，幾天下來，晴天霹靂，廁所堵塞！班長請勤務兵來通，挖半天終於找到原兇「衛生棉」，竟然有人把衛生棉丟進馬桶，班長當然氣得發抖，沒多久廁所又不通，勤務兵照例挖出衛生棉「幾」塊（不只一塊），班長已經不生氣了，因為她當場宣布，以後不用麻煩勤務兵，只要廁所再堵塞，直接貼封條，塞幾間封幾間，貼到沒人亂丟為止！那幾天我們就憤恨的望著持續增加的封條興歎，我真的很想舉手「報告班長，可不可以把衛生棉拿去檢驗DNA，找出到底是誰流的血！」當然只是想想而已，終於有一天，封條滿廁所，好了吧，大家都不要尿，這次是連長氣得叫班長把封條全部撕下來，「十秒鐘所有人員進入廁所，沒有進去的要倒大楣，還有七秒…」擠進去後還要小心別踩到別人遺留的排泄物，「我的家庭，三０九發音！」被點到名的我只好乖乖發音「我的家庭真可愛，整潔美滿又安康…」，我發誓如果抓到兇手，一定要叫她把衛生棉吃下去！ 

第一次打靶的經驗也很鮮，我們使用的是國造六五式步槍，之前已經做過好幾遍預射練習，大家迫不及待的想實彈操演，靶場上一片肅殺之氣，終於輪到我了，「左線預備、右線預備、全線預備…」由於本人個子小、頭也小，那頂該死的鋼盔老是斜掛在臉上遮住視線，導師說些什麼緊張得聽不太清楚，管它的，照著練習時擊發就對了，後來導師告訴我「三０九妳這個天兵，臥倒還會斜一邊，剛好瞄到隔壁鄰兵的靶紙上，我一直叫妳，妳聾啦！」大頭兵的電影情節竟然血淋淋的在我身上上演，我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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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被,棉被,我愛你    2000-10-25 

我一直到畢業以後在參加同學會的場合上才知道，有些同學入伍時曾經因為太緊張，半夜跑到廁所去吐，而我卻渾然不知，只依稀記得半夜裡窸窣的拖鞋聲，這種神經大條的個性有好也有壞，好處是不會想太多，衝就對了！壞處是常常搞不清楚狀況！由於入伍正值暑夏，每天午覺醒來上「基本教練」是最痛苦的事情，站在集合場練立正、稍息的動作，練到可以看見地上的蒸氣微微揚起，將近半小時有幾個同學不支倒地，被抬到樹蔭下休息，實在是令人羨慕，我不斷催眠自己「昏倒、昏倒」，但這招從來不曾奏效，等到班長下達下個口令「齊步走」，我的腿根本舉不起來了，其實很多動作到最後都是靠意志力堅持下去，已經變成一種下意識的動作，並不是妳的思想控制妳的行為，養成這種習慣對部隊是成功的，但對個人而言，離開那個環境以後讓我花了很長的時間重新調整，可不可怕？ 

「棉被是我們胸口永遠的痛！」這句話是我結束入伍生涯時與另一位同學相互的留言。每天早上起床摺棉被總是摺到汗如雨下，真的，一點都不誇張，只是每次大地震到樓下撿棉被的，一定有我！常常在高唱「棉被、棉被我愛你」，有一次我索性放棄，去觀摩別人的摺法，奇怪，同樣用兩隻手，同樣的壓法和捏法，人家差點沒邊摺邊吹口哨，完成的棉被，簡直可以用「吹．彈．可．破．」來形容，那種軟中帶硬、硬中有軟、線條分明、有菱有角的勁道，我只能說「佩服！佩服！」偏偏我的床位剛好在一進門的第一張床，可憐的棉被想躲都沒地方躲。我還曾經鼓起勇氣向班長報告：「我的棉被棉絮有問題」班長強忍住怒意帶著我去挑棉被，新棉被同樣遭到被三陣的命運，情何以堪。另一位同學更慘，男友特地從高雄北上會客，她大姐因為一床大爛被，被罰禁足兩小時，還請求我轉告他多等一會兒，但是不能說出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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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非吃不可     2000-11-02

我一直覺得政戰的餐廳像間巨型賭場，入伍生是賭客、伙房是莊家，共同賭著廿一點，惟有等莊家亮底牌，才能論輸贏！每個人分別有最愛和最怕的食物，我最怕喊完親、愛、精、誠進餐廳後，乍見伙房搞一道「豬蹄膀」出來，躺在餐盤內倒映出波光粼粼的層層肥油，再點綴幾根沒拔乾淨的黑灰雜毛，立刻使我噁心到頭皮發麻；或者來一客「花生燉豬腳」，厚～有沒有搞錯，又不是坐月子進補，幹嘛吃豬腳？何況那隻腳老讓人聯想它生前不知踏盡多少大便，偶爾挾幾粒旁邊零星的花生算是欺敵戰術，以免被班長發現我舉箸不前而倒大楣！當然，它同時可能是別人的最愛，他們那種把豬腳啃到僅剩幾塊軟骨還意猶未盡的神情，實在令我萬分佩服。不過，那顆對我象徵廿一點的「滷蛋」，也相對是某些人的最怕，看他們淚光盈盈咀嚼像比石頭難吃的蛋黃，一面作嘔，我無不回以同情的眼神。

星期四莒光日清晨，女兵們灑掃和運動總顯得精神飽滿，因為會加菜，光揣想早上的吐司夾荷包蛋配牛奶就快垂涎三尺，但通常菜色較好的那餐，班長的興緻也特別高，明知女兵們的魂早已飛到那鍋綠豆湯裡，還非得在用餐前來上一段板凳操，單是「舉板凳」這個動作不夠整齊劃一，可以重覆好多遍，直到我們快把口水甩到板凳上面為止，當「開動」令下達，女兵們為了搶一碗有冰塊漂浮、堪稱人間美味的綠豆湯，又礙於用餐順序，必須先吃飯再喝湯，整頓飯簡直是用塞的，嘴邊掛著兩根青菜，用舌頭一攬，手上同時展現出快、狠、準的招數，清涼解渴的綠豆湯才能順利下肚。

入伍生沒有挑食的權利！用餐時，所有班長會站在後方監督，並且適當的給予糾正，於是女兵們得抓準時機以躲過每雙鷹眼，趁班長注意力還沒集中前迅速與左右鄰兵來個乾坤大挪移～換菜，充分發揮革命情感，如果動作慢下場就很慘，我曾經為了吃一塊豬蹄膀，差點沒把膽汁吐出來，雖然一直催眠自己把那坨肥油當成「肉圓」，卻還是在觸碰到嘴唇的瞬間立刻清醒，後來又因為塞在嘴裡嚼太久更嚥不下去，在幾番吞吞吐吐後，和著湯快速沖入胃裡才中止了這場酷刑，嚇得我現在看到豬蹄膀就喊怕怕！另一次是偷幫同學吃香蕉，正當酒足飯飽準備下餐廳之際，突然被連長叫住，她指著隔壁桌一堆香蕉「三０九，妳這麼愛吃，我讓妳吃個夠！」我懷疑自己吃太多香蕉，會不會變成一隻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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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翻亂我的行李    2001-11-24 

讀軍校時，最受不了收假被學長檢查背包的關卡，雖然知道那是軍中避免不了的安全檢查，目的是防止有人偷帶違禁品進入營區，不過，我總覺得夜晚站在校門口的學長們，臉上好像掛著一抹曖昧的笑意，等妳乖乖把行李擺在檯面上，然後肆無忌憚的翻亂妳原本很整齊的背包，每一次，當我無奈的把行李交出去時，心中免不了罵幾句三字經，真搞不懂這樣的檢查究竟有什麼效果，如果，某人硬要夾帶什麼違禁品，實在不會笨到藏在背包裡，於是，我故意在裡面塞著一大包衛生棉，看到學長尷尬的略過和小心的觸碰，終於有種報復的快感，而且很爽！這是我對這項無意義的檢查唯一能做的一點小小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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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女天兵     2000-11-10  

昨天有一則社會新聞報導，一對男女洗澡時瓦斯外洩，導致兩人因為瓦斯中毒命喪黃泉，今天到辦公室才知道，這個人竟是科長的么弟；前年冬季某夜，帶學妹到家裡煮火鍋，第二天早晨，新聞播出台北一間賓館大火，人員傷亡名單中與某同事姓名相同，我們笑說，到了辦公室要好好糗那個同事，不料，死的人就是他！ 

這些人還在身邊時，總覺得他們的存在就像空氣一樣自然而無味，完全沒想到下班的道別，竟成為他們的喪鐘，我試圖回憶最後一次與同事說再見或者對話內容，就是想。不。起。來。 

生命要堆積多少來不及說再見的遺憾，才能學會珍惜人與人之間的緣份？ 

入伍時，我們期上有一位女天兵，第一次探親假她就逾假遲歸，害得大家集體被處分，碰上比較辛苦的戶外訓練，例如：打野外、行軍等等，她總想盡辦法逃避，腳踝扭傷、大姨媽來、頭痛，全身除了頭髮以外任何部位都痛，只要能ㄠ到掛病號就好。我們還學會分辨，讓班長氣到頭爆青筋，罵人聲音分岔的，一定是女天兵又闖禍了。 

由於軍中最講紀律，凡是犯錯就要付出代價，如果事情凸鎚卻無人承認時，值星排長便祭出連坐處分，把全體女兵整個七葷八素，就算沒人敢抖出主凶者，也希望能使她受到公眾制裁，以收嚇阻之效，女天兵經常是危害大家的主凶，可想而知她人緣並不好也沒什麼朋友。 

好奇的問她，既然當軍人這麼痛苦，為何不放棄？她表示完全是被父母所逼。 

我曾因為她唱軍歌的聲音像貓叫，陪她頂著大太陽，在集合場踏步練唱軍歌，一小時下來，整件操作服被汗浸濕發出陣陣鹽味，午休泡湯事小，她邊唱邊翻白眼的擺爛態度，簡直讓我火冒三丈。 

怎麼也沒想過，有一天我會跟女天兵成了室友！那段日子裡，我想盡辦法泡在電腦室或者爭取去教室夜讀，其他自由活動時間就四處串門子，以減少待在寢室的時間，因為她經常反覆問著「為什麼大家都不喜歡她」之類的問題，讓我不知如何回答。 

有一晚熄燈就寢後，女天兵又問這個問題，那天剛考完試，又累又煩，連偽裝的力氣都沒有「妳真的很煩人，老是問同樣的問題，為什麼不想想妳不曾主動關心別人，又自私自利，老害同學被處分，誰會喜歡這種人！」翻身用棉被把頭蒙住，拒絕聽任何解釋，也不去想她的感受，從此我們沒再對話過。 

畢業後尹清楓命案發生不久，報紙一隅刊登「海軍新訓中心某少尉女軍官在寢室自裁，死後三天方被部隊發現 ...」，這則比尹案更震憾我心的新聞，讓我久久不能自己，如果當時能對她多付出關懷，甚至帶她進入我的朋友圈中，這個A 型處女座的女天兵，或許不會選擇用死亡來對抗所有不愛她的人，至少好好的疼惜自己。 

每次翻開畢業紀念冊，看見女天兵在美國學校前面與外國小男生的合影，那張陽光燦爛的笑臉是從何時開始，不再為任何人綻放，這件事總撩撥起滿滿的歉意，也永遠得不到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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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伍珍藏      2001-02-09 

這是我在政戰學校入伍時所發的筆記本，裡面除了記載林林總總的軍事課程重點以及登錄班上某次測驗成績外，還偷寫好幾封沒寄出去的情書，重新翻找出來又觸動好多往事。 

看到我在裡面畫著指北針，不禁想起最討厭上的軍事課程「地形判讀」，因為對於地理和方向實在是欠缺概念，教官在台上教授指北針的使用方法以及注意事項，我卻望著它發呆，一心想，如果置身於荒郊野外，本小官的命運就得託付給這副小小的指北針，好像不怎麼牢靠，總之很不專心就是了，而且夏天在野外上課，屁股簡直像在岩燒石上烤豬肉。 

仔細看，可以瞧見本小官在筆記本的邊緣胡亂畫些奇怪的線條，想當初，就因為本小官手癢，在作業簿的封皮稍微補充了一些美工圖案，卻換來連長一陣狂吼怒叫「我不管妳用什麼方式，反正一定要在晚自息以前把它恢復原狀！」好險隔壁班的同學多ㄠ一本，適時救我一命。 

現在，這本筆記似乎成了入伍生涯中唯一的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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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十週年同學會《獻給軍校同學》    2002-09-02

十年，可以讓小草長成大樹，可以讓孩子長大就學，可以讓眼尾增生細紋，可以讓女孩變女人，最重要的，可以讓原本不在意的女兵們變得彼此熱情擁抱。 

今年是一期女官畢業十週年的大日子，為什麼這個數字如此重要？或許它象徵著衝勁與持重的分界吧！這次同學會，我幸為承辦人，不過礙於近來繁重的工作量，致使先前很多構想不及付諸實現，多虧妳們幫忙連繫才牽成這次台北聚會，我在邀請卡上寫著：「十年同學不容易，今年台北來相聚，期待有妳的參與，一期情誼得延續～」的確，我們就這樣併肩翻滾了十餘年，雖然分散各個角落，但是同舟共濟的革命情感，是誰也取代不了的。 

同學力量有多大呢？曾經，在同學會上聽聞某同學的直屬長官向她放話「我就是討厭女官，就是不讓妳升上尉」，這位在我們心目中謙沖又優秀的同學，硬是被這句話耽誤，直到老院長親筆寫封手諭讓她帶回去，才得以晉升，雖然親愛的院長已經離我們遠去，至今仍猶記他老人家當天振筆疾書的神情。 

昨天十週年同學會，我在會場門口相迎，腦際浮現著十年前帶枕頭、抱沈、洋娃娃報到（那些裝飾品從來也沒被允許出現過），第一夜就被理髮婆剪去長髮而啜泣的柔弱女子，風雨蕭颯的傍晚在木蘭村集合場等待被分派番號顫抖不已的女子，因為答數音量不夠宏量被操到嗓音沙啞的女子，不料迎面而來，有左右手各執一名子女從南部遠道而來的妳，有從中部風塵僕僕趕來的妳，有像模特兒和吉普賽女郎的妳們，手邊牽著樣貌相仿的孩子，經過十年的軍隊洗禮、婚姻的責任，妳們成熟好多，未來，可以拿出畢業紀念冊告訴妳那毛頭小子「妳老媽可是大風大浪過來的，不聽話小心我賞你個過肩摔。」 

朱朱拱我來段開場白，欲語竟詞窮，我很想告訴坐在餐桌前的妳們「同學一年、朋友一世」，我們肆無忌憚聊著，聊到服務於軍醫院和海軍的同學幾乎沒人順利晉升少校，我覺得升官有時真要憑幾分運氣，沒升不代表妳不夠優秀，對於頂個啤酒肚跑都跑不動，出包老推給部屬，又只會拍上級馬屁的長官，誰都打心底不服氣他，既使他當大官倒也沒什麼了不起吧，人生做什麼事情順其自然最要緊，不自然的事情總給人虛假的感覺，反正在我眼裡妳們都是最棒的。 

照慣例，結束前準備了五本書贈送給幸運中籤的同學，我耍寶主持意在散播「這一生，很榮幸當妳同學。」的快樂訊息，點到專科同班同學的妳上台代表抽籤，妳一席話表露了對我的默默關注我全聽進去了，儘管前幾年在專科同學間流傳著我們在軍中不合的消息，我們都不曾彼此求證過，因為沒有進入軍中是不會瞭解我們的情誼。 

第一期女官招生的廣告歌與影片中被我們斥為騙局長髮飛揚的女飛官，迄今縈繞腦海，我忘不了製作畢業紀念冊時躲在書局偷抄那首歌詞而被老闆娘斥責，慌亂逃離現場的窘態，一期女官不管過去、現在和未來，相信都會在很多人默默犧牲奉獻和熱情相愛中成長，老戰友我愛妳們。

(待續)

延伸閱讀：

女兵日記(1/5)：從軍去(1/2)

女兵日記(3/5)：軍旅札記

女兵日記(4/5)：Joseph、心情大頭貼

女兵日記(5/5)：小女兵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