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如伴虎(下)
主任對部屬基本上是一視同仁,即使親近如我這政辦室參謀,老人家脾氣來時也照樣不假辭色厲聲斥責,我在這侍從官任內一年八個月被他痛罵的次數,應該超過這一生被任何人指責加起來的總和(尤其是磨合期的前半年),絕無半點誇大;每天上班時間總是膽戰心驚、深怕哪個環節出錯便是一頓排頭,總要等到下班後駕駛兵回報「老闆到家了」那一刻,才得以暫時放下武裝一整天的緊張心情。
即使假日在家休假也是不敢稍有輕忽,隨時可能接到傳令打來通知「老闆找你」的電話,有時是喬老闆打網球的場地時間,有時是安排他女兒考試的事宜,有時是他老父住院的協調…總之這個侍從官是要廿四小時戒慎恐懼,時時處於全面戒備的緊張狀態。
高階長官公私活動頻繁,幾乎天天都有部外開會或餐敘,侍從官必須跟在身邊掌握狀況,逢年過節更得跟著上山下海慰問部隊,1995年中秋節前夕我跟著老闆到馬祖慰問,當時搭的是19人座小飛機,只要風速超過一定程度就無法起降,返程時不巧碰到颱風來襲,原本兩天的行程硬是多延誤了三天,每天在北竿機場旁小旅社跟老闆兩人相看兩相厭,眼看著月圓人團圓之際,我卻只能對著窗外望穿秋水,盼望著風平浪靜儘速返台,那種苦苦煎熬的痛苦真是難以言喻。
老闆進入第二年任期後,可能有感覺到政戰部士氣不高,認知到部屬對自己向心力不足,也許認為同仁在他調教下已經可以跟上他腳步,確實也有對領導風格做出極大調整,對我的態度也不再疾言厲色,更常常對我的工作讚譽有加,頻頻給我記功嘉獎實質鼓勵,甚至還邀請我帶著妻兒,在風光明媚的春天安排了一次三天兩夜日月潭家庭旅遊。
1996年8月,老闆奉命調任軍管區司令部新職,他一再要我繼續跟隨他,他說:你跟我走,我保證讓你至升到上校,甚至升將軍也不是問題。不過我有自己的前途規劃,升將軍從來就不是我追求的目標,思考後仍然予以婉謝,伴君如伴虎,我們還是就此分道揚鑣吧。
1995年在辦公室過生日
上文承蒙 謝闕棋 先生同意,引用他的「臉書」系列文章,特此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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