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任的國防部長馮世寬。聯合報系資料照
【重磅快評】官兵愛大鵬 難道苛政猛於「馮」？
2018-02-26 聯合報 主筆室
「苛政猛於虎」這句成語出自《禮記》，故事是孔子帶著學生經過泰山腳下，聽到一個婦人正在哭泣。原來當地有老虎為患，她的舅舅、丈夫與兒子先後都被吃了。孔子問：「那為何不遷走呢？」婦人回答：「因為本地沒有苛政擾民。」孔子聽了對弟子們說：「看啊，對老百姓來說，苛政比老虎吃人還要可怕！」
就此而言，今天卸任的國防部長馮世寬，似乎也是這故事的另一個印證。
從外界角度看來，馮世寬喜怒形於色，講話經常衝口而出，管不住自己的嘴巴，甚至不掩飾自己對立委的厭惡；國防部因此在立院吃的明虧與悶虧，數量不勝枚舉。軍中高級幹部會看到，許多重要決策缺乏討論，部長往往直覺式的一言而定，導致接下來難以收拾。甚至於因為部長好惡明顯，因此過去從未出現過的個人崇拜，也開始在軍中文宣管道出現。
但基層對馮世寬的印象，卻比上述「理性分析」好得多。大鵬部長不擺架子，對年輕官兵有如兒孫般熱絡。比起許多部長事必躬親，牛仔性格的大鵬不愛繁文縟節，討厭過多的開會。對於近年常導致「全軍大地震」的風紀案件，他表示個人犯錯個人擔，取消連坐制度。許多讓基層煩不堪言的雞毛蒜皮，例如放假每晚要向長官回報行止等，大鵬也下令或免或減。
也因此，國防部文宣管道上呈現的「官兵愛大鵬」，有相當部分不是誇大。
然而，即使基層官兵也會曉得，「扮演聖誕老人」絕非部長該作的正業。甚至他們其實也是「大鵬創舉」的受害者，例如帥氣有餘，但根本難以抵抗寒流的艾森豪夾克。
儘管如此，仍有不少年輕官兵喜歡馮世寬，這是不是代表：軍中太執著於剪草皮、刷油漆、排練典禮之類的「演戲」？煩勞於太多一改再改，其實根本無用的紙上文章？做了太多明知背離事實、彼此仍要互相欺騙的所謂「考核」？以至於某部長稍稍不愛這些虛工，大家就驚喜不已？
是不是因為，官兵們對這幾年動輒被詬罵，淪為「全國最大弱勢團體」，或是其他政府部門的「提款機」，感到一肚子委屈，因此看到部長與立委吵嘴，明知逞口舌之快其實有害無利，還是覺得親切又感動？
就大處來看，實在難說大鵬是一位適任部長，然而基層卻出現「苛政猛於馮」的聲音。這恐怕代表，國軍需要檢討的部分，比一位「牛仔部長」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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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森豪夾克的內裡是光面布料，缺乏防寒效果。 圖／讀者提供
大鵬下台了 他的艾森豪夾克…國軍還穿嗎？
2018-03-04 聯合報 記者程嘉文
蔡政府新一波人事改組，集中於國安團隊。原本被認為地位穩固的國防部長馮世寬，卻被蔡總統告知「另有任用」，改由曾任參謀總長的國安會秘書長嚴德發接任。
「大鵬部長」作風特立獨行，近兩年任內有不少他堅持推動的創舉。其中以「艾森豪夾克」取代三軍軍便服的傳統夾克，被很多人認為，可能是第一個人亡政息、至少有所調整的「新政」。
穿著M1944夾克的艾森豪。 圖／美國國家檔案照
●艾森豪夾克的由來
在二次大戰之初，英國皇家空軍與德國裝甲兵，就已經引進長度及腰的短夾克，主要是飛行員或戰車兵身處狹窄空間內，省略下襬比較方便俐落。美國陸軍於1944年引進類似皇家空軍的設計，因此編號為M1944。M1944夾克可以穿在M1943野戰夾克內，或直接當作外套穿用。由於艾森豪元帥經常穿著M1944，因此贏得「艾森豪夾克」的綽號。
二次大戰後，美國空軍1947年由陸軍分出，兩個軍種都繼續維持艾森豪夾克，直到1960年代之後逐漸停用。時至今日，美國國境警察仍然穿著類似的夾克。
早年中美協防時代，國軍受美軍影響，也曾少量製發艾森豪夾克。此外目前的警察制服，也是艾森豪夾克，如果天氣冷時，再套上一件防風雨材質夾克。
英國皇家空軍比美軍更早使用短版夾克。 圖／英國政府檔案照
●「大鵬美學」掛帥 三軍都換短夾克
蔡英文總統上任後，指示國軍應該更新個人服裝與裝備。去年8月8日，國防部利用例行記者會，公布新版的軍便服外套。果然一如先前傳言，改採艾森豪夾克設計，正式名稱為「冬季短版夾克」。參謀本部後次室後勤管理處處長周一新少將說，新夾克預計由106年12月1日起開始換裝，107年12月1日完成。
國軍新款的短版夾克，上半身類似現行軍常服設計，胸口有兩個有蓋口袋，不過衣襟的鈕釦改為隱藏式，而且男女一律右衽。左右領口上，陸軍掛兵種徽章，不分兵種的空軍掛軍種徽章，都與軍常服相同；海軍的軍常服是黑色雙排釦西裝，原本領口不掛徽章，為求三軍齊一，也掛上兩個海錨徽章。
據傳夾克的改版，是出於馮世寬部長年輕時看過美軍穿著，深感其帥氣，為了提振軍人形象與士氣，因此要求換裝。對於記者詢問，周一新坦言，「原則上部長覺得舊外套顯得單調」，親自研究並與各軍種討論後才推出。
周一新也說，由於新版夾克採取修身剪裁，必須套量製作，因此單價約為3000元，是舊版夾克的兩倍以上，國軍各機關學校單位，預計有8萬人需要換裝。不過國防部前一年（105）已決定，將每位官兵的服裝預算額度，由每年4803元倍增為9860元，因此足以負擔。
空軍教準部換裝艾森豪夾克。 圖／空軍提供
●官兵反應：好看但不大實用
三軍首批換裝新夾克的部隊，陸軍是司令部與教準指揮部，均在桃園龍潭大漢營區；海空軍都是教準部，分別位於高雄左營與花蓮佳山。
記者詢問多位不同官階、性別的官兵，對於新夾克的評價，多半是：好看，但不大實用。
傳統夾克在腰部位置有兩個口袋，軍人儀容規定雖不允許手插口袋走路，但放置隨身用品很方便。新式夾克在胸前雖有兩個口袋，但美觀成分大於實用。許多人頓時發現，手機不知道該往哪兒擺。
不保暖是另一個飽遭批評的問題：傳統夾克是拉鍊設計，在夾克與襯衫之間，也可穿上長袖毛衣或背心。新款夾克不但沒有內裡，而且採用大開領，如果穿毛衣與背心，就會暴露在外。因此只能在襯衫之內加穿長袖內衣來防寒。
整體而言，陸軍司令部與教準部所在的龍潭，因為地勢較高，冬天氣溫低且風大，因此抱怨新夾克不保暖的人，明顯高於花蓮的空軍教準部與左營的海軍教準部。
海軍官兵的軍便服就是操作服，艾森豪夾克不利於海上操作。 記者程嘉文／攝影
●「全世界海軍沒人這麼穿！」
普遍而言，陸軍與空軍的官兵，雖然覺得短夾克機能性較差，但的確比較美觀，因此多半認為，可以讓短夾克與原夾克並行，讓前者成為軍常服與軍便服之間，用於「半正式」的場合。
不過對於海軍，反彈就遠比陸空軍來得大。
海軍號稱國際軍種，全球各國的海軍，服飾基本大同小異。以我國而言，冬季軍常服俗稱「黑呢冬」，是黑色雙排扣西裝，搭配白襯衫、黑領帶。如果是軍便服，則為深藍夾克搭配白襯衫、黑長褲、黑領帶。
新的短版夾克改採黑色，雖然改善以往夾克顏色與其他衣著不搭的缺點，但是硬要將各國陸軍與空軍的服飾風格套用海軍，就成為「國際奇聞」。另外，國防部堅持新夾克領口必須有徽飾，以求三軍一致，海軍因此被迫加上一對海錨。但以往只有海軍官校學生，會在冬常服領口掛上海錨。如今將校們又要重新穿上「學生制服」，實在心情好不起來。
國軍新版的迷彩夾克，內裡是薄天鵝絨，同樣被批評防寒效果不佳。 圖／讀者提供
海軍抱怨更多的是，國防部當初堅持「三軍一體」，不考慮各軍種的作業環境差異。陸軍、空軍的部隊都另有操作服（迷彩野戰服），在海軍艦艇上，軍便服就是操作服，因此除了美觀性，也必須考慮功能性。採取合身設計的艾森豪夾克，對於必須爬桅杆、操火砲、拉纜索的艦上官兵，實在是不方便。
此外，由於海軍的高階（上士以上）與低階（中士以下）人員，制服樣式根本不一樣。前述的白襯衫、黑長褲、黑領帶，只適用於上士以上；中士以下則穿著俗稱「藍工服」的灰色襯衫、藍灰色長褲。由於藍工服根本沒有領帶，因此也不適搭配採用開領設計的艾森豪夾克。
美國海軍的黑色軍便服夾克，與冬季長褲顏色一致，兼顧「有型」與便利。 圖／引自美國海軍臉書
海軍內部有人因此主張，國防部不應盲目要求「三軍一體」，必須考慮海軍的國際性與操作環境。如果仿效美國海軍的冬季軍便服，將夾克改為黑色，並且採用立領等設計，也有提高美觀帥氣的效果。
●夾克何去何從？最快下個月分曉
國防部軍事發言人陳中吉少將表示，新式短版夾克的換裝，目前還屬於挑選部分單位試行階段，對於各單位的使用心得，國防部也持續在彙整。預計等到四月換季之後，會針對官兵的意見，進行正式評估。會不會有所調整，到時才能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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