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展示法海寺藥師殿的複製壁畫水月觀音，其外照著一身薄紗，顯示工法精緻。而大雄寶殿內的真品水月觀音則未被展示向外，旅客需定點定時持手電筒與講解員入內參觀。 特派記者呂佳蓉／攝影
600年前的明代壁畫躲過文革
全靠法海寺一位校工
2019-12-01 聯合報 特派記者呂佳蓉
位於北京西郊石景山區的法海寺，內有六百年前完整的明代壁畫，媲美敦煌。法海寺的壁畫在寺院的大雄寶殿裡，曾經中國大陸歷經文革浩劫，法海寺的能夠捱過「破四舊」的造反，全靠一位愛壁畫的校工。當紅衛兵來造反，他拿著斧頭站在殿前誓言護畫。
隱身北京的文化寶藏
北京法海寺建於1439年，歷經四年完工。從北京市區前來法海寺，街景從七彩霓虹高樓繁華，漸成窮山僻壤，令人難以相信，這裡曾經香火鼎盛，而北京的許多人至今也遺忘了市裡有個法海寺。
法海寺內的大雄寶殿與白皮松，殿內原有三世佛、十八羅漢、大黑天及李童供養像，皆於文革期間被毀。 特派記者呂佳蓉／攝影
法海寺之寶是大雄寶殿裡的明代壁畫，由宮廷畫士15人所繪，現存壁畫共分十鋪，總面積為236.7平方米，所繪全為佛教內容，共有77人物及山水祥雲、動物花卉。
為保護文物，大雄寶殿內已不開燈，遊客也不能拍照，入內參觀要持手電筒，在一片烏漆麻黑的殿內，隨著講解員一步步、一個個的步調細看畫。其中，幾個印象深刻的片段是這樣的，「壁畫如何經歷文革後還能保存？」「這全是因為校工」，講解員這樣解釋。
校工持斧擋紅衛兵 底限「絕不能毀壁畫」
法海寺壁畫局部圖，值得一提的是壁畫背靠柱子之處都有產生由上而下的曲折裂痕，不過卻沒有一道裂痕經過畫內人物的臉，不至於影響後人看畫。 圖／取自雲遊網
曾經法海寺為北京九中的分校，當時一名校工叫做吳校魯，少時成長於北京琉璃廠古玩店當學徒，習得一身品味文物之力，因此胸然了解法海寺的珍貴之處。
1966年文革開始，北京九中的小紅衛兵聽著要破四舊的口號，準備要入山造反。九中的紅衛兵來了，要吳校魯打開殿門，他嘗試著與他們溝通壁畫的價值與文物的意義，但紅衛兵未聽其言，續喊著「破除四舊，造反有理」的口號，作勢要衝入殿內。
壁畫內的其中一人物，也有著一張豐腴之臉。 圖／取自古建中國
吳校魯隨即與紅衛兵們展開斡旋，經過幾次折衝，與學生們達成協議，留壁畫，毀塑像，否則將與之相拚。話說罷後，吳校魯拿出一把早就預備好的斧頭，威風站在壁畫前。
這是壁畫如今能夠度過文革的小故事。
壁畫孔洞 是早年共軍駐扎時釘繩晾衣留下
另一個印象深刻的是，壁畫上有孔洞。孔洞非為什麼手法，而是因為1949年中共統治大陸後，法海寺曾一度為駐軍的駐扎處，一名士兵洗完衣服直接在大殿的北壁上釘釘子，拉繩子晾衣，孔洞是如此而來。
法海寺壁畫內的一獸，其絨毛需一筆筆繪上。 圖／取自古建中國
法海寺壁畫人物栩栩如生，畫士筆下的佛陀、菩薩與觀音等，面容微豐滿，帶有唐代之筆，而工法細如水月觀音披著薄紗、蓮花的含苞待放與獸像的根根絨毛均為之一亮。
「濿粉堆金」技法 歷6百年仍光彩照人
其中最令人讚嘆的技法為「濿粉堆金」，在烏黑的房裡，講解員的一只手電筒的黃光由下而上照上壁畫，所謂「金碧輝煌、光彩照人」，壁畫歷經近600年仍舊不衰。繞完一圈細看畫，可用大呼過癮來形容。
善財童子，據介紹法海寺內的人物刻劃較為豐腴，講解員稱可謂有嬰兒肥，而善財童子雙手舉起象徵著求智慧。 圖／取自百度
驚嘆該壁畫的不止於東方人，早在1930年代英國記者安吉拉．萊瑟姆就寫過「發現法海寺」刊登在1937年的倫敦新聞畫報上。他寫道，「在遼闊的華北平原上，有一座造型極其優美的佛教寺廟」，「這幅深藏不露、迄今默默無聞的壁畫堪稱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繪畫作品之一。我敢說自己從未見過任何其他繪畫能具有那麼崇高和迷人的風格。」
如今，法海寺不乏外國旅客前來參觀，一批又一批的遊客等著入殿，包括許多外國旅客，他們是安吉拉之後，準備飽覽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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