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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東會戰,亦稱開封睢杞戰役,黃泛區會戰,是中國第二次國共內戰在中原地區進行的第一次大規模兵團作戰。1948年6月至7月,華東野戰軍西線部隊在中原野戰軍配合下,出其不意地攻占河南省會開封,並在睢縣杞縣地區殲滅區壽年兵團。華東野戰軍在戰役第一階段全殲開封守軍整編第66師等,在戰役第二階段殲滅區壽年兵團部及整編75師等,活捉兵團司令區壽年和師長沈澄年,在戰役第三階段給予黃百韜兵團以打擊後成功撤退,並在之後不久發動濟南戰役,攻占濟南,全殲第二綏靖區。維基百科 

東方綠:
記國共內戰期間的「豫東會戰」之役

2007-03-26 阿波羅新聞網

在國共內戰的五年期間,如果依據雙方軍事情況的發展和變動,大體上可將這五年約略區劃為三個階段:自民國三十五年的春夏間,國共雙方在美國馬歇爾出面調停之際,雙方即已積極備戰,迨至七月,「軍事調處執行委員會」及「三人小組」尚未宣布調處失敗,而戰火卻已急不及待的燃燒開了!各線國軍全面向共軍佔領區推進,由該時起,就當算作內戰第一個階段的開始;此時的國軍,進勢既速而效果復高,正十足的符合了當時的一句新聞慣用語句所形容的:「勢如破竹,節節勝利,國軍獲致赫赫戰果!」

國軍的這等勢態,大約延續了一年左右,就進入了第二個階段:那是由民國三十六年的夏季至三十七年的夏季。在這內戰展開後的第二年間,共軍的表現與第一年比較,是有了顯著的轉變;此階段的共軍,已反退為進,在戰略上將零散的兵力復行集中,漸漸的採取主動,轉換成了先一年間國軍所呈的態勢和所處的地位;於三十六年六、七月之前被國軍攻克的城市,部分已於此階段中奪回,而此時的國軍,雖尚未呈現敗征,但已處處遭受箝制,失去了原本的靈活性和主動性,因此雙方在各線戰場上僅只膠結在一起,一時之間未見高下;及至發展到三十七年的夏季之後,形勢就有了急劇的轉變從,從濟南戰役起,國軍於接連的:東北、徐蚌、平津三個大會戰中失利,局勢於是急轉直下,那期間算是內戰的第三個階段了。

國軍第一階段的勝利

言及內戰第一階段,國軍進勢之鋒銳,能於短短的一年之間,以雷霆之勢,攻城掠地,將共軍佔領區之全部重鎮如:淮陰、臨沂、荷澤、大名、承德、張家口、四平街、長春、安東衛等等以至延安及千百城鎮盡數攻克,其因素不外兩點:即抗日戰爭勝利未久,國軍士氣旺盛,乘勝而進,且擁有較共軍優良的現代化裝備和武器,再復以較大的兵力臨之,凡此:在在皆是促致進軍銳利的優勢條件。

共軍方面,由於在抗日戰爭期間,素習游擊戰術,此時對於正面阻擋攻擊,如採用廣面的陣地戰術,則力有未逮且難以致功,是故只好於暫時間分散兵力,進入各山區地帶,避開國軍之凌厲來勢,否則,如採用正面對抗的「硬碰硬」戰術,則損失勢必巨大;因此,在這內戰的第一個階段中,共軍不得不復採用游擊戰術,以閃避之法,藉以保存其有生力量。及至國軍完全攻佔了城鎮、據點之後,形勢遂即隨之轉變,而形成了有利於共軍的條件,都就是進入了內戰的第二個階段。

做成有利共軍的條件

何以國軍攻佔了共區的千百城鎮後,反而造成了有利共軍的條件?其實這是顯而易見的道理:因為國軍既新克複了那麼多的城鎮,就必須在每個城鎮中駐軍、設防,如此一來,使原本百分之百能夠靈活、主動作戰的國軍,大半數變成了駐軍,不再能發揮靈活調動作戰的性能,形成了被動的地位。反而放棄了城鎮據點的共軍,在外線作戰的條件下,卻更能靈敏的調動、轉戰,隨時選擇國軍兵力較為薄弱的城鎮,採取突擊,施行各個擊破,如此每破一處國軍駐地,則能擴張若干兵力及增添若干武器及裝備。部分機動的國軍野戰兵團,由於人數較開始進攻時期,減少了一半以上,調動、轉戰就不能處處靈活的得心應手,因了這等情況,所以在民國三十六年秋冬之交,國軍遂處處在遭受著共軍的攻擊,而共軍每當在攻克一城一鎮之際,俘虜了國軍人員及戰利品後,立即撤退,並不繼續佔有及據守,而共軍撤退後的空城,國軍又多復再次駐入,表面上雖似失而復得,實際上這正是共軍當時的策略,因為若是一旦有機可乘、有隙可入,共軍會再三、再四的前來攻擊。因此,共軍在三十六、七年一年之間,兵力擴展得相當快,其原因即與此等策略及戰術有關,致而在與國軍的總兵力對比上,人數較國軍有過之而無不及。

國軍重點相繼被攻破

自從共軍採用了此種靈敏的重點突攻之各個擊破戰術後,民國三十六年下半年以後,國軍所佔領之不少重要據點,就先後被共軍一次、二次或三四次的攻破,其中主要的計有:三十六年十一月平漢線上的重點石家莊失守;十二月運城失守;三十七年三月東北方面重要據點四平街被共軍三次攻破;三月中及四月初河南西部重鎮洛陽兩次被攻破失守;宜川亦在三月失守;寶雞(隴海路西端終點)在四月初失守,膠濟線上的中心點濰縣亦失於四月,致令山東、東西兩端隔斷。五月中旬山西的臨汾失守,及至到了六月,洛陽方面的共軍太岳兵團之兩個縱隊由陳賡及謝富治率領沿隴海路東進,佯對鄭州,而徐向前的晉冀魯豫野戰軍,亦由石家莊南下沿安陽、湯陰而進至黃河北岸,布防至鄭州及開封隔岸。魯西方面正在與國軍胡璉部「捉迷藏」的陳毅、粟裕之華東野戰軍,亦分兵四個縱隊進向河南歸德之北。劉伯承及鄧小平領導的中原野戰軍(註:當時此部共軍亦名之為「晉冀魯豫野戰軍」,是何原故不詳),於湖北、安徽之大別山亦調動六個縱隊經桐柏、江漢,轉沿賈魯河已到達了開封西面的中牟、尉氏縣一線作大型的集結,明顯的是指向鄭州和開封。

激戰七天開封被佔領

在共軍這種重兵壓境的局勢下,開封以東至徐州沿線的隴海路上,立即造成了一片混亂的局面,國軍調動部隊的火車阻塞了沿線,當時鎮守開封的是劉茂恩及劉汝明兩部,而附近駐守的部隊是時番號甚多,如孫元良部一部分,吳奇偉部一部分,河南警備司令部劉汝明的一部分,但可惜這些部隊,多數是於新近在洛陽、宋河、宛西、西府及隴東等各個戰役中退下來的,都是急待整補的殘軍,已不堪再戰的了,其中唯獨能戰的只有邱清泉部和杜聿明的一部分、並及區壽年的一部分,另外還有一總隊交警是由花旗營新調到的,因此,兵力就顯得薄弱,為了援救開封,只有由遠處調動援軍,當時首先將區壽年整個兵團由徐州「西點」兵營全部調至蘭封,而邱清泉全部亦集至蘭封和商邱之間的隴海路上;魯西方面正在定陶、鄆城間的胡璉部亦被調動,最遠的援軍則為由南京、浦口調動的二十五軍。由於鄭州當時同樣告急,故而環繞在鄭州左近的部隊,皆不能活動,較遠的西南方而駐馬店一帶,有三兵團張淦部之四十八軍一個師,另及信陽一帶之五十八軍,此時雖曾阻擋過劉伯承部的調動,但顯然未能截住,徐州方面駐軍雖多,但各有防務,難以調動。這是當時雙方軍隊的調動大略情況。

迨至六月中,共軍即已兵臨開封城下。十六、十七兩天的開封外圍戰事,十六兵團孫元良部的四十七師及劉汝明的警備七旅就全部覆沒,接著就展開了攻城戰,主攻的是劉伯承之九、十一縱隊及陳毅的兩廣縱隊的一個縱隊,共計三個縱隊。徐向前部在黃河北岸(地名)渡河,由花園口至趙口間上岸,之後與劉伯承部會合轉向開封東側,陳毅粟裕部己到達了曹縣、復程一帶,是在國軍新五軍和十八軍的中間,牽制著邱清泉和胡璉兩部。開封激戰前後共計七天,迨至二十二日中午,則終於被共軍攻破佔領,守城的劉茂恩及劉汝明部當即撤往蘭封,而退向徐州。

開封機場是重要基地

開封既破,形勢更形緊張,共軍攻勢頓急,隴海沿線以南地區之各部隊殘軍,雖作抵抗,但共軍兵力甚為集中,全部控制了陳留、通許、雎縣、寧陵、鹿邑、商邱等地,而蘭封、民權兩車站亦成孤立。邱清泉部之高吉人師(七十師)於二十五日已在民權與共軍接觸,正於是時,第二十五軍已由南京開到商邱車站,下午四時由商邱站落下火車,立即由輜汽二十四團運往商邱縣,當晚則在寧陵與共軍開火,開封戰役之延續,又展開了。

這次戰役稱為中原會戰。所謂「中原會戰」,嚴格的說來,實在是兩個戰役,不過由於參與此兩戰役的共軍,是一次的集結,因此,述及這兩個戰役的時候,則統稱為中原會戰了。

「中原」這名稱是泛指的河南一帶,因為古時稱此一帶地區為中州之故。

中原會戰的第一個階段的開封戰役,如此一個歷史名城、現代的軍事笫一等重鎮,竟會於短短的六日之內即被攻破,姑勿論責任誰屬,只問其何以如此輕易失去?其大致原因在於共軍調動迅速,而國軍方面事先未能獲致共軍的調動數量之消息,雖各方面皆曾發見共軍有調向開封一帶的跡象,但只誤以為小股活動,及至戰爭展開,發覺共軍兵力龐大之際,而又苦無近處之援軍;迨後,雖由遠處調來了援助之野戰部隊,但戰事已差不多到達了尾聲的階段。

開封,在戰國時代已是當時魏國的京都,其時名為大梁,五代時期的梁、晉、漢、周以及後來的北宋,皆曾先後在這裡建過京都,其地名勝古迹之多,固不待言,即歷代遺留下來的那幢堅固厚寬的古城,在現代的平面戰鬥中,仍具有相當功效的防禦作用,而其近郊的大型飛機場,是為勝利後國軍空軍的重要基地之一,自抗戰勝利後,經常駐守著空軍一個大隊坐鎮其間,如若共軍真真採用小股兵力來犯,當然是絕對不致動搖這個國軍重要據點的!

劉茂恩被罵豬狗不如

開封戰事最初的揭開,是在六月十七日,共軍於該日的黎明前四點鐘,突然包圍了中牟縣,一部分由中牟西進作夾攻鄭州狀,在隴海線白沙站展開了戰事,接著開封西南至尉氏縣一線,共軍竟在朱仙鎮截斷。尉氏亦於十七日之一天激戰後,至傍晚失守,而於夜間,開封東南的陳留亦告失守,共軍隨即展開攻擊開封正東隴海線上的蘭封車站,但是駐守蘭封的邱清泉部新五軍熊曉山一師,戰鬥力很強,激烈抵抗,共軍兩度攻擊未能致勝,當即復行撤向鐵路以南,與大隊合併。十八日的夜間,開封即已開始被圍,在當夜大約十一時許,機場首先遭到共軍炮轟,飛機完全未受到損失,但全隊並未參與戰鬥,當即起飛撤退。

迨開封失陷之後,被學生罵得體無完膚、豬狗不如的河南省政府主席劉茂恩及警備司令劉汝明,事實上並非如學生惡意漫罵和形容得那般「如鼠見貓、望風而逃」,倘如說點公道話,他們事實上已盡了防守之責,可惜的是他們力量實在不足以抵擋大量的共軍而已。

徵用空棺材裝運炸藥

十九日、二十日,一連兩天,共軍對開封城作過了多次的攻擊,皆未能攻破,僅只佔據了開封城的四關廂。為了抵擋共軍的夜攻,守軍將已拆去城門的東門和北門,挖滿了壕溝,堆了數層沙包掩體,最後並用數十部大型軍用汽車堵塞了路口,車頭燈完全開著,照著壕溝之外。並在有城牆的部分,四面八方扯滿了電燈,電燈皆懸掛在城牆的下半部,恰如古代的「挑燈夜戰」,但不久電燈的數條線路,皆被共軍的槍榴彈擊斷,而守城的國軍竟再將電燈換成油燈,他們將數以萬計的洗面用搪磁盆、銅盆等,四邊用鐵線縛住,內中放入棉花、破布等物,灌滿花生油及豆油等油液,用火點燃後仍掛在城牆外面原木懸掛電燈之處,因此,雖在深夜而此城外半里之內,照耀如晝,共軍所有活動,守軍一目了然,然而,在此情況下,共軍卻未終止進攻。

共軍進攻之始是採用木製雲梯,但當接近城外壕溝之時,即被守軍清滅,終於不能接近城牆,如此兩日兩夜,共軍之進攻方法,則有了改變,那是共軍由城外各處徵集了民間大量木製方桌子,而在每一桌子上蓋上棉被三四床不等,復在棉被上澆水浸得濕透之後,共軍兩人抬著桌子,而另有一人拉著雲梯進攻,如此新奇的衝鋒,並未獲致效果,國軍由城上開放迫擊炮及甩下手榴彈,此等進攻方法,仍是未能略有寸進,而共軍死傷枕籍,國軍由城上開炮竟將靠近城牆的部分民房全部燒毀,致使共軍在近城之處,無掩身之地。最後共軍終於在城牆之外的城壕中(護城河,是原有的)挖掘隧道,直挖向城基之下,當此情況被守城國軍發覺之後,亦即設了對策,即在城內城牆腳下──城牆基礎上,埋下了許多空的酒瓮,籍以探聽共軍挖掘情況,準備守著共軍挖通之隧道口,因為這種埋在地上的空酒瓮,若遇地下近處有掘挖時之震動,瓮中即有嗡嗡之聲。然而,共軍所挖掘之隧道,卻皆並未挖通挖透,而只挖至城牆底下為止,因為共軍之目的並非預備由隧道攻入城中,而是將炸藥輸送至城下;共軍輸送炸藥的方法,亦甚稀奇,是用由民間征來的未用過之空棺材,在下面加四個輪,棺內滿裝用狗皮緊扎的大量炸藥──大約是硝酸棉,由隧道推至城牆底下去。

始終未與區壽年會師   

在共軍向開封城下挖隧道的時候,沒有再行衝鋒進攻,因此表面沒有大戰事,城中國軍大都誤以為共軍連攻多次,不能攻近城牆,可能就要撤退;但在二十一日深夜一時許,突然四面八方的城牆在接連數十聲猛烈的爆炸之後,開封城的城牆立即出現了許多大缺口,在城中守軍尚未弄清楚爆炸的原因之際,而共軍竟已攻入城中了。由於守城國軍沒有直接作戰,是故傷亡不大,因此得能集中突圍,沿鐵路線,邊打邊撒,退向蘭封,沿途傷亡卻為數不小。開封就如此失守。

開封既失,共軍卻未阻止逃亡,因之,大量難民、學生、直向徐州逃去,沿途到處貼滿了咒罵劉茂恩的標語,而在「劉茂恩」三個字上皆加上了「犬」旁,也算傑作。

進攻開封的共軍,於城破之後,留下了工作人員後,立即撤出開封以東與共軍大部隊會合,開始了另一個戰役。是時,國軍新由徐州九里山「西點兵營」調至河南的區壽年兵團,已在民權縣的野雞崗下了火車,開向雎縣的榆箱鋪,尚未駐定,就開始了戰事,但只是小接觸,區兵團隨即在杞縣一帶作了怖署,及至二十五日二十五軍到達了商邱,區兵團已展開了激烈的戰事。二十五軍急欲與區壽年部會合,但方至商邱,戰事已起,只好邊戰邊進,先頭部隊在二十六日的夜間已到達了雎縣,而軍部尚在寧陵,即已完全遭受包圍,不能活動了,所以二十五軍自始至終未能與區兵團會師。

兩百多駱駝大派用場

這個二十五軍,實際在進入這個戰役的時候番號尚是一個整編師,「軍」的名義,是在戰鬥中始恢復的。原來此軍於三十六年十月由煙台調至安慶登陸,後來經過潛山、岳西、桐城、舒城、宿松、黃梅,受華中長官部指揮,在大別山中,打了五個月的仗,後來南京召開國民代表大會,在三月底始調到南京、浦口一帶守外圍警戒,六月中,正在六合整訓,接到調徐州的命令,在到達徐州尚未落火車,立即又復轉調商邱,就參加了中原會戰,而竟於這次戰役中成了主角,竟糊糊塗塗的成了名,這也是此一軍軍長黃伯韜所夢想不到的。因為這一軍,當時只有兩個旅能打仗,其中的一四八旅,因為在大別山中打光了,是時只是一個空番號,雖在五月份始在龍潭、丹陽新成立,但新兵是完全未受基本訓練的,此時亦未帶來河南,尚留在南京。兩個旅和一個師部,合起來不過一萬二千人,在徐州臨時配屬了一個重迫擊炮營,算是增加了十二門重臼炮的實力,就憑著這一點點隊伍,當時該軍人員皆以為是肯定的送死,根本上沒有預備作打勝仗的打算。

當他們方過了商邱,困難立即遇上了:原來該軍的裝備,全部是日式重武器,立即走不動了。因為日式的山炮及野炮全部是鐵輪的,而這時所進入的地區,正是著名的黃泛區,遍地黃沙,炮車、炮箱之輪皆深陷沙中越尺,因之,全軍皆更信為不祥之兆,費了相當大的力量,在正作戰中,將炮搬上輜汽二十四團的汽車,該團團長老大不開心。黃伯韜說了不少好話,一臉可憐巴巴的樣子。幸而該軍有兩連駱駝,那是抗戰期間在河北成立的,該軍對於那兩百多隻駱駝,向來愛之如珍寶,但卻沒有大用途,只是駝些器材、行李等物,而經常的跟隨軍隊乘兵艦、乘火車,很少走路,都養得肥肥的,不想在這黃泛區里竟派上了大用場,小口徑的炮以及重機關槍,都騎上駱駝的背,才得移動。

傘兵部隊第一次出現

所謂黃泛區,原本是古黃河道,民國二十七年的六七月間,由於徐州被日軍佔領,開封方面又發生了激戰,為了要阻擋日軍的增援,黃河就在鄭州以北之處決了口,致而一時之間洪流淹沒了十餘縣,日軍有沒有因此而被阻止則不詳,但受害的百姓卻何止千萬?當時正在抗戰之中,一切罪責自然都成了敵人的暴行,但實際的真相,曾遭受洪禍的老百姓,都心知肚明。所以這帶首當洪水之沖的地域,就成了黃泛區。此地黃沙滾滾,夏日塵土蔽天,土質毫無粘性,如不挖下地面三、四尺,則不見實地,對於作戰時的軍事活動,不論敵我,雙方同等困難,挖掘戰壕,建築掩體,皆不可能,而最令人感到威脅者,則為水源有限,每一村莊中,雖然皆有水井三數口,以少量村民而言,固然夠用,但大軍一到,人馬皆必須要用水,季節又是在盛暑中,其時情況實在艱苦異常。

六月二十七日,共軍將圍繞在二十五軍之外的包圍圈開始縮小,二十五軍的先頭部隊和師部中間被隔斷,方開始不久的戰事,突然就有了嚴重的危機,顯然這場戰事,發展到此時,政府當局已十分重視了,連成立以來從未運用過的傘兵部隊,也在此際出現了。二十七日下午三點鐘左右,二十四架運輸機將傘兵運到了一團,就在寧陵與雎縣之間的沿線降下,為二十五軍的司令部及先頭旅(四十旅)打開了一條通路,當時師司令部及一○八旅就衝上了雎縣與四十師會合在一起,而寧陵方面之二十五軍所遺下的陣地,則由商邱開到的一總隊交警接了防。二十五軍司令部既到了雎縣,四十旅則即由雎縣再向前推進了一步,但推進的情況,萬分艱險,是採用了「方陣」在戰鬥中推進的,一面推進,一面沿途開炮,待到了帝丘店,則被共軍的重兵阻住,當時的四十旅與師部,曾有了一點不大協調發生,那是黃伯韜認為整個四十旅應當集中,才不致被共軍各個圍困,但四十旅旅長陳士章卻再三再四的要求,述說他當下的陣勢非常有利,因為湊巧在這地形上是廿余個小村,每村皆相隔一、二里或三、四里,最近的只有半里多路,若是將軍隊集中在一起,反而有十餘村莊將為共軍利用,但如此分散,彼此卻皆能首尾相顧,既可保持陣地面積,又可分散共軍炮火密集的威脅,黃伯韜接到電話後,曾再三研究地圖,但可惜地圖上只有三四個小村莊,其他的十幾個小三家村,地圖上沒有,經陳士章詳細報告了,黃伯韜命令速即將新制地圖送至雎縣,二十八日晨三時許,騎兵突擊隊將地圖連夜送到了黃伯韜師部,經過研究,認為地型的確有利,就由一○八旅再行分撥了一個團至四十旅處協防,而二十五師師部,亦由雎縣城內開出城外,以防共軍炮攻和圍困,如此布署,二十五師前後部隊,即能連成一線,首尾可以相顧了。

杞縣失陷區壽年失蹤

二十五軍被調來參加這次戰事,目的本來是進攻的,但恰與目的相反,一開始就在被包圍中,雖已盡了全力希望與區壽年兵團會合,但始終辦不到,理由很簡單:外線的共軍兵力在二十五軍的十倍之上。自從二十八日在帝丘店一線方扎定之後,就開始被攻,以至到此役結束為止,完全是在作著內線防禦戰,雖然也時時出擊,但那隻限於一二里路的面積之內。

初時,杞縣方面的區壽年兵團之隆隆炮聲,尚能給二十五軍員兵一點精神上的互助意義,到了六月三十日,在電報中得悉了區兵團的第七十五軍,已漸告接近本軍的陣地,當時四十旅作了出擊接應的準備;但第二個消息在七月一日到達時,已證明七十五軍被共軍在一夜之間消滅了四個團,軍長沈澄年率領著殘餘的兩個團,又向杞縣之區兵團部退回,在距城僅三里處被共軍消滅。當這消息到達後,二十五軍司令部封鎖了消息,不敢讓員兵知悉,但突然不聞近處炮聲了,士兵心中自然也明白了情況的不佳,到了七月三日,共軍攻入了杞縣城,區兵團全部覆沒,有傳說謂兵團司令區壽年化裝難民逃出了被攻破的杞縣,但之後再未聞聽他的下文結果。

杞縣失了,全線的兵力只有二十五軍這一個不完整的軍是主力了,商邱方面的交警,則已於六月二十九日退回了商邱車站,而另有的兵力則為那一團空降的傘兵,他們是臨時受二十五軍指揮的。傘兵是中國軍隊的新品種,大約在抗戰末期始成立,他們從未在此之前參加過戰事,此次初出師,可謂很成功。他們的作戰方式很特別,三三兩兩碰在一起就是一組,一個兩個也能單獨作戰,勇敢和負責,深令當時與之並肩作戰的二十五軍全體官兵們佩服,由此可見中國的軍隊,是有資格接受任何現代化教育的!

驚心動魄的人海戰術

七月三日的晚上,共軍猛攻二十五軍,所用的戰術,那大約就是馳名的所謂人海戰術了,四面八方如同波濤一樣的洶湧而來,形態令人心驚膽戰,國軍的機槍射手們,大部分都如醉如痴的握著槍機,因為向來作戰,從未見過這等情況,殺人而殺得令自己害怕和噁心,經過了如此的一次攻擊之後,輕重機關槍的槍手都換了軍官,因為頗多士兵受不了這等現象的精神壓迫,如此的四十分鐘攻擊,二十五軍失去了六個小村。共軍在停止進攻的時侯,將陣亡者拖回掩埋。

當時共軍遺下的陣亡者屍體,有的就在國軍陣地之前,經搜索之下,曾在他們身上發見了一種奇怪的「裝備」,那是一條長約三尺的麻繩,一端縛在屍體的腳上,另一端則壓在束腰的皮帶之下,而且還挽了一個圈,這條繩的作用,就是準備在戰死之後,被拖回時用的。由這一條短短的繩,就足見共軍在此戰役的衝鋒時,皆是作了必死之準備的,如果拋開政治的立場,單從軍人的戰鬥精神而言,如此的準備,怎能不勝?在這一場戰鬥之後,黃伯韜認定難以支持下去,當即發電告急。

黃伯韜晉陞兵團司令

七月四日的早晨六點鐘,空軍即開始前來助陣,三架、五架的飛來飛去,整日不停。九時,蔣總統到達了陣地上空,堅令固守陣地,並通知謂援軍即到,在總統對黃伯韜的命令中,並明令晉陞黃伯韜為第七兵團司令,且即恢復軍建制。當總統離開了陣地後約兩個小時許,空軍運輸機即前來投擲了大量乾糧──真正的乾糧:油餅、麵條、饅頭、麵包、花生、飽子……不一而足,這是在徐州、蚌埠一帶由民間臨時征捐的。下午兩點多鐘,大量的信件到達了,像雪片一樣的由空中飄下,那是南京、徐州兩地之中小學校的學生們寫給二十五軍將士的,由這兩件事看起來,後方辦事的效果實在不慢,小學生們的一片小紙,給大兵們的鼓勵卻很大。重要的是在當天下午三點鐘,又有一團傘兵到達了,雖然只是一千幾百人,但是這一千五百個花朵似的降落傘,冉冉自高空降下,看在二十五軍員兵的眼裡,這等天降援兵,是甚具鼓舞作用的,當傘兵尚未到達地面之際,部隊已向昨晚失去的六個小村進攻,同時也是接應傘兵,因為傘兵所降的地點正是那幾個村莊。當然,共軍同樣也被這部傘兵影響了心理,況且該等小村中的共軍,並非大股,如此天、地兩方配合,半個小時幾個小村就又被國軍奪了回來。但是方被攻克的那六個小村中,由於國軍尚未立定腳跟,故而未曾將「對空聯絡布板」鋪在地面,而徐州到來的助戰轟炸機,尚以為該數村仍為共軍所佔,當即轟炸,致使國軍在幾分鐘中,死傷百餘人,及至擺好聯絡信號,飛機已去了,這是向來不會出現的錯誤。因為通常地上部隊駐定後就在空曠地方擺好聯絡信號符號,夜間點燃火光符號,以資空軍識別,並指示空軍若干事項,從不致誤的。

空投大批火焰噴射器

自總統來過及傘兵增援,二十五軍雖然皆增添了信心和戰志,但是無奈共軍兵力大,而且一至夜間,整個戰場,就成了共軍的天下,因為在夜裡國軍的空軍發揮不了多大作用,雖仍有前來助陣,但未必能令共軍真正遭受壓力。同時,在龐大的原野里,空軍摸不清應向何處投彈及掃射,更不敢妄動。

每當共軍攻到國軍陣地之外的時候,差不多就會和國軍混在了一起,空軍是沒有辦法分得清楚的,因為空軍轟炸的目標,原則上於夜間是只炸「火光信號符號」三里以外之處的,因此七月四日的夜間,共軍接連三次衝鋒,空軍都無從協助。二十五軍喪失了七、八個小村,退下來的軍隊,都集中在帝丘店的周圍數小村中,而黃伯韜及師部於五日的早晨,亦偕同一○八旅旅部,撤向了四十旅,攻駐進了距帝丘店三里處的趙莊,這一萬多人,算是又集結在一起了。五日的白天,整個午後,沒有戰事,與傘兵同時降落的國防部兩員教官,在臨陣教導二十五軍官學習使用火焰噴射器,因為隨傘兵之降落,同時空投下了百餘具此種新武器。

二十五軍作覆沒準備

到了七月五日下午六時,共軍就開始了用集中的火力發炮,一直射了兩個小時。在這兩小時中,二十五軍傷亡慘重,立即成了癱瘓的狀態,雖有空軍到來掩護,但見不到若干作用。最令人傷腦筋的是那些陣亡的屍體的處理,因為遍地皆沙,不易挖深坑,淺淺的埋下後,一時之間士兵跑來跑去的踹踏,就會又把屍體踏了出地面,而且炮彈落下之後,已埋的常被炸了出來和新死的混在一起,而受傷的滾在泥沙中,天黑了死傷分不清,很多受傷的由於傷口無水洗凈消毒,連同泥沙勉強包紮,都化了膿。士兵們在井地挖出的泥漿,大多皆是將鋼盔放置地上,在銅盔上面蓋上衣服,將泥漿澆在衣服上過濾而飲,如此情況下,當然無水給傷兵洗滌傷口,加上天氣又熱,因此不少輕傷的,也救治不及而死。在八時,共軍停止了炮轟之際,二十五軍即作了覆沒的準備,倉促中將一切能行動的人,皆編成了戰鬥隊,火夫、馬夫、電報員、看護兵、以及軍需等非戰鬥人員,亦皆全數武裝,至十時,共軍第二次炮轟又開始了,發炮半小時,炮聲一停就展開了衝鋒,衝鋒的號角吹得十分凄涼,「沖!沖!」的喊聲令人驚心動魄,二十五軍的各種近射程炮及曲射炮全數皆用零度發炮,因為駐地之斷垣殘瓦之外就是共軍,是真真的一牆之隔。共軍攻擊了二十分鐘之後,終被擊退了。火焰噴射器的效用真不錯,至於那種重臼炮,彈頭落地爆炸後,與飛機投下的炸彈,威力不相上下,如果當時二十五軍沒有這兩種臨時配備,在七月四日晚上,是絕對非垮不可的。

一夜之間共軍總撤退

當時,共軍的衝鋒雖被擊退,但是二十五軍的人員皆靜靜的等待共軍的再次攻擊,因為人人都相信共軍不會就此罷手,然而;一小時、兩小時……過去了,共軍卻未再來攻,眾人皆竊竊私議,認為共軍最拿手的是所謂「拂曉攻擊」,大家都肯定自己將死在那個時候。黃伯韜及大部僚屬坐在趙莊小街中心的幾十輛破軍車的車底下,也靜默著,只有炮兵們在拆彈藥箱、插信管,運來運去的分配著,指揮炮兵的卻是政工處副處長張會同上校,反而傘兵四團團長(忘記姓名)卻仍然說笑。然而一等、再等,共軍卻終不見再來攻擊,漸漸天已亮了,所謂「拂曉」的時候也過去了,尚不聞槍聲,也不見共軍的動靜,大家雖然是在等待死亡的到來,然而也終於等得不耐煩了,當時有一名團長和四十旅的參謀長自言自語的商量:「出去看看吧?」這時黃伯韜始說:「至今還沒有消息,那隻好出去看看了!」當即就有三、四個單位發令派遣出擊。

出擊的隊伍,很久很久都沒有回來,也沒有無線電話報告,亦無槍聲。大家等得更焦急,黃伯韜再三詢問,大約過了有一個小時,電話接二連三的報告來了,皆謂不見共軍蹤跡,黃伯韜與眾人面面相覷了一陣,一○八旅旅長楊光當即派出了一個團及師部的騎兵營出擊、搜索,迨騎兵在周圍二十里左右皆證實無敵蹤的消息到達後,黃伯韜同師參謀長李世鏡商量了一會,始向南京及徐州發出了電報,是時尚不明共軍退向了何處!

顯然南京方面接到電報後,還不十分相信,因此九點、十點之際,空軍在趙莊、帝丘店陣地周圍地區,盤旋來去很多次,當然那是為了要證明真實情況的。

這次勝利是檢了來的

半個月的一次會戰,就如此結束了。當天正午中央廣播電台宣布了勝利大捷,而共方亦宣布勝利,並謂此役計消滅了邱清泉、黃伯韜各一部分、及區壽年全部共九萬人。當時的二十五軍對於究竟誰勝誰負,根本上莫名其妙。慣於說老實話的黃伯韜將軍,在得到了各種獎勵之後向部曲說:

「我們是勝利了,我們的勝利是檢了來的,恰似我們檢回了一條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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