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CJ Chuang(上排左一)。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疫情延燒,民眾除了出門配戴口罩、勤洗手以外,室內的空氣也須格外注意。如何挑選防疫機種的空氣清淨機?此篇分析5台不同附加功能的空氣清淨機。
退役醫官看敦睦艦染疫:
如果你沒上過船,
不會了解他們的世界
2020/04/14 The News Lens 關鍵評論網 CJ Chuang
如果你沒上過船,不會了解他們的世界。
這兩天看了海軍疫情的新聞,特別是媒體或不知情等民眾,獵巫船上官兵甚至醫官們,內心不覺又澎湃起來。我曾經有幸在海軍艦艇服志願役醫官一年,雖然已是20幾年前的事,記憶卻依然猶新。或許可以藉由過來人的經歷,協助大家了解船上的生活,並從退役醫官的角度來看這次的疫情。希望社會大眾能夠同舟共濟團結一心,平安渡過此次的難關。
海軍的艦艇編制,依噸位與作戰性質區分幾個等級。一般大家熟知的如潛艦、紀德、成功、康定、派里或濟陽級等作戰艦,都屬一級艦編制。這些船上必定編制一員醫官,而這些萬中選一的醫官,與大家認知的野戰部隊或陸軍單的「泛醫官」不同。以筆者那個年代的背景,絕對都是中尉(國醫體系志願役)與少尉(義務役預官)來擔任船醫。
這些醫官們或許養成教育背景不同,但肯定都是各大醫學系畢業的準醫師,許多更已通過醫師國考的資格,因此在本職學能上無從懷疑他們的專業。這點必須先做背景說明,海軍醫官並非如一些鄉民所認知的那般粗淺與不堪。
那海軍醫官平日需要做什麼?其實整艘船甚至靠港碼頭都是他的轄區,舉凡公衛方面的病媒防治、滅鼠投藥、餐廚環境、官兵衛教、協同轉診、中暑防治、運動傷害處理都是,更不用說為官兵診治各種病症,甚至簡易的外傷處理。可以說只要與衛生或健康沾得上邊的,都是醫官的職掌。
也因此每次出港執行任務必定得有醫官在船上,而醫官則必須定期檢討船上各種急慢性藥物以備不時之需,可說是全艦官兵的守護神,看到醫官上船大概心就安了一半。所以海軍的醫官在艦艇上大多受到官兵們的禮遇與尊敬,許多差勤也是能免則免,這是當船醫的小小福利。
這樣說來船上的醫官應該很輕鬆?船越大、人多,事情就越雜,醫官也沒想像中好當。身為全船最小的官,他們的境遇大多得看艦長或副長的作風而定。當然絕大部分船上的長官們,對醫官的專業還是非常尊重的。
不過因為海軍醫官們都非正統官校戰鬥兵科出身,對於軍中傳統或許不是那麼熟悉(連國醫畢業生也不例外),加上服役期間很短又屬過客性質,因此不被納入艦上指揮體制中是常態。對於許多長官交付的任務只是服從,而無從提供意見。
醫官參與決策的程度,有時甚至比剛從官校畢業上船見習的兵科軍官還不如。所以往往被說狀況外,下情也多只能逐級上報(筆者服役的船小是例外),大概就到副長層級。換句話說,除非船上發生重大傷病或傳染病等突發事件,否則醫官雖然能夠與艦長坐在同一官廳吃飯,但輪得到說話的機會卻屈指可數。這種氛圍或許也為此次疫情的傳達,埋下爭議的伏筆。
雖然醫官平時管不上大事,但船上官兵的健康可也馬虎不得,畢竟大家同舟一命,稍有風吹草動誰都不敢輕忽。因此個人猜測在這次疫情的風暴中,醫官們肯定曾經如實紀錄或上報醫療日誌,畢竟他們完全沒有隱匿的理由與動機。
但長官們的考量角度或許就不同了。以筆者當年為例,某次東部外海操演時,有位士官突然右下腹疼痛且低燒,在船上沒有任何檢驗設備只能憑理學檢查的情況下,只能報告長官患者的診斷可能為盲腸炎。
依稀記得艦長當時只問筆者一句「他能不能等?」得知醫官否定的答案後,便立刻回報基地並將船即刻掉頭駛回港口,好讓我陪同患者下船後送就醫,而船也沒停車隨即收梯口駛離碼頭,繼續未完的操演任務,前後不過15分鐘。也因為當時艦長的果斷處置,即便最後患者經醫院檢查只是感冒引發腸胃炎,卻避免了最壞的可能情況。
不過艦長下此命令的同時,就必須扛起沒有醫官在船上執行任務的風險與責任,可以想見要在船上有限的醫療資源下去做適當的決定,會有多少的困難與權衡?更何況這次是面對可能的無症狀帶原,或以尋常感冒症狀為掩護的新型疾病?一般的演訓或可暫停後再開始,但諸如「敦睦支隊訪問」此等年度大事,指揮官的決與不決,想畢會有一番天人交戰。
或有人會質疑此次艦隊醫官的專業,但他們就像基層診所的第一線醫師,何嘗不是如瞎子過河般的戰戰兢兢,面對多變未知的疾病去做摸索與治療?
有些人又質疑是否以「嗅、味覺喪失」來做官兵染病的指標症狀,但您可知他們出港當時是三月初,那個時空的診斷要點又是什麼?海軍出航後多只能靠收發電報與岸上聯繫,其中內容會談到與戰訓本務無關的保健訊息可能少之又少,所以船上醫官對於最新疫情的掌握幾乎為零。其知識接收程度,大概就與荒島求生般的待遇差不多(個人曾在水下與世隔絕30天不見天日,連自己都懷疑可能會骨質疏鬆)。
加上船艙內充斥著柴油味、銅臭味甚至油漆味,出海時間一長嗅覺多會鈍化,如果還有暈船的情況,那連味覺都可能喪失(若海象差的話連醫官都會暈船)。試問醫官如何根據此點來做新冠肺炎的早期診斷?
又據報發燒的官兵都在短時間內就退燒,這些曾經就診的官兵,是否也在28位確診患者之其中?發燒的病患當下是否已做適當的隔離處置?在無法確診的情況下若已做到應盡的防範,如何苛責醫官的作為?
或也可以試著站在艦隊長官的立場思考,如果連自己信賴的醫官都不能確診病例,又有誰會在疾病無法被證實的情況下,驟然決定結束任務?這不僅與海軍乘風破浪、勇往直前的精神完全背道而馳,且根本的癥結還是受限於船上的設備──絕無人能夠準確的診斷新冠肺炎,任誰來指揮部隊都無法改變的這個現實。還遑論隨船醫官能夠穿越時空,超前部署與病毒的鬥爭?
儘管大家可以事後指責,但請別忘了他們是為了國家出門打拼卻染病回來的同袍手足,而且曾用手邊有限的武器在海上與疾病勇敢的拼搏!
至於某大立委質疑敦睦艦隊任務的適切性,這種戰略性的決策,當然非小小醫官所能置喙。但基於大家都曾經同為國家安全肩負過責任的緣分上,我猜您大概就如陳時中部長所說的「內行人故意說外行話」吧?海軍的任務一趟出去船上動則上百人,背後就是幾百個家庭,更何況是這種年度的重大演訓豈能說停就停?
我想在疫情的陰影下,這次支隊指揮官的內心抗壓力,絕對要比歷任還來的強大。畢竟在海上航行的狀況瞬息萬變,任務不像陸軍說戰車故障可以棄車行軍,暴風大雨可以就地掩避。他們每次的敦睦,可是肩負了國家的門面,在茫茫的大海上豈能說閃就閃?又能閃去哪裡?
再說對岸遼寧號,都沒有因病毒肆虐就暫停威脅我們,咱們堂堂中華民國台灣海軍最大的磐石艦,豈能因狀況未知的疾病就取消任務?需知傳染病不會因戰爭而停止傳播,軍人更不可能因病毒而輕易退卻。這種精神我想您曾貴為國軍將領,應該不需要我這種只當過醫官的死老百姓,來幫您恢復記憶?
很多事件的發生,都在當時的無以為力即已註定,但大眾於此次疫情在調查尚未明朗前,批評醫官的專業角色,似乎陷入了集體的歇斯底里,也可能模糊了軍方決策體制僵化的長久問題。磐石艦是可以進行外科手術的大船,具備新穎完整的手術室與負壓病房設施,相信這次能被選派上船的醫官們,肯定比當年剛畢業的我還要資深優秀,其專業度應無庸置疑。
但前事不忘後事之師,理性的檢討與改善才是全民付出防疫代價的回報。我們認同有錯究責,但請別苛責,畢竟他們出航是忠於職守的執行任務。最後筆者還是要為海軍加油打氣,我以曾是海軍醫官為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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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gna Huang 臉書
4月19日下午3:03
二日零確診而心存僥倖,特別要注意的是無症狀感染者在過完年後一直有症狀初期具備較高傳染力的學界+臨床共識,這個可能性不但沒辦法完全定論、甚至還沒有更動過。
故此,不如外界預期的14天隔離制度,並沒有落實在敦睦艦隊這樣一個形式特殊的遠航出入境單位,海軍在台灣是沒有通過特殊境管整合的單位,就像貨輪進出港一樣,落地後的船員也被認為是防疫的破口之一那樣,需要被注意。
接下來是我的想法,2003年十月之前,在船上SARS防疫的工作落在我身上之後,社會各界與各單位比較有印象的都是恐慌問題,以及最大程度的消毒工作,以我一個臨危授命的掛政戰缺作文書還兼醫務沒事還要辦伙去廚房削馬鈴薯的個人而言,能做的只有政府宣傳的、自己半信半疑的全艦消毒那套,說是全艦大消毒,只有一個人在那裏全船繞著噴稀釋漂白水而已,而且當時酒精要噴要等消毒作用的時間這種事都還沒有相關的資訊宣傳,當時沒有機會念大學的我,接過了台中總醫院的醫生學弟調陸送的一大袋泡麵,就這樣子我開始了我自己的SARS消毒防疫作戰,可謂口袋裡的戰爭啊,現在想想我還是想罵髒話。
我要說的沒有別的,就是國軍對於防疫這個工作還沒有真正的串聯或整合,一部份受制於國軍老舊的習氣(*習慣用同一套官方做法防疫,就以為有做到就可以防疫*),一旦鬧大就會影響到各單位主官(管)的仕途,所以只要不是嚴重的問題幾乎沒有必要勞師動眾,這是各單位的普遍認知,不過很顯然,各國與國軍一樣,都是屬於較慢反應的一群,為什麼? 因為SARS、MERS、COVID-19都不是出血熱,沒有更為明顯的創害,很難預防,並且防不慎防,如果我們沒有像羅斯福號前艦長Brett Crozier這樣的主觀判斷並做出影響官途的行動,流於安逸於制度面的習氣,在這種環境下怎麼可能因為兩天的零確診就能讓我安心?
NEVER.
※ 後記:你們不要把艦隊司令跟艦長這種官當作救世主,我們台灣人太習慣把政治人物神格化,神化的東西都是虛假的,他們都不是傳染科相關人士,依循的都是官方所制定的方法論(就是「要你照著做,不做拔你官」系列),也因此我們曾經因為這種莫名其妙的方法論拔了一個艦長,羅斯福號的克羅澤艦長會被拔我不意外,但是他們美國拔官的理由跟我們的理由相差了十萬八千億里。
※ 2003年初當時的防疫方法論是梯口值更桌要量耳溫,衛生問題導致墊片不夠的時候剪了廚房的保鮮膜當測溫的套子用,洗手或是洗滌的水需要過四道桶,少一桶就會出事,至於出了什麼事我覺得只有業內人士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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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十多年後的今天,裝備升級、待遇升級,但是思維卻一再卡在十多年前甚至倒退回去百年前的苟且徇私,能蓋就蓋、能混就混的老舊思維,在今日危險的生化武器等級的武漢肺炎病毒面前,讓國軍成為中看不中用的馬其諾防線。
不曾悔改的國軍:
2008年成功嶺流感倖存者的自白
2020/04/24 The News Lens 關鍵評論網 屏東三十路岬
身為曾經國軍的一員,看到這次因為武漢肺炎導致整艘艦隊官兵多人確診,甚至回國後四處趴趴走,讓國人深受恐慌,這個新聞,真的感嘆國軍高層一如十多年來的顢頇。
在筆者剛入伍的2008年1月,因為當年寒流與營區外的流感開始流行,營區的高牆也擋不住病毒入侵。在成功嶺兩個禮拜,當時就已經聽聞到隔壁新兵訓練聯隊已經多人遭受感染,此時筆者正在訓練的連隊也開始有人傳出身體不適發高燒的症狀,連我也有點不舒服了,但是接下來要懇親日了,不能讓所有新訓弟兄通通沒得放假,所以懇親日還是照樣舉行,但很明顯的,許多人都感冒了。
放假回家兩天,我都處於高燒不退的狀況,但家人替我打電話回部隊,希望我可以延後回去收假,但單位長官不同意,因此我只好拖著重病的身體回去。這個時候當我從成功嶺三號門走進營區的時候,我早就因為高燒不退腦袋已經不清不楚。甚至連路都走不好了,義務役班長只好把我攙扶到中山室之後,跑去詢問連上長官。
第一個來的是士官長,他看了看不說話;下一個是輔導長,他也是學著士官長一樣;副連長與連長此時氣噗噗的走過來,大罵:「媽的!想裝病啊!還要你爸媽打來幫你請假?你當你是誰?當軍中是你家啊?」要一個義務役班長去成功嶺醫務所找一個醫官帶著額溫槍,要當場量體溫,如果我騙他們,我接下來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過了十多分鐘之後,那個班長帶著醫官氣喘吁吁地拿著額溫槍在我額頭上面量了一下,嗶!43度C,大家想說真的假的,再量一次,還是43度C,連上長官通通不說話,只好叫我回去大通鋪寢室休息。
隔天,他們不知道跟誰打好關係,早上五點多天還沒亮,就要我帶著行李到一個偏遠的醫務所報到。等我到了醫務所,連長只有指了醫務所裡面的一個白鐵手術台,要我脫到剩一件短袖內衣與短褲,上面蓋個一件大棉被,直接睡在上面物理降溫。
我就這樣在這個醫務所的白鐵手術台上睡了三天,這三天我可以說是徘徊在生死之間,高燒不退讓我昏迷。
這個時候照理說應該要轉去民間醫院或者轉去國軍醫院處理病情,但這些長官完全沒有做到這些作為。三天之後,我還是依舊發著高燒,但在糊裡糊塗的狀態下,卻被通知離開營區了。
幾天後,我身體康復了,但這次嚴重流感讓我說話會口吃、記憶力衰退等等之外,其他好像沒有甚麼重大後遺症;過了一兩個月,我又被徵召入伍了,這個倒是讓我家人搞得糊裡糊塗,怎麼有人可以新訓兩次啊?
曾經有過這次經驗,筆者真的不難想像,此次官兵是否也是因為管理層的一時顢頇而誤事了呢?
十多年前的一次流感大爆發讓筆者體悟到國軍內部問題,而這個不是單純藍綠政府執政問題,自顧自的國軍儼然早成為一個國中之國,一脈相傳的黃埔軍校思維,早就成為這個國中之國的精神。
十多年後的今天,裝備升級、待遇升級,但是思維卻一再卡在十多年前甚至倒退回去百年前的苟且徇私,能蓋就蓋、能混就混的老舊思維,在今日危險的生化武器等級的武漢肺炎病毒面前,軍備再強大,徹底讓國軍成為中看不中用的馬其諾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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