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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輝  臉書

「雨天,就是我們的豔陽天。」

 —林彰良少將    

花東防衛指揮部少將參謀長,我們特戰指揮部前副指揮官。

尤記當您準備調任本部副指揮官時,人還未到部,整個指揮部風聲鶴唳,過往的霹靂作風已使得每位官兵人心惶惶,當時的我似懂非懂,心想大概就是個要求嚴格的長官,並沒多想。

特戰部隊必須具備三個要件:

1.最野蠻的身體。

2.最清晰的頭腦。

3.不可征服的精神。

這是在某個大太陽的午後,全旅集合的場合,各單位剛跑完武裝五千,以及各項上肢及核心的訓練,官士兵斗大的汗珠沿著盔沿如雨下,浸濕的迷彩服緊貼著胸膛隨之起伏,您站在台上用堅定的口氣,隨著升高的氣溫,講出了特戰部隊必須具備的三個要件,然後不以為意的補充「如果你做不到,不配掛上SF的臂章。」

從那天起,下午的訓練時間兵舍只會有值勤的衛哨,晚上浴室的脫水機塞滿了當天的迷彩服,然後訓練越來越多元,各單位想方設法,今天操場上多了幾個訓練用假人,隔沒幾天又多了好幾個320/80R的輪胎;那段日子每位官兵無不是笑著喊苦,而那些訓練後飛揚的臉龐我依舊清楚地記得。

「訓練時間不夠,下午改成1500開始訓練。」您在會議上的指裁。

「除了打雷,準時讓嘶吼聲響徹整個午後。」您在操場上訓斥著延誤訓練時間的主官。

「累嗎?代表你不夠努力!」看著越跑越慢的弟兄您拍著肩膀說。

隨著持續的強力要求與監督下,漸漸地,官兵武裝跑步不再氣喘如牛,各項訓練強度和次數隨著每一天不斷拉高,從被動到主動,從埋怨到享受,這樣的改變,是全然自信的展現。「輔導長怎麼樣,今天該不會就這樣結束了吧?」、「哎唷,囂張啊,你等等不要哭出來欸。」

您常說,用心,就有舞台;我想特戰部隊就是您的舞台,現在回憶起來,當時坐在觀眾席的我已經深深地被您吸引著。

同時也有幸拜讀您82年至109年的特戰筆記,裡面羅列了95點要項,都是您努力付出的證明,囊括了這幾十年來眼中看到的特戰,那些好的、壞的,該精進、該努力的,以及軍旅一路走來面對的低潮、澎湃、懷疑和釋懷,都赤裸裸地呈現在筆記上,試想您眼中特戰的光景,一定是非常勇猛頑強的吧。

相比整個大陸軍,特戰是相對較小的圈子,許多長官和弟兄在特戰部隊來來去去、停停走走,幾十個春秋過去,士兵到士官長,少尉到將軍,在人生的道路上拐了幾個彎後又再次相見,彼此的情感連結是緊密的;C機上狹窄的艙板,是我們特戰官兵的共同記憶,而跳出機門後引張帶牽引的是橫跨古今的心。

或多或少大家都期盼著您回來接任指揮官的那一天,只可惜我們將永遠等不到那一天。

而今天,是個悲傷的日子,可能您完全不記得我,但我會永遠記得您。

或許身為軍人都會有些憧憬,總是幻想著哪一天戰事爆發,從容就義的那一刻,也就是因爲心中一直有個戰場,所以在每個日與夜交替的時候,會感到擔心和徬徨,我們這樣準備好了嗎?我的官兵能夠上戰場了嗎?這是個大哉問,誰不想永遠承平呢?但沒有戰火的洗鍊,那些刻苦於訓練和焦額於規劃的「先知」,只會永遠被笑稱傻子吧。

最後的畫面讓我們回到109年的夏天,當時的您指著台下的一位士兵問道,小朋友告訴我你是什麼單位的,原以為那位弟兄會回答他服役的單位番號,比如通資連、本部連等,眾人紛紛臆測,是不是單位主官準備遭受訓斥了,沒想到那位弟兄毫不思索地大聲回答「我是特戰部隊的!」那個分神,您愣了幾秒,隨後您用盡幾乎嘶吼的聲音回覆「很好!沒錯!我們是特戰部隊的!」

副指揮官,現在我也想問問您同樣的問題。

至於答案,我也了然於心。

一路好走,向您行最敬禮。

上文承蒙 張家輝 先生同意,引用他的「臉書」系列文章,特此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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