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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人類戰爭早就已經進入機器人戰爭的時代,只是這邊的「機器人」不是指機器「人」,而是「Robot」。(圖片取自AeroVironment臉書專頁)

藍弋丰專欄:
「機器人」戰爭並不會有機器「人」

2023年05月05日 07:00 上報 

藍弋丰 ※台大醫學系畢業後,轉行出版、產業分析、業餘歷史研究,著有《橡皮推翻了滿清》、《明騎西行記》等書,譯作有《紙牌屋》等。

近來總統擬參選人郭台銘提出「對方上來8萬個兵,我8萬個機器人跟他對打」,8萬對8萬的說法,大概郭台銘心中認定的機器人,是跟人類很像的人形機器人,所以跟解放軍人類士兵一比一的對打,許多報導或網路揶揄,採用的圖片,也是人形機器人,要不是引用《魔鬼終結者》就是引用《鋼鐵人》或是日本的《鋼彈》。

其實,《鋼彈》之所以是人形,是因為製作的日昇社──後來成為萬代一部門──以賣玩具為主要商業模式,人形較能引起共鳴,所以要設計為人形;《魔鬼終結者》中的人形機器人,也是因為威脅混在人類之中比較能引起恐懼感;而《鋼鐵人》當然也是要為了容易引起共鳴。人形機器人只是影視作品的浪漫。

機器人戰爭並非未來,其實人類戰爭早就已經進入機器人戰爭的時代,只是這邊的「機器人」不是指機器「人」,而是「Robot」,從工廠的機器手臂,到無人機,都可以說是「機器人」,美軍應用無人機可說相當早,但是大多是小型情報任務、輔助作用,真正讓人類進入機器人戰爭時代,可說是2020年的阿爾察赫戰爭,以及更為人所知的俄烏戰爭中,無人機的大舉應用。

阿爾察赫古稱高地黑庭,歷史因素造成這片高山地區中有著遺世獨立的亞美尼亞裔,卻於蘇聯劃分共和國時遭策略性劃入亞塞拜然,設立高地黑庭自治區,用意是讓亞薩拜然、亞美尼亞犬牙交錯「分而治之」,日後蘇聯瓦解兩國獨立,亞塞拜然想同化這個區域,亞美尼亞裔堅決抗戰,亞美尼亞血濃於水支援,1992年戰爭全面爆發,阿爾察赫的亞美尼亞裔因戰鬥決心遠勝於亞塞拜然,大獲全勝,至1994年停火時,不只逐退亞塞拜然入侵,還反向佔領了周遭一圈土地。

2020年亞塞拜然又發起戰爭,這次亞塞拜然部隊訓練與一般裝備情況仍然跟上次一樣,亞美尼亞裔誓死保衛家園的戰意也並未稍減,唯一的差別是土耳其提供亞塞拜然拜卡無人機,其結果讓全世界軍事研究者都瞪大眼睛,因為戰力低下的亞塞拜然部隊只不過有了無人機,可安全遙控偵查地方陣地並予以先制攻擊,就只差這樣,亞塞拜然摧枯拉朽,不僅收復失土,若非俄國介入調停,差點徹底摧毀阿爾察赫。這次戰爭可說象徵人類進入機器人戰爭時代,包括烏克蘭戰爭中也更為積極使用無人機,但是,機器人戰爭當然不是只限空中的無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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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機器人戰爭時代,任何人都可在戰場上虎虎生風。(15歲烏克蘭少年操控無人機,協助定位俄軍。圖片取自Global News網站)

在陸戰方面,各國早就已經測試相當多原型機器人,但不是人形,事實上,最理想的戰鬥機器,就是小形履帶基座上架這一把槍即可,只需要加上攝影頭,做成人形去用機器手開槍那是多此一舉,甚至也不需要做成能智慧步態運動的動物型態,波士頓動力公司初期研發步態機器人曾希望能針對軍事用途,但價格與量產性和耐消耗性上,履帶架槍遠遠更具軍事上的實用價值。

這些機器人也不需要到人工智慧全自動,可以是由士兵遠端遙控即可,甚至是不用太遠的線控,就足以讓士兵躲在安全的掩體內應戰,機器人比士兵更難對付得多,其道理相當簡單,履帶架槍的被彈面積遠比人體小,人體中彈就算不是要害也會受傷退下戰場影響戰力,履帶架槍即使履帶被打壞,還是能照樣開槍,即使攝影頭被打壞無法準確射擊,還是能盲射繼續提供火力壓制。

海中也同樣有機器人的擅場,過去討論潛艦國造政策辯論時,就有許多人提出過,同樣的造艦預算,打造國造潛艦是否是最大化戰力的最佳方式?另一種想法是打造水下自動裝置,可稱水下機器人,若沒有額外攜彈,只有本身直接像魚雷一樣攻擊敵艦,也可乾脆說是自動魚雷,假設一艘潛艦的成本可打造一萬發水下自動魚雷,對船團產生的嚇阻力可能遠遠更大。

以台灣的製造業技術以及水下相關技術,打造自動魚雷是即刻可進行國產,但是潛艦技術就並非台灣所能掌握,繞了一大圈,最終所謂潛艦國造,其實還是幾乎都是引進外國技術。時程上,打造水下自動魚雷的時程,當然也比國造潛艦快速得多。當然,潛艦還有其他功能,不是只是反舟波發射魚雷,因此不能直接比較。

烏克蘭戰爭中,單兵防空飛彈、單兵反戰車飛彈,大放異彩,讓俄軍吃足苦頭,使得許多軍事觀察家聲稱人類進入不對稱戰爭時代,不過單兵防空飛彈與單兵反戰車飛彈都並不是新武器,說是新的戰爭時代或許太過誇大。但是,若機器人大量應用,的確必然讓戰爭進入全新時代,尤其是台灣受到強大軍事威脅,如何比對手先熟悉機器人戰爭,可以是生死存亡的關鍵。

阿爾察赫的血的教訓告訴我們:戰爭的勝敗已經不再決定於基礎士氣:以前強調的民族主義、國家認同,而是物質條件更勝一籌,能躲在安全處下手的一方,即使本來是孬種也會突然變得很有士氣,把本來戰意堅定難纏的對手打得崩潰,因為人力終究無法敵過火力。台灣人即使貪生怕死,進入機器人戰爭時代也可在戰場上虎虎生風。

可惜政治攻防對於機器人戰爭的想像只及於「嘴砲」,事實上,該如何規劃機器人戰爭時代的台灣建軍方式,是台灣國防戰略、國家安全的重要議題,的確應該由總統候選人帶頭討論,只是隨便提出,成為笑談,相當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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