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評：
深切反省烏龍共諜案！
王立強共諜案牽牽出向心、龔青夫婦共諜案，最後都成了烏龍共諜案。（取自theage.com.au）
9月6日，香港商人、中國創新公司負責人向心、龔青夫婦涉及洗錢案，二審高等法院維持一審無罪判決。這一起從四年前總統大選期間上演、拖棚至今的「共諜案」看來是一場烏龍案件，由這個案件又看到台灣司法在處理兩岸安全議題上的漏洞。
2019年11月底，包括《紐約時報》（The New York Times）、澳洲「九號娛樂公司」（Nine Entertainment Co.）旗下各媒體，報導一位26歲的中國男子王立強自承是中國間諜。他自稱在香港上市公司的「中國創新投資公司」、「中國趨勢控股」工作，而公司董事會主席向心與妻子龔青為中國在港特務頭子，自己則是他們下屬特工。
王立強稱中國創新投資是中共在港執行間諜行為的「前線指揮所」，情治工作觸角還延伸到台灣。這個案子轟動國際，不僅因為中國當時與美國、澳洲關係緊張，台灣總統大選也正如火如荼在進行中，中國透過各種管道介入台灣選舉已被熱烈討論，而王立強自承涉入操弄台灣九合一選舉，並指控國民黨總統候選人韓國瑜拿了中共的錢。
王立強案爆發，向心夫婦來台做醫美
王立強共諜案爆發時，向心、龔青夫婦恰巧在台灣遭檢調拘留訊問，限制出境至今逾1300天。（柯承惠攝）
好巧不巧，23日媒體爆出王立強共諜案當天，向心夫妻正在台灣。當天晚上向心夫婦準備搭機返回香港時，遭調查局攔截後帶回偵訊。向心夫妻曾多次以旅遊觀光名義入境台灣，兩人應訊時稱這次來台是為做醫美，並矢口否認幫中國做情報工作。他們稱根本不認識「王立強」，而且來台遊玩期間很少看新聞報導，根本不知道這件轟動全球的「共諜案」，更不知道自己已陷入風暴。
向心夫婦隨後被列為《國安法》被告並限制出境，從此滯台至今一千三百多天。兩人被指控涉嫌兩項犯罪：
一是涉嫌為中國發展組織罪嫌，依違反《國安法》偵辦；《國安法》規定，涉及為中國大陸地區發展組織而意圖危害國家安全者，最低可處七年以上有期徒刑。
其次，向心夫婦在台北市擁有雙拼豪宅，又計畫在新北市林口購屋，檢方懷疑他們是透過購屋洗錢。檢方指控他們涉嫌與非法集資的中國國太投資公司合作，將國太詐騙所得隱匿在香港，再將其中約新台幣3億元匯入台灣購買豪宅漂白，因此依《洗錢防治法》起訴。
這兩個案子中，違反《國安法》部分因罪嫌不足，2021年11月台北地檢署認定不起訴，之後全案送台灣高檢署再議，今年8月高檢署駁回、確定不起訴；而洗錢部分，一審被判無罪，如今二審再駁回上訴，還不確定檢方是否還會再上訴。這樣的結果似乎說明本案一開始就是個烏龍案。
「情報頭子」不知手下叛逃？
向心案爆發時正值台灣大選，同時政府正全力在推動《反滲透法》立法（柯承惠攝）
先回到王立強案本身。王立強所陳述自己以及向心夫婦涉入的案情有許多不合常理之處。例如台灣前軍情局前副局長翁衍慶就指出，中共為控制諜報員，怎麼可能讓其妻小赴澳洲，而王還到澳洲與妻小相聚！研究中共對台認知作戰、後來共同創立黑熊學院的沈伯洋也指出，王立強自稱隸屬解放軍總參謀部，但他提到參與滲透宮廟的工作並非總參業務。仔細看王立強受訪內容，可以發現多是他拼湊已公開的資訊或傳言（例如在選戰中操作網軍），再整合成號稱自己親身參與的故事。
至於向心夫婦，他們背景的確和中國軍方有關，他的公司從事的也是與軍方合作的「軍民融合」事業，但是沒有具體證據說明他們是中國在香港的情治工作重要負責人。王立強2019年4月就從香港飛往澳洲，10月就與澳洲情報機關「澳洲安全情報組織」（ASIO）接頭想取得政治庇護。如果向心夫婦是「情報頭子」，手下叛逃這麼長時間竟然渾然不知，還有心情來「敵區」台灣做醫美，那豈非「糊塗大間諜」！
這個案子爆發時正值台灣大選，同時政府正全力在推動《反滲透法》立法，檢方自然也不敢輕忽此案。正因為違反《國安法》方面證據薄弱，為爭取辦案時間再拉出一條洗錢的線來偵辦。結果了近四年後證明兩條戰線都失敗。
涉《國安法》部分最後不起訴，檢方提出兩個理由，
一是台灣向澳洲請求司法互助被拒，
此外向中國要求提供相關資料也遭「已讀不回」。
向心案的源頭是王立強在澳洲的爆料，台灣的確需要澳洲協助，向心案偵辦之初北檢就透過法務部及外交部向澳洲請求個案司法互助，希望澳洲能提供具體證據或協助視訊偵訊王立強。司法互助的請求卻一直未獲澳洲同意。其實澳洲政府在去年底就拒絕提供王立強政治庇護，之後王立強提出上訴後，今年一月仲裁結果出爐稱：「不能給他政治庇護，因為他在入境澳洲之前就犯下嚴重的罪行。」王立強也被遺返中國。澳洲已懷疑王立強是否真的是間諜，即使台灣獲得澳洲司法互助，結果也不會有助於起訴向心夫婦。
辦「共」諜，向中共要資料！
立委羅致政提出《國安法》等四個法律修正案，擬立法設置「國家安全專業法庭」，由具國安相關專業知識的法官審理。（民進黨提供）
至於向中國要求提供相關資料也遭「已讀不回」部分更引發譏評──辦「共」諜案還向中共要資料！這是太天真還是受法匠思維所縛？民進黨立委羅致政批檢察官無國安專業能力，主張以後這類案件一定要由專責檢察官、專責法院處理。他認為，國安案件不是一般刑事案件，要設置國安專責法庭，由了解國安議題的專責審查人員處理。去年12月羅致政提出《國安法》等四個法律修正案，擬立法設置「國家安全專業法庭」，由具國安相關專業知識的法官審理；專業法庭的法官每年應接受一定時數的相關專業訓練或研習。此案已付委審查。
對於「國安專業法庭」之議，執政黨內部也有不同意見。據瞭解，國安局曾試辦過與法官交流、研討，認為效果良好，有助於法官審理國安案件；但也有反對意見認為，「國安」定義太廣泛，不像其他專業法庭範疇界定清楚，而且檢方並不缺監聽、搜索等現有偵查手段來偵辦國安案件。
更令人擔心的是：「國安專業法庭」挑選法官的專業標準會不會變成以「政治正確」為判準？一個活生生例子就是香港的「國安法指定法官」制度。反送中運動後，中國人大常委會於2020年通過的《港區國安法》規定：香港特首要任命法官負責處理涉及國安法的案件，未經行政長官指定的法官不得審理相關案件。「國安法指定法官」也被認為是行政權對司法權的干預，是一種政治審查。今年5月屬於美國國會的「國會及行政當局中國委員會」（CECC）發表報告，要求美國政府考慮制裁29名曾處理國安相關案件的香港法官。
《港區國安法》規定由香港特首任命的「國安法指定法官」負責處理涉及國安法的案件。第43條侵犯我國政府官方權威的事實。（美聯社）
莫讓司法蒙羞、人權倒退
向心案明顯是在當初政治氛圍下檢方硬得頭皮辦、最終辦不下去的案子。這個案子也牽扯出檢、審處理國安案件專業能力是否足夠的問題。必須謹慎的是，如何提高檢、審處理國安案件的能力固然重要，但絕不能把檢察官、法官專業能力和政治正確混為一談，否則將讓台灣司法的蒙羞、人權的倒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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