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自衛隊為何招不到更多女性,
《路透》點出最大障礙:
根深蒂固的「性騷擾文化」
日本陸上自衛隊第10師團第35普通科連隊的有線班。(翻攝部隊官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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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前陸上自衛隊女隊員五之井里奈2022年公開控訴遭多名男性同袍性騷擾與猥褻,引爆日本軍中MeToo事件。防衛省在該年擴大調查,發現超過1325起性騷擾有關案件,其中高達64.2%的受害者此前不敢利用求助管道。
前幾年,自衛隊的女性比例一直穩步成長,但在一連串MeToo事件爆發後,女性加入意願受到影響,截至2023年3月的一年內,女性申請入伍人數減少12%。一些受害者表示,軍中根深蒂固的性騷擾文化成招募女性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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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本人口老化、面臨來自中國、北韓和俄羅斯威脅上升的同時,國內出現呼籲根除騷擾並增加女性自衛隊員的聲浪。去年8月,時任防衛大臣濱田靖一表示,將針對性騷擾採取「嚴厲措施」,並促進自衛隊改革。首相岸田文雄也承諾,將致力於「消除一切形式的騷擾」。
但根據《路透》(Reuters)13日報導,要打造不論性別都能安心服役的環境,日本需要更重視軍中的性平與反性騷擾教育。據兩名防衛省知情官員透露,在承諾採取嚴厲措施的9個月後,當局仍沒有計劃聽從獨立專家小組提出的一項關鍵建議,即建立全國性的系統來檢視和評估反性騷擾教育訓練的標準。
2024年1月8日,日本自衛隊在石川縣運送救災物資。(美聯社)
去年8月,政府任命的獨立專家小組發布報告指出,軍方的防治性騷擾教育內容粗淺,鮮少提及性騷擾有關內容。報告認為,軍中缺乏對此類教育訓練的集中督導,是內部性別問題的成因之一。專家小組負責人、法學專家只木誠(Makoto Tadaki)表示,一些教育課程的內容無法呼應軍中性騷擾的嚴重程度。
防衛省回應稱,該部門絕不容忍性騷擾,此類事件恐破壞同袍間的互信,並削弱戰力。防衛省並指出,該部門自2023年起持續舉辦由外部專家主持的防性騷擾講座,今年並計劃邀請專家檢視軍中的反性騷擾教育。
將性騷擾歸為「代溝」和「溝通」問題
在日本,女性自衛隊員僅佔全體隊員的9%,相比之下,美國的女性軍事人員比例為17%。這與軍隊內部的職權騷擾氾濫,受害人時常不敢申訴,或即便用盡內部申訴管道也難以伸張正義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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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之井里奈(Rina Gonoi)2022年9月實名指控,在服役期間多次遭到其他男性隊員與長官襲胸、強吻及猥褻,還脅迫她不可以將事情說出去。根據五之井的指控,男性隊員常以格鬥訓練為由對女隊員肢體性騷擾甚至強制猥褻。該起事件震驚日本社會,防衛省汰除加害者,福島地方法院2023年12月對其中3人做出有期徒刑2年、緩刑4年有罪判決。
2023年,一名現役自衛隊女隊員提告政府求償逾千萬日圓,指控政府十多年來未處理內部性騷擾問題,更無視求助,導致她多年來活在痛苦之中。該名女隊員在2013年指控,2010年被分配到沖繩島的那霸空軍基地後,多次遭言語猥褻,也長年無法避免與加害者碰面。
即使自衛隊基地內部長年有防治性騷擾的課程,也沒能保護這兩名受害者。她們兩人指出,這些課程沒有成效。
日本陸上自衛隊第10師團第35普通科連隊。(翻攝部隊官網)
根據兩名知情官員透露,防衛省每年都會提供防治一般騷擾的線上模組和面談材料,但卻沒有提供有關如何進行反性騷擾教育的培訓,也不追蹤軍官們如何以及何時進行這些課程。換句話說,雖然提供了教育素材和機會,但缺乏相應的指導和追蹤機制,以確保課程的有效進行和實施。
《路透》今年4月旁聽了其中一堂課。由外部講師在東京郊區一處基地舉辦的防性騷擾的講座,對象是超過100名中階軍官。兩小時課程中,只有約兩分鐘專門用來討論性騷擾問題。該名講師更將性騷擾歸為「溝通」問題,討論重點放在世代差異上,包含不同年齡層對汽車類型和薯片口味的偏好有哪些差別等等。
「世代差異使人們難以溝通,」講師說,人們應該在處理性騷擾等具體問題之前,先了解如何溝通等基礎知識。對此,法學專家只木誠表示,這「不像是在有如此多騷擾案曝光的背景下,你會期望聽到的課程內容」,增加對教育品質的督導可能需要更多時間。
日本陸上自衛隊第10師團第35普通科連隊。(翻攝部隊官網)
憂性騷擾防治使「不公平申訴」增加?
受害者告訴《路透》:「其他人總說『每個人都忍受那種行為,在我們那個年代是正常的』。但問題被傳承到我這一代,就是因為當時沒有任何措施來阻止。」她補充說,這些課程需要受到更多的督導,「比起嘗試著重於性騷擾問題,(軍官們)選擇更好教的題材,還有在有限時間內教得完的內容。」
然而防衛省官員認為,性騷擾防治教育訓練很難有一套衡量標準,因為部隊環境有別於外界,更常出現直接下達命令的情況,軍方內部擔心過度擔心性騷擾問題,恐怕製造帶兵與作戰上的難題。其中一名官員稱,這可能會導致「不公平的申訴」。
防衛省在聲明中表示,反性騷擾教育訓練旨在確保指揮官不會「因為擔心騷擾而在工作中猶豫不決,不敢給予必要的指導。」只木誠建議,日本應參考外國軍方的經驗,美國、英國、法國都明確地從根本上預防性騷擾,像是從改善單位內部氛圍和文化下手,這點日本應該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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