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軍結構仍仰賴大量人力資源，基層部隊缺乏通信設備、中型戰術輪車，專業化的基層士官和軍官亦不足，機械化和資訊化的投入也不夠。（資料照片／攝影：陳愷巨）
國軍仍是勞力密集軍隊
不利知識化轉型
湯名暉 ※台灣大學國家發展研究所博士候選人，東協經濟貿易文化發展協會研究員。
國防部114年度預算已於近日送往立法院，面對現實的生存壓力，如各界所預料的持續保持增長。2024年度我國的國防預算已達 6,470 億元，佔GDP比重約為2.45％，無論是預算總額或是GDP的比重都創下歷年新高。面對兩岸關係的現實適當的提升軍事投資，是對自身和盟邦負責任的表現，但是若從預算結構來看，國軍仍是勞力密集的軍隊，單位資本投入的程度尚未能支持知識化和專業化的轉型。反觀攸關我國國運的半導體產業，卻是以高度資本與知識密集著稱。
從產品開發的概念來看，軍隊作為一個大系統的整體解決方案，所涉及的設備與人力資源相當複雜，面對現代化的戰爭需要有相應的人力與裝備，以及合理的資金投入。所謂的不對稱戰爭，應當是提升軍人的專業和知識化程度，這才才是不對稱作戰能力的根本，而不是以較低成本的軍備和作戰系統應敵。從現有的預算結構來看，台灣的國防預算最大宗是用於人員費用，近年約有40%的國防預算用於人員費用，這包括現役軍人的薪資、福利以及退休軍人的撫恤條件，但是對於每名人員投入的人均國防支出比例卻偏低，約45,000美元左右。
若以歐陸的法國和德國來看，法國每位軍人的投入約為97,000美元、德國的每位軍人的投入約為125,000美元，鄰近的日本與面對潛在地緣衝突的波蘭都是將近60,000美元。考量一年期義務役的恢復，大量的員額拉低志願役部隊的單位投入，反映著軍隊投資的均質化不一，無法形成知識化的不對稱戰力，反而沖淡專業化的志願役士兵的單位投資。若考量到114年度筆113年度減少志願役5,486人，實則患貧也患不均。
現代化的不對稱戰爭較量的是資本投入與如何知識化，立即性的問題是資金不足就就買不到科技含量高的軍事裝備，從無人載具到各型飛彈，以及各型式的電子與通訊系統，其個別單價都不是子彈價。從人員的教育到裝備的維護，就像是正在運轉的伺服器，沒有錢就無法正常驅動和升級軟硬體，軍隊並不會因為人員休息而暫時停止花費，這也是資訊化時代戰爭的特色。
國防預算投資在每一位英勇的專業化志願役士兵身上，但是未能如培訓半導體工程師一般悉心培養，試想台積電能否依靠資本投入低且知識不足的人力維持營運。畢竟現代化的軍隊比的不是人數，而是如半導體產業般龐大的資本競賽，即使是18世紀的戰爭也是比較資本的投入與流通，並且渴求數學與工程的人才。近年德國學界與國防部也指出，義務役素質無法配合高度專業化現代部隊，同時也已無閒暇的相關基礎設施與人員可進行訓練工作，義務役士兵的增加對安全的提升意義不大。
我國軍隊結構較為龐大且依賴於大量的人力資源，基層部隊仍缺乏通信設備、中型戰術輪車、而且缺乏專業化的基層士官和軍官，機械化和資訊化的投入仍然不足。目前我國國防預算投入已逼近於北約的2.5%GDP標準，對於我國的人口基數和國家生產總額而言已是極限，即使是如此高的比重，甚至在外島還是有吃不到鮮肉的困境，營長聯名上書陳情基本的通信機和防毒面具不足，也不過是冰山一角。
高比例的人員費用意味著在資源有限的情況下，先進武器裝備和現代化方面的投入相對較少，而且被大量的人員所稀釋，直接影響裝列和訓練的質量，仍然未走出勞力密集的傳統軍隊樣態。今年度編列千架規模的無人機採購，但是從中東和烏克蘭等地的經驗來看，一千架無人機可能只足以發起一次行動，軍隊在應對高科技威脅方面的能力不足。此外，隨著人口高齡化和義務役改革的挑戰，未來人員費用可能進一步加重預算壓力，形成人事與科技化軍備之間的預算拉鋸。
目前台灣的裝備預算和軍事投資佔國防預算的36%左右，資源有限但是威脅的立即性意味著專案管理的選擇尤其重要，我國政府應該制定完整的軍備戰略，而這套戰略必需考量防衛韌性的需求。儘管近年來在防空、海軍現代化等方面的能力有所提升，但是關鍵零組件的自製能力仍有相當的進步空間。特別在軍民技術合作，以及民間創新投入國防科技的能力仍然受限於法規。
近期矽谷興起的國防創業潮，但是在台灣還在起步階段，目前較知名企業僅有以雷達與微波科技的創未來科技（Tron Future），但是主要的直接投資者來自於風投業者而非國防部。根據PitchBook資料顯示，2022年的美國風投行業對國防初創企業的投資額在2022年到達330億美元，包括知名的紅衫資本和Felicis Ventures都瞄準定向能武器（雷射）、人工智慧與無人載具等下一個世代領域，並且將觸角深入到麻省理工和加州大學等知名院校。未來我國的國防預算也應考量面向資本市場，藉由軍民混合模式提升在地化的國防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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