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總統川普及副總統范斯2人與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在白宮橢圓形辦公室會面,現場直播時「二打一」爆發對罵衝突。(美聯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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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評:
澤倫斯基的「悲壯」
台灣的警示
真實人生永遠比電影更跌宕起伏,十年前,還是喜劇演員的澤倫斯基在《人民公僕》這齣政治諷刺劇中,上演一幕極具國家尊嚴的一幕,「烏克蘭,不是用空談建成的。」說完,他把一疊文件拋上空中,宣告提出苛刻條件的IMF談判破裂;十年後,做為烏克蘭「戰時總統」的澤倫斯基,一句「什麼外交手段能終止戰爭?」引爆他和美國總統川普和副總統范斯唇槍舌戰,這一回,他沒機會拋飛任何文件,美國以稀土交易為條件的「停火協議」臨時喊停,川普事後淡淡表示,等他準備好了再回來。
川澤會鬥嘴鼓─這是一場好看的電視節目
這場在全球眾目睽睽下的「外交災難」,徹底展現小國外交的艱難,遑論戰爭。長達五十分鐘的會談中,川普初始保持相當善意,以及對烏克蘭英勇奮戰的敬意,對他和普京達成的「協議」則頗為自傲,還不忘批評他的政敵拜登及拜登兒子與俄羅斯的交易,但對澤倫斯基介意的基礎建設(重建)、安全保障,乃至對普京的控訴,則不做承諾還略顯不耐,甚至毫不掩飾他對普京的「欣賞」,會談結束前,川普不忘嘲諷地表示,「看夠了吧,這是一場好看的電視節目。」莫怪烏克蘭媒體《基輔獨立報》下此結論,「川普在會談中說他既支持烏克蘭,也支持俄羅斯,然後,他把烏克蘭代表團逐出白宮,那麼只有一種簡單的解釋:川普支持俄羅斯。」
澤倫斯基是否真心意在「表演」不得而知,會談後基輔再度呈現「戰時團結氣氛」,澤倫斯基的民調支持度還在六成五以上,歐洲國家領袖紛紛對澤倫斯基表示支持,安慰澤倫斯基「並不孤單」(歐盟執委會馮德萊恩)、「我們堅定不移的支持烏克蘭」(英國首相施凱爾)、「無論順境逆境,都與烏克蘭站在一起」(德國準總理梅爾茨)…。
但澤倫斯基和歐洲不能不面對的現實是:沒有美國支持的歐洲,有多大力量足可支持烏克蘭「繼續戰鬥」?並在持續戰爭後取得更好的和平條件?曾經以「筆尖」形容台灣的川普,儘管敬重烏克蘭打了一場艱難的戰爭,却完全不看好烏克蘭繼續戰爭的能力,兵源重大損失是不可諱言的事實,「我們給你軍事裝備,也要有人用」、「沒有美國軍援,戰爭兩周就結束了」(澤倫斯基回以:「三天,我聽普京說過了」)、「此刻你站在不利的位置」、「你沒有牌可打了」、「拿第三次世界大戰做賭注,是對美國的不尊重」…。
澤倫斯基和烏克蘭的處境,看到台灣眼中,應該驚悚萬分,前美國國務卿布林肯有句名言,「在國際體系中,如果你不坐在餐桌上,你就會出現在菜單上。」澤倫斯基有幸能進到白宮與川普談他的「安全保障」(雖然滿臉豆花離開),台灣的現實是:我們就是坐不上餐桌,且九成會出現在美中談判中的菜單上的一方,我們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或謂,台灣和烏克蘭不一樣,因為我們有台積電,那就不能不問,台灣有多大力量阻止台積電變成美積電?
國際體系軸線翻轉夾縫中的台灣─有作用沒角色
川普厭惡戰爭是擺明的事,他甚至用「引爆第三次世界大戰」質疑澤倫斯基;國府遷台初期,美國情報指蔣介石企圖以「第三次世界大戰遂行反攻大陸」也是罪狀,冷戰期間,台灣曾經兩度被棄或接近「被棄邊緣」,若非韓戰爆發,不在美國亞洲戰略地圖中的台灣和韓國,如今面貌為何還很難論,撫今思昔,民進黨政府在強化國防自衛能力同時,還能絕口不談如何避戰嗎?
就在川普澤倫斯基鬥嘴鼓的同時,美俄已經開始研商全面恢復外交關係「正常化」,這意味著曾經熟悉的國際秩序進入軸線翻轉的關鍵時刻,川普正在逆轉季辛吉曾經的「聯中制俄」路線,不過,「聯俄」要如何「制中」?想像空間還是很大,在俄烏戰爭上,中國始終未曾捲入烽火,既樂見美俄達成和談共識,也與烏克蘭和歐洲站在同一邊在聯合國投票時支持修正動議:「在烏克蘭和俄羅斯聯邦之間按照《聯合國憲章》以及各國主權平等和領土完整的原則,實現公正、持久、全面的和平。」(美國和俄羅斯等十六國投下反對票),這些動作無疑對川普無差別發起關稅戰同時,為中國與歐洲關係的轉寰甚至回溫,開啟了一扇機會之窗。
川普是尊敬強者的現實主義者,當選就任迄今,各國領導人從熱線電話到排隊進入白宮會談,川普邀請習近平出席就職典禮,習近平改派特使,電話迄今還未通上,遑論高峰會談,可以預判遲疑的是習近平而非川普,儘管川普已經三度提升中國進口美國的關稅,但也還不是川普關稅炸彈磅數最重的,川習未會不表示中國沒有準備,相反的,台灣該擔心的是,中國會不會準備太周整?台灣會不會成為談判桌上的一碟小菜?
烏克蘭沒有了美國,還有歐洲(雖然實力不夠強),台灣沒有了美國,還有什麼?川普執意抽離俄烏戰場,不可能讓志在「再次偉大」的美國,再耗費國力於台海(戰爭),台灣還能做什麼讓川普青眼以待?而非以筆尖視之?川普直接否定烏克蘭加入北約的嚮往,甚至甩手北約不玩了;對獨派人士重返聯合國的美夢會如何看待?會同樣視為「挑起(世界)大戰」的不尊重美國之舉嗎?身處「世界最危險的地方」,台灣猶在戰火之外,是幸運;身處國際體系翻轉的夾縫中,既有作用却不能有任何角色,則是遺憾;澤倫斯基的「示範」,却是對台灣最好的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