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老虎、狗

1985年(民國74年)，在這個還是以農建國的台灣社會中，每年會有一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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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2-3000位，在結束國中學業前夕，紛紛的投入軍旅的小屁孩，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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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依照考試分數及志願分配到各軍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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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這一群國中畢業典禮前就入伍的小米蟲，也只不過才14-15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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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家庭的保護及溫暖，說穿了，就是為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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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甚至更早的年代裡，台灣百分之80的家庭，普遍的存在著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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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況，那就是貧窮！記得小時候，家裡餐桌最常出現的菜色，就是豆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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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什麼魚啊、肉啦、雞腿啦？只會在過年的那種大節慶才會出現，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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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保證一定會有；就連現在隨時可以吃上一顆的蘋果，在那個物資缺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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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農業社會裡，「蘋果」都是進口的，那是有錢人家最具代表的一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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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一般家庭很難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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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歲的我們，走上米蟲養成這條路，無非是想靠自己養活自己，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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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減輕父、母親生活重擔的同時，也期待能給家裡的弟、妹，能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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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無憂的成長跟學習空間；但這需要本人的一點勇氣，以及父母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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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米之炊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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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窮人家的孩子，不會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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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到新訓中心後，夜裡此起彼落的啜泣聲持續了2個月，但天亮了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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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得收起黑夜懦弱的眼淚，拿著及胸的五七步槍，加上刺刀，而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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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的餘光卻可以很容易發現刺刀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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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0的急哨聲，吹散了懦弱後的疲憊，緊接而來的是教育班長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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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以及最恐怖的水龍頭數量不足！我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摺好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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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著裝，在同一時間裡跟著150幾各同學，擠著僅有幾支的水龍頭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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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而我們只有10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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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梭的時光，10分鐘只是生命中的滄海一粟...那代表著，我們得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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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的時空裡，完成無限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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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二聲哨音響起後，所有人往集合場飛奔過去，已經站定在集合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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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教育班長，開始下起口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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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各區隊中央伍為準，向中看~~~~齊，向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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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口令下到這裡，隊伍裡只有1/3的人就定位，其他人，有在半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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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有還在寢室的，但最倒楣的，是剛離開水龍頭的那幾位，他們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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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就是趴在地上開始俯伏進入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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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全員到齊後，集合場中間的教育班長又開始扯著青筋暴怒，因為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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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有衣服沒穿好的，鞋子少一隻的，襪子不見的，裝備帶錯的，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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摺成砂石車的，臉盆忘在盥洗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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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看錯，我們是「天」字輩的米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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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長為了訓練我們成為一隻合格的小米蟲，什麼伏地挺身，但不能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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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懷孕；交互蹲跳，一上二下，班長還沒喊2，掉下來的就倒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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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秒鐘離開地球表面；前面那棵樹，左三圈，右三圈，來來回回又三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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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樣的情景，隨著時間的累積，正一點一滴的減少，這就是訓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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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米蟲養成的第一步驟，迅速，確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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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的新訓，沒有休假，只有星期天家屬可以來會客，但，總會有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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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家裡沒辦法來人的；我們也知道，在這樣的心境下，真的很容易觸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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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情。所以，我們會一起分享家裡帶來的食物跟用品，讓每隻放單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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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鳥知道...你，還有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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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訓的尾聲，有一個大行軍，但，我們這點訓練程度，鐵定比不上陸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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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練強度，那是因應軍種的任務特性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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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0430起床，所有的動作包括用餐、領槍，需在0520完成，0530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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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準時走出營區；待我們回到營區已經晚間2000時了，這段路，我們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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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端槍快跑，時而托槍前進，時而唱歌答數；但這一路上，引來最多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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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的耳語是：「這些阿兵哥，怎麼看起來好像都是小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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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班長操著標準的台語回：「喔，他們現在才14-5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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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這麼小可以當兵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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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長示意微笑的點點頭，並沒有回應‧‧‧精神答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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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壯，威武，嚴肅，剛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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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眾：喔，讚！讚！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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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三個月的新訓，我們放了5天的省親假，那是我們這一群小米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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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從外地學會自己搭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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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15歲，放單飛了嗎？如果，當年你也有勇氣來走這條路，父母親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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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又大顆，不怕死兒子的，我相信，誰都能成為一隻合格的米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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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到了軍校後，學長的恐怖程度，各項無理的要求，沒有節制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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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超過教育班長，他們也只大我們一歲；在這裡，不論你發生了什麼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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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幫助的事，你都不會有家庭的助力跟保護，只有你自己跟同袍。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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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試著讓自己走過每一天，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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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的軍事教育，基本上就跟新訓中心差不多，只是星期天可以放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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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但如果有犯錯的，除了禁休外，留在學校還得出操；我們依照各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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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學習，要是學習成果不好，幸運的，降到下一期從頭再讀一次；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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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就請家屬來付錢，領人回家，因為，要當米蟲，程度絕對不能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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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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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後，大多數的同學都在異地服役，甚少人是在自己家鄉的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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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歲的我們在各軍種，在各專業單位，不分晝夜，有人修車、船、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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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修到天明、有人支援加油加到天亮、有人日以繼夜的訓練、有人全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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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裝待命一整夜，還有些，為了救人或是保護這個國家，捨身取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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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軍種相同年紀的我們，不論是執行的，還是持續訓練的，所做的，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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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顆如螺絲般不起眼的任務，而且，沒有人因此抱怨，正所謂「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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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祿，擔君之憂」，為的只是一股使命，一股延續著忠烈祠裡，每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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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生命，為我們所換來的安定與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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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十年來沒有戰火下的承平，不代表著我們沒有威脅，更不代表著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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脅沒有發生，而是當年的執政者，不希望造成社會的恐慌與不安，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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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公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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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這些，目前的執政者難道會不知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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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們比誰都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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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選票可以帶來權力，權力能使他們搞獨立，或是復辟日據殖民，而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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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的蒙蔽了是非，顛倒了黑白；因為，當局者知道，這些所謂的米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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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絕大多數不支持他們的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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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非我族群其心必異的帝國主義心態下，他們寧可錯殺三千，也不願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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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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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統一是我們的必經之路，對岸考量的，只是理性和平下的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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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焦土下的台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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