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戰時的美軍C-119機群。圖／美國空軍檔案照
空投整座橋梁！8架老母機 完成史上最誇張作戰救援
2019-10-28 08:00聯合報 記者程嘉文
南韓是國人近年重要的旅遊目的地，去年（2018）首度突破100萬人次。除了多數觀光客喜好的購物與一般景點外，位於龍山區梨泰洞的「戰爭紀念館」，陳列包括美軍B-52轟炸機在內的不少武器，也是國內軍事迷往訪的重點之一。
而在紀念館的陳列場中，有一架C-119「空中車廂」（Flying Boxcar）運輸機。雖然飛機漆上美國軍徽，但是採用的三色迷彩、以及機號「3199」的字體，卻與國軍使用的C-119完全相同，反而不大像舊照片中的美軍C-119。
事實上，這架C-119的確來自台灣。
●初代老母雞C-46 我們一架都沒留
C-119運輸機因為特殊的飛桁式機尾設計，由地面看很像國字的「廿」，因此即使在空軍之外，知名度也很廣，被暱稱為「老母雞」。不過嚴格來說，C-119應該算是第二代的老母雞，由政府遷台直到1960年代，國軍的運輸主力是二次大戰末期問世的C-46「突擊者」（Commando）。包括突襲東山島、八二三戰役期間為金門運補等，都由C-46擔綱。
國軍於1969年將C-46全部汰除，其中部分飛機還被轉給日本自衛隊使用。但當時文物保護觀念不足，連一架飛機都沒留下來。1987年，空軍在官校大門口成立軍史館，陳展多架退役軍機，缺少C-46就成為一大遺憾。
當時中華民國與大韓民國仍有正式邦交，我方便提出以一架退役的的C-119，向韓方交換一架退役的C-46。由於韓國政府向北京示好的態勢已頗明顯，因此兩國軍方都希望在「事情發生」前儘速將事情辦妥。3199號機拆解之後，於1992年2月25日啟程送往韓國。不到半年後，盧泰愚政府就宣布與中共建交、和我國斷交。
「嫁」到韓國的C-119運輸機，除了國徽改成美軍外，塗裝與機號仍保持國軍原樣。記者程嘉文／攝影
●C-119空中運橋 助美軍殺出重圍
韓國空軍並沒有用過C-119，不過在韓戰當中，剛服役的C-119卻扮演十分重要的角色。最有名的就是，1950年11月至12月的長津湖之戰。
在麥克阿瑟元帥指揮下，聯軍在仁川登陸，一路勢如破竹，眼看就要打到中韓邊境的鴨綠江。此時中共秘密派出大量「志願軍」，對聯軍發動猛撲。其中以陸戰隊第一師為主力的美軍，在長津湖遭到共軍三個軍的包圍，被迫向南進行突圍。由於道路上的橋樑已被共軍破壞，美國空軍因此進行了一次戰爭史上從未嘗試過的創舉：將一座橋梁空投給地面部隊。
美軍派出8架C-119，投下M2倍力橋的鋼梁。陸戰隊工兵將這些橋材組裝完成，讓部隊順利繼續前進，最後順利完成突圍任務。標榜「絕不拋棄隊友」的陸戰隊，把所有的傷患與大部分的陣亡官兵遺體，都一併撤出。
不過，韓方在獲得這架C-119後，只將青天白日國徽改圖成美國軍徽，其他外觀仍然維持在國軍服役的狀態，並沒有復原成韓戰時代的美軍C-119塗裝，顯得頗為馬虎。此外，當初參加韓戰的C-119是早期的B型機，3199號機是後期的L型，兩者外型頗有差異。在說明牌上也沒有解釋，這架飛機是從台灣交換而來。
在長津湖之戰中，美軍C-119投下倍力橋材，協助地面部隊突圍。圖／美國空軍檔案照
●國內陳列「老母雞」 多半狀況不佳
從1958到1969年，國軍共向美方接收了114架C-119，裝備2個大隊、6個中隊，飛機數量是如今空軍空運部隊的六倍。當時金門尚未開放民航服務，戰地民眾往來台灣，幾乎都得仰賴國軍。「老母雞」的舒適度固然比民航機差得遠，但比起搭乘俗稱「開口笑」的中字號登陸艦，必須在海上暈船一整天，如果能夠搭上老母雞，仍然堪稱絕大的幸運。
由於C-119機隊龐大，因此當時還兼任海上巡邏的任務。此外空軍還很「物盡其用」，替C-119加裝多挺機槍，成為對地攻擊的AC-119砲艇機（美軍AC-119在越戰層大顯神威，但國軍自行改造的砲艇機，裝備與火力遠遠不及），甚至考慮在貨艙裝上炸彈，以類似空投物資的方式進行「轟炸」：至於這種「轟炸機」在戰場上有多大生存性，在任務第一的考量下，就成了次要議題。
1997年12月19日，空軍替C-119舉行除役典禮。這也是軍方第一次邀請外界媒體，「歡送」軍民們記憶滿滿的舊武器走入歷史。
退役之後的C-119，除了保存在空軍軍史館的一架3190號機之外，捐給地方政府或學校相關科系的，至少有5架。其中在新竹橫山中華科大擔任教具的3158號機，至今各控制面與起落架還能運作、引擎還能啟動，狀況最佳。至於位在彰化市八卦山、溪湖鎮、台南南化區、南投集集鎮的4架，都面臨地方政府不願花錢維護，加上民眾缺乏公德心恣意破壞，慘況令人不勝唏噓。
除此之外，在C-119的「老家」屏東基地內，還可看到兩架C-119，退役後就棄置在機場一角，至今也已經廿年。
戰爭紀念館的大廳，寫有「護國殿堂」四個漢字。記者程嘉文／攝影
●韓國戰爭紀念館 超多老爺爺兵器
韓國戰爭紀念館的原址，在日本殖民時代就是軍營。韓戰之後，此地曾是韓國的陸軍總司令部。1990年代初期，改建為戰爭紀念館，於1994年啟用。
館外展示的武器，包括韓軍、美軍的各式退役軍機、戰車、火砲等，。由於南韓與我國同屬美國盟邦，因此其中不少裝備國軍也使用：除了C-46之外，包括F-86戰鬥機、T-33教練機、C-123運輸機、鷹式與勝利女神防空飛彈、M48戰車、M113裝甲車等。不過由於韓國與美國仍有邦交，因此包括巨型的B-52「同溫層堡壘」（Stratofortress ）轟炸機，也在展出之列。
除了「我方」的武器，紀念館也展出「敵方」的裝備，包括韓戰期間擄獲的北韓戰車，還有後來北韓向南韓投誠的軍機等，另外還有一枚來自伊拉克的俄製飛毛腿飛彈。
●連砲艇都有！悼念2002年的悲劇
一般軍事博物館除非位在海邊，否則很難展出退役船艦，只有噸位較小的輕型艦艇，才有可能運來。戰爭紀念館就陳列了一艘「357」號砲艇。
「複製」357號砲艇比照實艇。記者程嘉文／攝影
南北韓因為直接接壤，因此雙方都很強調小型近岸快艇兵力。357號艇屬於南韓自製的「虎頭海鵰」（Klilurki）型巡邏砲艇，滿載排水量170噸（和國軍光華六號飛彈快艇類似），具有一門40公釐機砲、兩門20公釐機砲，近戰火力相當旺盛。
2002年6月29日，一艘北韓684號砲艇在延坪島附近水域，越過美方制訂的北方限界線（NLL），引發南韓砲艇的攔截。但北韓砲艇卻突然向南韓的357號艇開火。雙方激戰半小時後，也中彈起火的北韓684艇在友軍掩護下撤退。重傷的357號艇在拖救回仁川途中，因為進水嚴重而沉沒。357艇共有6人陣亡，包括艇長尹永夏少校，另有18人受傷。
韓國海軍將沉沒的357號艇撈起展示，並且以6位陣亡官兵，替新一代的飛彈快艇命名。不過首爾展出的357艇只是同型船「打扮」而成，「本尊」在平陽市的弟二艦隊司令部。
館方將這艘「複製357艇」的船身，比照真正357艇的負傷狀況，打上許多彈孔。在6位官兵在船上陣亡的位置，也都豎立紀念碑，讓後來的軍民可以憑弔與想像，前人犧牲的場景。
「複製」357號砲艇比照實艇，船身上有許多彈孔，並以紅漆標註。記者程嘉文／攝影
●我軍事博物館 明年開工
而在我國，目前國防部只有位於台北市貴陽街的「國軍歷史文物館」，興建於蔣中正總統時代，面積非常小。在馬政府時代，決定在大直新國防部對面、過去國防語言學校的舊址土地，興建「國家軍事博物館」，總預算32.6億元。
國家軍事博物館計畫興建地下3層，地上7層，總樓地板面積為58348平方公尺。本月23日，建案通過台北市府的環評，將於明年開工，2023年完工啟用。
不過，受限於基地範圍不大，因此未來的軍事博物館，仍將以是室內展出的小型展品為主。至於退役的飛機、戰車、大砲等大型裝備，恐怕只能點綴性陳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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