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娜娜上央視備受抨擊。 圖/摘自央視
原鄉的情感與想像
合唱「我的祖國」到底是一種文化統戰?
還是原鄉情感被放大?
最近吵得沸沸揚揚的媒體議題,應該就是歐陽娜娜在中國十一國慶活動中與幾位藝人合唱「我的祖國」這首歌,對於台灣民眾而言,一位台灣有點名氣的年輕藝人參與演唱,到底是一種文化統戰?還是原鄉情感被放大?引發了各種論戰。
最後,歐陽娜娜在央視演唱中只對嘴唱了兩句,「看慣了船上的白帆」、「朋友來了有好酒」,短短三分二十五秒的演出中,三分之一的畫面穿插大陸風景人文影片,她與其他藝人排排站獻唱,更僅佔一個特寫鏡頭。
歐陽娜娜沒唱關鍵敏感的詞,有沒有違反相關法令?還是唱哪種歌才會受罰?抑或決定參加演出就算有事,就會開罰?
其實,台灣人民都在看政府的立場與態度。
歐陽娜娜是國民黨前發言人歐陽龍的女兒,2000年千禧年出生在台北,祖籍是江西吉安,跟許多外省族群二代三代一樣,在台灣這塊土地上成長,與中國是祖籍關係,也就是原鄉在中國。
原鄉的定義,如果是祖先遷出的地方,早年寫「原鄉人」小說的作家鍾理和的原鄉是廣東梅縣,尋根對老一輩人而言,是一種慎終追遠,也是情感上的依歸。
「原鄉」、「祖國」、「故鄉」等名詞,到底有沒有不同?必須從社會語境上來看,從上下文脈絡語境來思考。
台灣人不講「祖國」,台灣人普遍說「家鄉」,原住民的「原鄉」跟中國之間的關聯性應該不大,但數百年前許多曾是唐山子民過台灣的閩客族群,祖籍在中國,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祖籍與籍貫、戶籍的意義不太相同,祖籍通常是追認極遙遠的祖先生長地,籍貫通常是指父親或祖父的長居之地。
清明掃墓時,家族的祖譜表,明白寫著許多姓氏的祖籍與發源地,刻意切割跟中國之間的歷史淵源,從尋根的角度而言,家族間平輩、長輩與晚輩之間的家族關係,祈求祖先庇佑的祭儀與習俗,是延續下來的傳統,不可能出現斷裂或隱蔽。
您的籍貫可能是我的祖籍,我們都先後來自原鄉,但台灣人說不出祖國兩字,因為語境不同。
早年的身分證有(本籍)籍貫一欄,制定「戶籍法」時,採用「本籍」,並明定「子女以父之本籍為本籍」,1986年身分證在本籍之外,增列「出生地」。2005年誕生的第6代身分證只有出生地,再也沒有籍貫欄,讓所有生於台灣、長於台灣的台灣人,身分證上更符合現實,不必再頂著遙遠又陌生的大陸地名了。
如果您街訪,問對方是哪裡人?答案應該就是台北人、台中人、高雄人,因為大家都是台灣人。
至於,您問您的祖國在哪裡?應該很多人會說,我們不說祖國,而很少人會認同在中國。
這就是歐陽娜娜要唱「我的祖國」這首歌引發的文化認同爭議,這同時也是偏中政黨與台灣民意之間的重大鴻溝,中國這個原鄉想像大於情感,身為台灣人,真實情感在台灣,老一輩與中國原鄉之間的情感,對新世代而言,是一種記憶裡的想像,是父親及祖父輩的足跡與床邊故事,情感可以想像,原鄉可以追尋,但真實的故事,都在生長的家鄉土地上。
席慕容回到蒙古草原上感動,更多人寫鄉愁的文字與歌曲,黃大城演唱的唐山子民等等,這些都是舊世代的語境脈絡下,發展成為社會文化的尋根意識,是情感也好,是想像也好,那就是一個世代的縮影。而新世代的台灣已經脫胎換骨,政黨也多次輪替,社會語境完全不同的2020年,原鄉依稀存在,但絕對不是祖國論,鄉愁仍在情緒裡,但回到真實的家鄉土地上。
天下曾經為馬英九出過一本本土論述,「原鄉精神-台灣的典範故事」,原鄉的情感與想像,中國與台灣一直不一樣,卸任總統後的馬英九,應該再出一本本土論述,因為台灣才是大多數人的真實原鄉。
後記:祖國這種民族主義的情感,能激發愛國的意識,但在台灣,民主自由下,人民是主人,祖國這個詞,語境已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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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娜娜上央視備受抨擊,昨全程僅露出一次微笑。圖/摘自央視
【即時短評】
歐陽娜娜與李登輝
多次表達認同自己是中國人的歐陽娜娜,因為參加央視大陸國慶演唱「我的祖國」,引發諸多批評,文化部更一度揚言開罰。相較於過世不久的李登輝,曾表示作為「日本人」,志願加入日本陸軍為祖國而戰。同樣有各自的背景認同,不認同者,也許都該多點同理心。
李登輝曾撰文指,台灣在二次大戰時期與日本「同屬一國」,他是貨真價實的「日本人」,台灣沒有對日抗戰,他還志願進入陸軍,為了祖國日本而戰的;李登輝更不只一次強調「釣魚台列嶼不歸屬台灣」。李登輝的言論,對部分難忘對日抗戰之痛的外省族群來說,是對國家尊嚴的傷害,蔡英文還曾替李登輝緩頰,呼籲包容李登輝個人的歷史經驗。
20歲的歐陽娜娜,當然沒有親身經歷70多年前那個中國與日本交戰後,台灣「回歸」中華民國,或是中華民國「代管」台灣,那段各自解讀的歷史。不過歐陽娜娜的父母都是所謂台灣出生的外省人,爺爺是空軍軍官,家族久居眷村,長期耳濡目染,讓歐陽娜娜早就公開表示,她為她身為中國人驕傲。
也由於歐陽娜娜有這樣的家族背景,當她不只一次公開表達她的國族認同時,恐怕就不能單純用「向人民幣低頭」的角度來評論。更何況,歐陽娜娜所反應出的國族認同,在台灣一直都存在相同認同的族群,只是隨著時間,這樣的族群萎縮且被迫變的政治不正確,但也不能因此就不見容他們的認同存在民主台灣。
蔡英文曾說,「我當總統一天,沒人需要為他的認同而道歉。」比起更多的藝人,更多的紅頂商人,歐陽娜娜或許更為誠實地說出她的認同,在民主台灣,可以不認同,但更應該尊重,尤其在我們不捨周子瑜為認同道歉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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