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近平執政以來,中國解放軍對台灣頻頻施壓,也喚起了台灣人對90年代飛彈危機的記憶。(國防部提供)
【戰爭逼近的記憶1】
國軍都是草莓兵?
台海危機一段官兵對話令退將難忘
2021年3月7日 週日 上午5:58 鏡週刊 / 雅虎新聞 / 李志德
中國解放軍近年愈來愈頻繁的「繞島飛行」,讓台灣人壟罩在愈來愈深的戰爭陰影下,也隱約喚起「戰爭逼近的記憶」—回想1995到99年的台海危機時期,從高階將領到前線土兵,他們對海峽衝突的記憶是什麼?
另一方面,解放軍的步步進逼,也刺激了台灣民間研究者及個別組織重新研究軍事,或提出「另類政策」的契機。他們的思路和主張又是什麼?
「99年『兩國論』時,我在LSD-191(中正軍艦),我們曾經運補先進的防空飛彈(到外島),那時可能是為了躲避中共衛星偵測,要算好時間,讓飛彈趕快出來,從碼頭運進船內。」
熊麒勝搜尋記憶時習慣望向窗外,眼睛盯著遠方,話從口裡一句句慢慢吐出,像是要在一大堆書裡找出一本小冊子。
「我們是小艇母艦,為外島運物資,那時一直出任務幫陸軍補充武器、裝備。我們電訊室一直監聽著動態,經常戰備。」
習近平執政以來,中國解放軍對台灣頻頻施壓,也喚起了台灣人對90年代飛彈危機的記憶。(國防部提供)
熊麒勝曾是職業軍人,1996年8月加入海軍,正好在95、96共軍飛彈演習和1999年「特殊國與國關係」二次危機之間。因應解放軍演習,國軍將先進的防空飛彈運往外島部署,熊麒勝努力回憶的個人記憶,是兩岸軍事對峙中的一段重要歷史,或者說,一段重要歷史的一片拼圖。
熊麒勝初入伍那段時間,蔡適應正來來回回,帶著新兵高雄、金門兩頭跑。蔡適應1995年簽下志願役軍官,在八軍團所屬的802營服役,國軍只有二個工蜂六型火箭營,802營是其中之一。96年飛彈危機期間,為加強外島火力,國防部調動802營的一個連前進部署到金門。如今已是立法委員的蔡適應,就是這項行動的執行者之一,他固定時間要帶著新兵到金門,補充退伍士兵的缺額。蔡適應的記憶裡,有90年代台海危機的另一片拼圖。
國軍支援外島的重型武器裝備,需要從海路運送,海軍任務吃重。(國防部提供)
2016年蔡英文當選總統後,解放軍開啟「繞島飛行」訓練,架次逐年增加。直到今年初,台灣國防部公布2020全年「共機擾台」超過380架次。路透報導形容,這是解放軍對台灣發起的「『灰色地帶作戰』(gray-zone warfare),目的是讓台灣筋疲力竭,進而制伏台灣。」
共機繞台背後的擴張意圖,把台灣再度帶進戰爭壓力裡。去年九月,《聯合報》公布的「兩岸關係年度大調查」中,受訪者對兩岸爆發戰爭的可能性評分,從2019年的3.6,一躍到4.2分(滿分10分代表必然爆發戰爭),創下歷次調查新高。
昔日軍中情景 戲裡重現
台灣對戰爭逼近的記憶其實並不遙遠。1995年李登輝總統訪問美國,96年總統直選,99年發表「特殊國與國關係」,讓北京有藉口發動一次次文攻武嚇。在海上,共軍在舟山群島進行「渡海攻擊」演習;在空中,解放軍軍機開始逼近,甚至越過海峽中線。以當時60萬國軍,加上逐年入伍、退伍的義務役官兵估算,台灣應有近百萬中、壯年的國民,或多或少保留著自己90年代的「戰爭記憶」。
一月中旬的一個週末下午,于北辰在台北市區臨時搭建的片廠裡,搖頭對《國際橋牌社》製作人汪怡昕和導演林龍吟說,才拍完的那一場戲,「這樣不行,那時候不是這樣的。」
52歲的于北辰,1990年陸軍官校畢業,2015年少將退役後,以「直播主」與「政治評論人」的身分走紅政治和媒體圈。1996年飛彈危機時,于北辰是馬祖「北竿高登指揮部」情報官,因為這一段親身經歷,受邀在《國際橋牌社》第二季,客串自己的「歷史角色」:當年島上的軍人。
親身經歷1996飛彈危機的退役少將于北辰說,一般士兵在戰爭壓力下的表現,絕對不是「草莓兵」。(陳毅偉攝)
「剛開始演,兵棋推演台詞發給大家。」于北辰說,劇本原本寫的,就是參演軍官中規中矩唸完台詞,但當時馬祖的情況並非如此。「大多數都是年輕軍官,那時連、營長覺得不會開戰,就跟平常戰備訓練一樣。」
「一開始有很多鬼混的。」于北辰坦白說,那時必須有長官飆罵,「感覺才會來。」才符合當年的情況和氣氛。
「那時真的感覺要打仗,老共放話要拿下馬祖一個島,我們預判最可能是小島,不是亮島就是高登。」于北辰回憶,當年島上的軍官先得知很可能開戰,壓力極大,但基層士官兵一直要到時任參謀總長的上將羅本立登上島,一個一個據點視導才發覺事態嚴重。「當時槍砲都上膛,對空50機槍只要一看到有光點,就對空射擊,不管打不打得到,都要打。」
「那是一個從吊兒郎當到『同島一命』的過程。」于北辰說:「共軍真的來打,台灣不會來救援的。我們就是幫台灣預警,多爭取5天、10天。戰爭一開打,誰也走不了。」
駁草莓兵評價 堅守信念
在臨戰壓力下的基層士官兵是什麼狀態?于北辰不同意「草莓兵」「台灣兵不能打仗」這種流行的評價。他回憶有次在一個據點,和士兵的一段對話:「要打仗了你知不知道?」士兵回:「知道。」他問:「敵人來了你怎麼辦?」士兵說:「機槍架好了,有射口。」他再問:「子彈打完了怎麼辦?」那士兵說:「子彈打完了,表示我已經打死很多敵人,我死得很光榮。」
「草莓兵這種說法,是因為沒有要打仗。」于北辰說:「很多人說現在的兵不能打仗,那是因為說的人沒和他們相處過。」
同一時間,在烏坵,作戰科長林金生向指揮官徐台生保證,他所在的五○機槍的位置,打死8或10個上岸的共軍肯定沒問題。之後就算他自己犧牲,也「夠本了」。「我和弟兄說好,打贏了是英雄,如果犧牲,一起進忠烈祠。」徐台生說。
對於「台灣兵不能打仗」的評價,歷經90年代危機的一代人,看法往往和流行的負面觀點不同。蔡適應回憶,當年802營前進金門的單位有人退伍時,需要由本島帶新兵補充。因在金門前線,飛彈危機又剛過,一開始很怕新兵逃兵或發生其他意外。但蔡適應說,至少在他的經歷裡,沒有逃兵、沒有人請託關說,或明說自己不想去金門。
「在那個時候,年輕士兵為了台灣安全願意犧牲奉獻的信念,是不會有問題的。」蔡適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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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96年兩岸緊張的歷史,應該是全台灣不分藍綠民眾的共同記憶。(《國際橋牌社》劇組提供)
【戰爭逼近的記憶2】
不願想起或刻意遺忘?
96年台海瀕戰成藍綠地雷
2021年3月7日 週日 上午5:58 鏡週刊 / 雅虎新聞 / 李志德
影視製作人汪怡昕1996年也在馬祖高登服役,是義務役的基層士官。在他籌拍的《國際橋牌社》第二季中,拍攝了1995、96年飛彈危機下,外島備戰的故事。他說,這些情節絕大多數是自己的經歷如實呈現,不必做太多改編。
官方史料噤聲 藍綠干擾
汪怡昕認為在影視產業,軍事題材的效應就是重建某種「民族記憶」,重現歷史上,有一群人做了什麼事情。
而在台灣目前的公共輿論裡,軍人只有二種樣貌:一是「軍人都很爛」;另一種是「我們軍人保家衛國,你們還不感激」。「我認為真實,就在這二者之間。」汪怡昕說,只要有人能真真切切,拍一個大家都熟悉、服役時的樣貌—那一定是有黑有白。「有沒有好軍人?大部分都是;有沒有壞軍人?一定也有。這是大家的經驗,是一個共同堆疊的情感。」
一旦兩岸戰爭爆發,外島的據點將依靠基層官兵獨力防守。圖為《國際橋牌社》劇照。(《國際橋牌社》劇組提供)
然而汪怡昕所說的,1995到99年兩岸衝突的歷史,卻在台灣官方和主流輿論的敘事中缺席。這樣的事實其實顯而易見,例如在台北中華路上的「國軍歷史文物館」,共有五間常設展廳,其中有間「兵器室」和名叫「整軍經武」的國軍現代化裝備介紹,而與國軍歷史相關的另外三間,主題分別是:「黃埔建軍與北伐統一」「對日抗戰」及「戡亂與台海戰役」,但其展示的歷史,也只到1958年八二三砲戰為止。再往後,除了陸、海、空軍二代兵力換裝的硬體資料,以及一小部分國軍救災任務的描述外,沒有展出任何歷史材料和敘事。
至於預計在台北大直設立的「國家軍事博物館」,被問及將展出哪些史料時,國防部只回答:「軍事博物館未來展區規劃區分為常設與特展等二部分,並以『國軍建軍發展』為主軸,藉以弘揚國軍光榮史蹟、現代化建軍成果。」
影劇工作者汪怡昕認為,軍事故事既是「國家記憶」的重要部分,更有商業價值。(《國際橋牌社》劇組提供)
為什麼這一段當代數10萬台灣人的共同記憶,在官方敘事中變得這麼隱諱?于北辰認為,關鍵仍在於政治上的藍綠區別,「很多人不想回憶,不願意去談(1995到99年的台海危機),這是執政者(按,指前總統李登輝)捅出的簍子,如果執政者不要搞得這麼緊張,大家就不會搞成這樣。」
但于北辰不認可這樣的心態,他認為,台海危機固然可以說是李登輝或陳水扁造成的,「但畢竟他們沒有宣布台灣獨立。兵凶戰危,你軍人怎麼可以在那裡看他笑話?看他笑話我們就滅亡了,就算他們是政治小丑,你也不能拿國家的命脈去賭。」
汪怡昕也意識到這一段共同記憶裡,處處都是藍綠政治的地雷。但他強調,呈現台灣不同脈絡國民的記憶非常重要,不同群體的人應該去理解其他群體的記憶,彼此交會才能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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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家認為,如何建立市民和國軍之間的連結,關係整體國防的成敗。(國防部提供)
【戰爭逼近的記憶3】
解放軍兩枚導彈摧毀台灣機場?
軍事專家科學分析打臉
2021年3月7日 週日 上午5:58 鏡週刊 / 雅虎新聞 / 李志德
民間軍事專家 隱身發文
但持續不斷的共機繞台,及美國前任川普政府升高與中國的戰略對抗,讓台灣民間對軍事議題愈發關注。除了軍武專業媒體和智庫、學者,在臉書、網路論壇上,一批KOL開始浮現,且擁有相當的聲量,其中較受注目的是「王立第二戰研所」。
王立第二戰研所曾在多個平台發文,隨著平台的關停也多次搬家,最新落腳在「方格子」,共收錄近800篇文章,部分需要付費閱讀;它同時經營臉書粉絲頁,擁有近七萬名追蹤者。
儘管擁有相當數量的追蹤者,但王立第二戰研所由誰經營?寫文章的又是誰?從未對外曝光。記者透過臉書粉絲頁,往來聯絡後確定,王立第二戰研所有一位人稱「所長」的主要寫手,帶領一個小團隊。受訪時連同所長共有三人出面,但約定都以「王立」為名統一發言。
王立第二戰研所受到注目的作品,是一批他們自己稱作「軍普」的文章,這個詞借自「科普」,意思是「軍事知識普及」。王立團隊成員的知識背景有人是政治學、有人是理工,不是傳統意義或主流媒體認可的「軍事專家」,這也是他們選擇只發文章,但不露臉的原因。
習近平執政以來,中國解放軍對台灣頻頻施壓,也喚起了台灣人對90年代飛彈危機的記憶。(國防部提供)
「這個社會沒有什麼機制,可以建立軍事科學的權威性。」其中一位團隊成員認為,軍事是非常綜合的科學,「從很上位的,對世界廣泛認識的知識,一直到很細節的技術和操作面,它是很複雜的學問。」但台灣不像西方國家如美國,有完整的「國防文官」系統和專業的智庫,這些研究員不曾從軍,但他們的報告卻有很強的專業及可信度。
而在台灣,得以在主流媒體上對軍事議題發聲的,大多是國際關係背景的學者,「我們沒有辦法和這些專家對抗的原因,就是總會面臨『你的權威是怎麼建立起來的』這樣的問題。」但這個問題,並不容易回答。
白話軍普文章 推廣釋疑
從2016年起,中共軍機發動一波波繞台訓練,隨著美中、兩岸開戰的可能性被討論得愈來愈多,台灣的公眾輿論對軍事科學的盲點就曝露得愈來愈多。去年8月,王立發表了一系列「台灣軍事常識普及化」的文章,希望藉著以「白話文」解釋技術和作戰細節,重新檢視一些流行已久的錯誤觀念,例如:「解放軍的彈道飛彈威力強大,一、二枚就能破壞機場跑道。」「解放軍會以第五縱隊配合空降部隊直接攻打台北市。」「解放軍可以以貨櫃裝滿飛彈突襲美國航母戰鬥群。」
王立認為,這些「謠言」之所以產生,而且周而復始地出現,主要原因是軍事科學的變數和細節實在太多,如果不能平心靜氣地把這些變數和前提討論清楚,這些「推演」,其實就只是意識型態的展現。
例如解放軍以大量彈道飛彈攻擊台灣,是1996飛彈危機之後許多專家、評論人討論的劇本。但王立在一篇3千5百字的文章裡,解釋了彈道飛彈的「精準度」和「爆炸威力」二個議題。如果以一般國際上推估的解放軍飛彈精準度(CEP 100公尺)來計算,只發射一枚飛彈就能命中一條20公尺寬飛機跑道的機率只有2%;如果攻擊總統府,這枚飛彈只有一半的機率會落在總統府周邊半徑一百公尺的範圍裡。
王立強調,這樣的內容,用的都是一般正規的科學公式,但總是有人堅稱「解放軍的飛彈就是很準」「台灣機場的跑道一打就完蛋」,這些人中甚至有人是理工專業背景,但只願意以「信仰」和個人主觀的信念來談軍事議題。
寫文章推動軍普,對王立而言,是希望能讓一般讀者成為國防、軍事議題的「鑑賞者」,有鑑賞者才有人評論、欣賞工作者的成果,產生良莠的分別。「台灣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連誰是專業都無法分辨,所以只好拚名聲、拚點閱率、拚曝光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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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逼近的記憶4】
開戰時人民該做什麼?
吳怡農的「國土防衛」連結軍民
2021年3月7日 週日 上午5:58 鏡週刊 / 雅虎新聞 / 李志德
自主參與國防 聚焦救難
去年8月的一個週末下午,台北林森公園附近突然傳出巨大爆炸聲。一棟大樓瞬間停電,遠處有警報聲響起,許多人接到傷患求助的電話,跑下大樓一看:人行道、公園裡,到處都是傷患,有人血流滿地,有人已經失去意識。一小組人帶著擔架快步跑到手腳沾染鮮血的傷者身邊,剛拿出止血帶準備止血,沒想到他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上頭這一幕,不是發生了地震或意外災害,而是一場名為「後盾計畫」的訓練營, 主辦者是曾經代表民進黨參與立委選舉的吳怡農,和他的團隊「壯闊台灣」。
吳怡農是民進黨少數在一開始接觸政治時,就選定在軍事、國防議題發聲的政治人物。立委落選後,吳怡農和壯闊台灣設計、推動後盾計畫,夏令營包括半天的國防議題講座、半天的救護課程,特別是大量出血的急救訓練。以公民救難的組訓切入國防議題,是台灣「民間軍事學」裡特別的路數。
吳怡農的國防議題講座今年持續舉辦,擔綱的包括前參謀總長李喜明,與曾在美國特種部隊「綠扁帽」服役的余靖。美國在台協會身為協辦單位,由台北辦事處副處長谷立言(Raymond Greene)擔任特別來賓,格外引人注目。
吳怡農說,不管是後盾計畫,或其他演講場合、校園活動,「國防」幾乎是 QA時段的唯一主題。但說實話,年輕學生或社會人士,對現行國軍或國防事務的印象並不好。「社會上很多人都看到(國防政策)要改變,沒有人說一定要等政府才能開始。所以我們不等政府,自己開始。」
為什麼是救傷訓練?「從急救開始,你不會說急救是挑釁或好戰吧。」吳怡農解釋,這種技能沒有門檻,而且不光在戰場,爆炸、車禍等緊急情況也都能派上用場。許多狀況下,嚴重失血是最致命、但最容易避免的傷害。「我們的目的是:救人、救己,要成為有安全意識的公民,拉近我們和國防這個大題目的距離。」吳怡農說。
後盾計畫以組訓公民為主,讓觀察家聯想到吳怡農和李喜明日前提出建立「國土防衛部隊」,以改革後備軍人制度的主張。吳怡農說,民眾對後盾計畫的參與熱情,讓他相信,社會不是少數菁英以為的這麼冷漠。以往,改革後備和兵役制度,最大的阻力就是政治人物深信這種事「既擾民又沒(選)票」。這裡頭有種對社會大眾的不信任,認為台灣國情就是「愛錢」「怕死」,和以色列、新加坡或芬蘭等正常國家不一樣。但無論從民調或民眾實際的參與來看,都不是如此。
問吳怡農,他以一己團隊之力推動後盾計畫,如果資源充足或國家接受了這個觀念,下一步是什麼?他認為,要談「接下來的計畫」,其實繫於一個截至目前為止都沒有談清楚的問題:如果兩岸戰爭不幸真的發生,這個戰場究竟長什麼樣子?
吳怡農舉例,若中共採取癱瘓戰、速戰速決,它可能是一些手段的組合:斬首加上攻擊關鍵節點,癱瘓通訊、讓指揮鍊失能,這表示屆時沒有central command(指揮中心)、精準火力打擊一直發生、戰略物資不斷被集中攻擊。
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要持續抵抗,台灣必須具備一些能力:分散的部隊和彈藥、即時動員的後備戰士、去中心的通訊方案等。吳怡農認為,「後備」不應該是正規部隊戰損後的補充,而應該有自己的任務。編入後備力量的民眾需要知道國土防衛的目標,有能力解決問題、發揮創意。市民和國軍之間的連結,應藉著這樣的訓練重新建立,「這樣的 Whole-of-Nation(全民) 的防禦原則,其實也不應該是國防部自己的事。」
重建共有記憶 傳承史實
「過去政治系有位老師,超愛講國家建構(states building),也就是你國家建立的記憶當中有哪些東西。但坦白說,我們沒有。即使是1995、96這樣的(危機記憶)都沒有。」
王立認為,幾乎每個國家建立的過程中,都有一些衝突,例如內戰、大革命、對外的戰爭,這種全國性人民的共同感受,必須是上一輩的親身經歷。「上世紀談戰爭,主角都是將軍、統帥。」但如果去看美國講二次大戰,裡頭有大量基層士兵的記憶,這是自由主義下人文思潮的表現,體現在個人記憶上,美國因此能很快地從大戰中建立國民記憶。
當年參與前運飛彈作業的海軍士官熊麒勝,如今已是影劇圈最重要的軍事道具顧問和經營者,也提供演員訓練、甚至「專業臨時演員」。台灣軍事的歷史不只是他的生計,還是他的認同依歸。他認為,過往因種種原因,主流政治論述不太談的九○年代戰爭威脅,如今應被重新發掘,隨著兩岸衝突升高、政治環境改變而逐漸蛻變。
「95、96年剛好就是全台灣不分藍綠、同仇敵慨要和對岸拚一下的年代。它究竟是一件什麼事,很多年輕人已經不知道了,所以是不是應該要把這件事記錄下來?」
「不能永遠只有『古寧頭』『八二三砲戰』,那個太久遠了,人民沒有感覺了。」熊麒勝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