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席花博開拓模型祭活動的黃竣民中校。(許劍虹攝)
花博模型展
華人世界首屈一指的德軍專家
提到華人世界最受歡迎的軍事題材,恐怕非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德軍莫屬。除了擁有雄壯的裝甲兵與強悍的空軍外,二戰德軍的個人服飾與配備帥氣的程度,也是同時代其他國家的軍人所難以媲美的。然而,研究一戰、二戰德軍裝備、戰術思想的人是多如過江之鯽,但能夠在這個領域中留下史冊;並且還能與當今德意志聯邦國防軍有較深入接觸的民間人士,那黃竣民可是唯一的一個特例。
黃竣民不只以當一個軍事迷滿足,而是想辦法貼近自己的英雄,照片中的他正在訪談隆美爾元帥媳婦莉莎洛特(Liselotte)。(黃竣民提供)
從軍事迷到研究者
在接受《中時新聞網》獨家專訪時,黃竣民表示自己喜歡德軍的原因,與絕大多數的軍事迷一樣,是從小受到了像《坦克大決戰》(Battle of the Bulge)那樣的電影所影響。提起那部1965年上映,描寫突出部戰役的經典戰爭片,黃竣民坦承自己看了超過50次以上。對於影片中出現的經典名曲《裝甲兵進行曲》(Panzerlied),至今他仍可以唱得朗朗上口。
https://youtu.be/CQM5oW3Evp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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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youtu.be/8JDkdc246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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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黃竣民從國中畢業後就進入中正預校就讀,在陸軍官校畢業後,學習了一身專業本領的他發現,國軍從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所學習與仿效的美軍作戰思維與準則,並不盡然適用於台海防衛作戰。一個最重要的差別,在於美國所擁有的財力與資源,乃是實際管轄區只限於台澎金馬的中華民國所不可能媲美的。假若真的中共真的意圖以軍事手段解決台灣問題,國軍更是不可能採用美軍的戰術與戰略來加以抗衡。
相反的,在兩次世界大戰中同時於西線還有東線作戰,無論是財力、物力還是人力都不如俄國與西方聯軍的德國,或許才是台灣真正該虛心學習的對象。黃竣民表示,光是德國能夠用短短不到兩年的時間征服整個歐洲,並迫使盟軍使用將近兩倍的時間來收復失土,就能夠證明德國軍隊的戰鬥力跟素質確實有過人之處。而且無論是空戰英雄還是戰車王牌的數量,也沒有一個國家能夠與德國相提並論,然而這些王牌跟英雄人物的所使用的武器裝備,反倒成為日後各家模型廠牌爭相製作的熱銷產品。
有了這些認識,他再也無法滿足於當一個單純的軍事迷,而是希望與自己心目中的戰爭英雄們有更深的接觸。黃竣民在97年先是進入國防語文中心德文組受訓,有機會學習自己喜歡的第二外語,結果在這段時間,他驚訝的發現德國非洲軍團司令隆美爾(Erwin Johannes Eugen Rommel)元帥的經典著作,《步兵攻擊》(Infanterie Greift An)居然沒有中文翻譯版存在。
於是黃竣民出於讓華人世界讀者瞭解這位戰爭英雄的願望,在2011年完成了《步兵攻擊》的翻譯版,並且自費取得版權及出版。不過光是翻譯一本作品並無法滿足黃竣民接近偶像的慾望,在德國三大名將系列繼隆美爾之後,黃竣民馬上接續投入在「閃擊英雄」古德林(Heinz Wilhelm Guderian)上將名著《注意戰車》(Achtung Panzer)的翻譯工作中,並且在102年再次進入國防語文中心受訓,在這一年期間也順利地出版了《注意戰車》、《裝甲指揮官戰紀》,可謂成果豐碩。後來西非友邦甘比亞需要軍事顧問前往協訓,經上級的選派,黃竣民毅然決然地承擔起這獨特的任務,因為他認為位於西非的甘比亞雖然與當年隆美爾指揮作戰的北非戰場還很遠,不過終究還是在非洲,能有更異於一般軍人的經歷。
利用在甘比亞訓練友邦軍隊期間,艱辛的環境條件(水、電缺乏)與枯燥的生活,寫作幾乎佔據了他的大部分課餘時間,他投入德國空軍俯衝轟炸機王牌漢斯·烏里希·魯德爾(Hans Ulrich Rudel)上校的傳奇故事中,可惜在那年的11月中旬,甘比亞突然宣佈與中華民國斷交,黃竣民等派駐在當地的軍官也只能尷尬的被召回國內;不過國家在外交上的挫折,並沒有擊敗黃竣民研究德軍的興趣,在調回陸軍官校服務期間,他還是將《東線之鷹》一書完成出版,本書最大的特色在於請到了日本著名軍事插畫家上田信先生繪製封面與書內插畫。
受到過去「反共抗俄」教育的影響,台灣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對以蘇聯為主角的東線戰場毫無研究。即便是德軍迷,研究的主題也是以對抗英美聯軍的西線戰場為主。就算真的牽涉到東線戰場,也僅止於世界頭號王牌飛行員哈特曼(Erich Alfred Bubi Hartmann)的故事。對於那些在東線戰場上打地面目標的德軍飛行員,恐怕在台灣還真的是乏人問津。
撇開魯德爾在戰時取得擊毀2,000個地面目標、一艘戰艦、兩艘巡洋艦、一艘驅逐艦、70艘登陸艇以及擊落9架敵機的輝煌戰果不說,幾乎沒有人能否定發生在東線戰場上的庫斯克會戰(Battle of Kursk),是人類歷史上規模最大的戰車作戰。就憑這一點,《東線之鷹》在華文軍事作品中就已經有不可動搖的地位。
到目前為止,黃竣民中校是唯一一位親自登門拜訪古德林將軍後人的華人。(黃竣民提供)
接觸聯邦國防軍
光是翻譯與出書,顯然無法令想更上一層樓的黃竣民滿足。在完成了隆美爾與古德林的鉅著後,他開始前往德國探訪那些自己心目中二戰名將的後代。2015年7月,也就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50年之際,黃竣民帶著中文版的《步兵攻擊》前往德國與隆美爾的媳婦莉莎洛特(Liselotte)會面。從莉莎洛特手中,他得到了一張隆美爾親筆簽名的照片,與第一次世界大戰時他在義大利戰場所親手繪製的地形圖手稿。黃竣民表示,他可能還真的是世界上唯一的外國人,能夠得到如此珍貴的寶物,他感嘆地指出自己大半輩子研究德軍的心血終於得到了補償。不過另一件令他感到驕傲的,還是在2015年10月親自拜訪古德林(Heinz Wilhelm Guderian)上將宅邸,並與其孫子的專訪。
比起隆美爾的後人,古德林的後人則顯得十分低調。同樣是中校退役的古德林之孫君特(Günther Guderian)對於想要談及其爺爺的國內、外訪客幾乎敬謝不敏,所以相關的資料幾乎罕見於世。能夠有幸成為造訪古德林上將之孫的唯一一位華人,與黃竣民翻譯《注意戰車》的經驗有密切的關係。所以他才驕傲的指出,假若當年對德軍的研究因為碰到瓶頸就半途而廢的話,那這一些驚奇的收穫就絕對不會在自己身上發生。
在君特家中,黃竣民同樣也看到了大批古德林將軍珍藏的文件。最讓人意外的,是他居然看到前陸軍中將副司令施震宙寄送給古德林將軍兒子的信件。伴隨信件而來的,是前國防計劃局編譯室主任,淡江大學國際事務與戰略研究所榮譽教授鈕先鍾大師翻譯的古德林上將回憶錄《閃擊英雄》。這份信件背後所代表的,則是「明德案」與「培德案」兩段戰後台灣與西德軍事交流的珍貴歷史;不過他們都無緣與這位世界級的裝甲兵名將有更深入的連結,反倒是黃竣民完成了這些軍事迷眼中不可能的任務。
原來在60年代,中華民國政府為了在後勤支援不如美軍的情況下發展現代化的裝甲兵,曾透過蔣緯國將軍從西德聘請了一批參加過第一次與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德軍將領到台灣擔任顧問,是為「明德專案」。伴隨「明德專案」一起執行的,則是派遣軍官到西德受訓的「培德專案」。前前後後,總共有25名國軍軍官被送到聯邦國防軍訓練。
古德林上將的兒子海因茨‧君特(Heinz Günther Guderian)(曾擔任德軍戰時在116裝甲師參謀),據聞曾應邀訪問過台灣。陸軍官校22期出身,曾經擔任德國顧問團中校聯絡官的施震宙將軍,想必是在這段時間結識古德林家族的。相比起抗戰爆發前德國軍事顧問團訓練中央軍的歷史,「明德專案」與「培德專案」的歷史在兩岸還是乏人問津。
不過看在黃竣民眼中,研究這段歷史的人少對他來說反而給了他大顯身手的機會。所以除了一戰與二戰的德軍外,他也與今天的聯邦國防軍建立起特殊的關係。然而,身為一位與德國沒有正式邦交的中華民國軍人,想要與德軍打交道又談何容易?曾被派往美國陸軍情報學校受訓的黃竣民表示,同德國人打交道是跟美國人交朋友完全不一樣的概念。
然而黃竣民並沒有因為眼前的障礙而氣餒,他在台灣政府與軍方無法介入的情況下,靠著自己對軍事研究的熱誠與傻勁,他不僅結交了許多德國軍方的朋友,而且還連續獲得邀請觀摩聯邦國防軍的重大軍演;不過很不幸地,這樣的機會並不見容於國軍的體系,他不願意放棄這樣獨特的機會,也不願意傷害這個體制,所以在出國前夕也一併呈報退伍,可見其當時內心的掙扎與赴德的決心。現在,黃竣民已經是國內唯一受德軍邀請,得以連續觀摩「ILÜ」演習,並且是唯一一位試乘豹2A6型主力戰車的國軍備役軍官,當他穿著德軍的坦克連身服,在砲塔上喊出“Panzer vor”(戰車,前進)的經典畫面出現時,不知羨煞多少海峽兩岸的華人軍事迷。
最讓兩岸華人軍事迷羨慕的,是黃竣民中校還是唯一一位搭乘過豹2戰車的國軍備役軍官。(黃竣民提供)
積極擴展華人市場
相較於台灣,大陸對蘇德戰場的研究有著更悠久的傳統。只是受限於做為共產主義陣營的一份子,過去大陸只能一面倒的為蘇聯歌功頌德。任何對德國的正面描述,都會被視為替「法西斯餘孽」招魂而遭到政治清算。不過伴隨著珍寶島事件的爆發,鄧小平宣告改革開放,乃至於愛國主義教育的興起,研究二戰德軍的熱潮在中國大陸早就已經有超越台灣的趨勢。
許多大陸的軍事迷與他們的台灣同好一樣,深深為二戰德軍的空戰與戰車王牌事蹟所著迷。在淘寶網站上,二戰德軍的制服受歡迎的程度也是一點也不會輸給蘇聯紅軍或者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制服。可見人們對服飾的審美要求,並不會受到政治正確的影響而有所改變。實際上,在大陸研究二戰德軍觸碰到的政治禁忌也遠比研究抗戰國軍來得要少。
這樣的局勢發展,也讓黃竣民產生了未來出簡體版著作的考量。畢竟無論是來自台灣還是大陸的讀者,都存在著對相關知識的需求。只是近年來民族主義情緒在兩岸都十分高漲,許多不明就裡的華人硬是把研究二戰德軍與宣揚納粹主義畫上等號,也讓黃竣民感到十分失望與無奈。對此他強調,研究歷史就是研究歷史,不應該與政治混為一談。
黃竣民表示,可能是為了防止這樣的誤會發生,今日德國的聯邦國防軍在提到歷史的問題時,永遠都是與一戰與二戰時代的德意志國防軍劃清界線。這看在許多人的眼中可能有點矯枉過正,但卻也是德國人在政治上的一種自我保護。對此他還是提醒華人世界的讀者,千萬不要把研究德國軍事史的良好興趣,當成是追尋極端民族主義的捷徑。
相對於與德國有正式邦交,且雙方關係水乳交融的中共,台灣的軍人想要與德軍接觸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情。圖為中共解放軍造訪德國明斯特裝甲部隊訓練中心的照片。(黃竣民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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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8月18日
#“不老傘兵”〜教務處黃竣民中校
睽違21年,距離教務處參謀官黃竣民中校上次跳傘的記憶,那已經是民國82年他當學生時候的事了。
鑒於維護參與傘訓學生安全,這次學生暑期的傘訓正好需要一名輔訓官督導駐訓,黃中校卻在聞訊後便毫不猶豫自願要來擔任這項工作;他不是只來督導訓練安全,而是要以身作則與他年紀相差20歲的後期老弟一同接受所有的地面訓練課目,而且還做得更好,例如光是一般學員最感畏懼的高塔訓練,他個人在一星期就跳了多達16次,高居排行榜冠軍,讓這些後期學弟沒有藉口逃避艱苦的訓練,因為曾經在美、法國受過訓練的他深知「苦練出精兵、勤訓累戰鬥力」的道理。
經過教官嚴格的評鑑,最後僅剩下1/3的學生有機會參加人生中第一次的實際空跳,黃中校(編號101)更是榮膺首波次「擋門」的職務(以前的老傘兵中留傳著“擋門三步路,是人生中最難跨出的三步路”箴言),他在C-130的飛機上跟教官一樣對於緊張到心臟爆表的學生心理起了安定作用,當飛機接近空降場、綠燈變亮時,他身先士卒地躍出機門、操傘、著陸、平安返回指定集合點報到,相隔21年後累積他人生另一個空跳的記錄,而今年參與空跳的官校生也都以「零意外、零傷亡」的目標,完成他們人生當中第一次的跳傘經驗,讓他也感到相當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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