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空軍的Su-27｜Photo Credit: 羅界山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烏克蘭空軍的主體，基本上是由1991年以前的蘇聯空軍第24航空軍衍生而來，幾乎所有老一輩的烏克蘭飛行員，都有與俄羅斯飛行員一起效力蘇聯空軍的經驗。
盤點烏克蘭與俄羅斯的空中戰力：
曾經的第四大空軍 vs. 全球第二大空軍
2022/02/03 The News Lens 關鍵評論網
許劍虹（Samuel Hui）
1984年出生於德州達拉斯，自幼在台灣長大。初中後返回美國接受中學到大學的教育，並取得加州大學爾灣分校（UC Irvine）的歷史系學位。回台灣後，進入淡江大學國際事務與戰略研究所攻讀碩士。 曾經擔任《兵器戰術圖解》、《英文旺報》以及《中時電子報》的文字編輯，目前兼任《航空最前線》與《世界民航雜誌》的採訪編輯。多年來研究軍事歷史，已經出版兩本個人著作，分別為《飛行傭兵：中華民國空軍第1美籍志願大隊戰鬥史》與《那段英烈的日子：中日戰爭勇士餘生錄》
2022年世人眼球最關注的地方，其實不是不太可能打起來的台灣，而是不必等到俄羅斯出兵，國內親俄與反俄勢力早已大打出手的烏克蘭。烏克蘭與台灣有許多類似的地方，但卻有更多的地方不怎麼類似。今天我們要討論的，是其中最不類似的地方，那就是盤點烏克蘭空軍的戰力。然後再把烏克蘭空軍與其最大的敵手，即俄羅斯空軍做一個比較。
什麼是烏克蘭與台灣差距最多的地方？那大概是烏克蘭是獲得全世界，包括俄羅斯都承認的主權國家，而台灣的主權則直到今天都還沒有被烏克蘭正式承認。可台灣從來就不曾被中華人民共和國統治過，但烏克蘭與俄羅斯確實曾經是同一個國家。因此烏克蘭與俄羅斯的空軍，曾經都是蘇聯空軍組成的一部分，可中華民國空軍與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卻不曾真正在一起過。
雖然確實有極少數中華民國空軍的飛行員，在1949年後留在中國大陸，並參加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的建設工作，但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的主體核心仍是二戰時代的汪精衛政權或者滿洲國軍飛行隊。至於烏克蘭空軍的主體，基本上是由1991年以前的蘇聯空軍第24航空軍衍生而來，幾乎所有老一輩的烏克蘭飛行員，都有與俄羅斯飛行員一起效力蘇聯空軍的經驗。
與二戰末期開始就接受美援的中華民國空軍不一樣，烏克蘭不曾被納入美國的勢力範圍過，因此烏克蘭空軍也從來沒有裝備過美式戰機。烏克蘭空軍時至今日的主力，仍是1991年從蘇聯空軍接收的Su-27與MiG-29戰鬥機，而且過去30年來幾乎沒有進行過性能提升。既然本是同根生，那麼俄羅斯空軍對烏克蘭空軍其實早已有通盤的掌握。
烏克蘭受制於俄羅斯的壓力，過去30年從來沒有在質量和數量上提升空軍戰力的機會，因為俄羅斯本身不願意出售Su-30或Su-35等更新型的戰機給烏克蘭，但同時又嚴格禁止烏克蘭向美國或者其他北約國家採購新式戰機。這也是為什麼烏克蘭最終難以避免倒向西方，向西方尋求軍事援助，甚至於提出加入北約組織申請的重要原因。
Photo Credit: 許劍虹 Il-76運輸機，烏克蘭空軍第25戰術運輸航空旅，2018年7月由筆者攝於英國皇家空軍費爾福德基地（RAF Fairford）
曾經的全球第四大空軍
筆者很幸運的在新型冠狀病毒爆發前的2018年7月，前往英國採訪皇家國際航空展（Royal International Air Tattoo）的時候，接觸到以Su-27戰鬥機為主力的烏克蘭空軍第831戰術航空旅，還有裝備Il-76運輸機的第25運輸航空旅。除了進行機種的動態與靜態展示外，烏克蘭空軍還在現場向我們展現了烏克蘭的傳統舞蹈，給筆者留下深刻的印象。
第831戰術航空旅是烏克蘭空軍的門面，他們藍黃色鮮豔塗裝的Su-27戰鬥機經常被派往西方國家進行交流活動，還曾經與到訪烏克蘭的美國加州空中國民兵第144戰鬥機聯隊F-15戰機舉辦聯合操演。照理說，第831戰術航空旅應該風氣會比其他烏克蘭空軍單位更加開放才對，可是以筆者2018年的經歷來看卻未必如此。
記得當時筆者想對幾名烏克蘭Su-27飛行員進行採訪，他們以禮貌友善的態度與筆者交談，卻強調一切問題都還是要先通過政治委員的同意才能回答，顯見蘇聯軍隊的風氣仍存在於烏克蘭空軍之內。當然比起2012年筆者參觀珠海航展的時候，被俄羅斯飛行員直接以「我不懂英文」為由，直接打槍筆者的經驗還是好太多了。
即便從俄羅斯的立場出發，第831戰術航空旅也是支英雄部隊，該航空旅的前身為1941年11月「衛國戰爭」期間成立的蘇聯空軍第659戰鬥航空團。他們參加過人類史上規模最大的戰車會戰庫斯克戰役（Battle of Kursk），後來還投入到解放羅馬尼亞與保加利亞的戰鬥中，完全是蘇聯空軍愛國主義的象徵。每年5月9日，他們都會與俄羅斯空軍站在同樣的國族立場，紀念「衛國戰爭」中犧牲的先驅。
當蘇聯剛解體的時候，烏克蘭空軍從前蘇聯空軍手中接管了至少300架的Su-27與19架Tu-160戰略轟炸機，一度為全球規模第4大的空軍。不過經過30年的發展，如今烏克蘭空軍的戰力只剩下51架MiG-29、32架Su-27、17架Su-25與12架Su-24。當中有許多的MiG-29與Su-27本來已經除役，但為了因應俄羅斯的威脅又經過重新翻修後回來服役。
Photo Credit: 英國皇家空軍 在波羅的海上空被英國皇家空軍捕捉到的俄羅斯空天軍Su-34戰鬥攻擊機
全球第二大的空中武力
反觀俄羅斯，至今仍擁有排在美國之後全球第二大的空中武力，共計有4173架飛機服役。其中第四代規格以上的戰鬥機就有1000架之多，最多的為Su-34戰鬥攻擊機，數量約150架，而且俄羅斯航空太空軍（Russian Aerospace Forces）還在去年又添購了76架。Su-34之所以備受青睞，得意逾期在敘利亞內戰中的良好表現，有力從空中支援阿塞德（Baššār al-ʾAsad）鎮壓反抗軍。
第二多數量的則是Su-30SM，據悉已有100架以上服役，為Su-30的四代半升級版。至於另外一款性能更先進的Su-35，數量同樣達100架以上。至於其他數量沒那麼先進的Su-27、Su-30、MiG-29以及MiG-35合起來也有400架之多。至於與F-22、F-35同規格，屬於第五代戰機的Su-57，雖然還沒有大量生產，卻也被派到過敘利亞接受戰火洗禮。
俄羅斯航空太空軍另外一項烏克蘭所沒有的優勢，是擁有上百架的戰略轟炸機。而烏克蘭之所以淘汰掉所有繼承自蘇聯的戰略轟炸機與核武，其實是來自美國方面的壓力，做為說服俄羅斯削減核子武器的條件。如今俄羅斯航空太空軍麾下的戰略轟炸機，計有42架Tu-95、16 架Tu-160以及62架Tu-22M3。如此大規模的轟炸機隊，外加核子武器，能威脅到的不只是烏克蘭而是整個歐洲。
搭配可進行遠程攻擊的MiG-31超音速攔截機100架，以及20架A-50空中預警機，俄羅斯航空太空軍能形成的戰力相當恐怖。純就戰術空軍的角度來看，俄羅斯航空太空軍與烏克蘭空軍的比例是1000比100，真的打起來烏克蘭空軍幾乎毫無勝算可言。數量上不占優勢，那麼質量呢？俄羅斯航空太空軍雖然論實戰經驗不如美國空軍，卻還是經歷過敘利亞內戰的考驗。
21世紀的空戰，對烏克蘭空軍本身而言為全然陌生的產物，甚至連與盟國空軍聯合演習的經驗都十分缺乏。在2018年10月16日與美國加州空中國民兵舉辦的「晴空演習2018」（Clear Sky 2018）中，第831航空旅戰術摔掉了一架Su-27戰鬥機，不只損失了自己的飛行員，還帶走了同機的美國加州空中國民兵內林（Seth Nehring）中校的性命。
hoto Credit: Clear Sky 2018
北約該如何跟烏克蘭空軍合作
現在的當務之急，並不是烏克蘭空軍能不能或者該不該加入北約，而是烏克蘭空軍從根本上就與西方國家的空軍相當陌生。出自蘇聯空軍體系的他們，反而跟俄羅斯航空太空軍有更多的淵源，俄羅斯對他們完全瞭若執掌。甚至當2014年俄軍入侵克里米亞的時候，還有不少烏克蘭軍人選擇直接倒戈俄羅斯，令西方國家心生警惕。
不過在經歷七年多的內戰之後，烏克蘭軍民對俄羅斯的侵略有了更深層的瞭解，再加上北約介入對烏克蘭軍隊提供訓練，相信敵我不分的情況已有相當大的改善。然而空軍的訓練方面，仍是烏克蘭的一大罩門，長期習慣俄製裝備與俄式作戰準則的他們，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融入北約的空中作戰體系。即便我們假設，明天烏克蘭就如願成為北約會員國，這個問題也沒有辦法解決。
光是美國向烏克蘭提供F-16戰鬥機，或者歐盟向烏克蘭提供颱風戰鬥機都是遠遠不夠的，烏克蘭飛行員需要更多的時間習慣北約規格的作戰思維。甚至在這方面的表現上，他們可能連東亞的日本、南韓、新加坡以及中華民國都遠遠不如。讓烏克蘭加入北約，不只有可能引發俄羅斯立即進攻的危機，在軍事上的考量其實也為之過早。
美國不可能放棄烏克蘭，此舉的結果將導致美國在歐洲失去威信，但是在烏克蘭沒有辦法直接成為北約會員國的情況下，最好的方法是參考1979年以來美國與台灣的合作模式，採取戰略模糊手段。比如讓烏克蘭成為北約的夥伴國，在不成為北約會員國的情況下與北約會員國達成實質的合作，是一個最兩全其美的方法。
北歐的芬蘭與瑞典，同樣在俄羅斯的威脅下不敢貿然加入北約，可他們卻以夥伴國的身份，積極參與包括北約戰略空運部隊（Strategy Airlift Capability）在內的多邊夥伴合作架構，習慣美國領導下的多邊合作夥伴模式。讓烏克蘭透過實質上與北約各國空軍的接觸，促成他們在觀念與思想上的西化與自由化，或許才是真正的當務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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