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晉三過世後的第一本《防衛白書》:
裡頭說了些什麼?
又有誰表示反對?
022年7月22日,日本防衛大臣岸信夫展示令和四年版《防衛白書》。(翻攝Youtube)
2022年7月22日,安倍晉三的胞弟、防衛大臣岸信夫在設有防彈玻璃屏障的防衛省記者會上,公佈了令和四年版(2022年)的《防衛白書》(國防白皮書)。防彈玻璃自然是為了避免再次發生暗殺憾事,反應了安倍遇刺後日本的緊張氛圍,岸信介高舉著讓媒體拍照的《防衛白書》,則說明了日本當前面臨的幾項挑戰:全球共同承擔的烏克蘭戰爭、日本無法自外的美中競爭、兩岸衝突與日本安全、以及自衛隊的強化事宜。
對台灣來說,這份《防衛白書》最重要的部分,當然是日本如何看待印太區域的中國威脅、以及對台灣所受到的威脅如何表態。防衛省在去年的《防衛白書》中首次提及「台灣安定對日本安全的重要性」,今年岸信夫更在序言中提及「中國與侵略國俄羅斯深化合作,兩國的艦艇和飛機也在我國周邊進行聯合巡航和飛行。並且,圍繞台灣,中國擺出一副不惜動用武力也要實現統一的架勢,地區的緊張局勢日益加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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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防衛白書》本文提及台灣的篇幅與去年相比也倍增為10頁,並且首次記載了「台灣有事」的想定。雖然今年《防衛白書》的篇幅超過500頁,但這10頁也成為包括《日本經濟新聞》、《產經新聞》等日媒的報導重點之一。因為除了討論衝擊全球的烏克蘭戰爭之外,今年篇幅增加最多的部分就是關於台灣。在防衛省的記者會上,岸信夫也好幾次被問到「在序言提及台灣」、「列出中國入侵台灣想定」的用意。
岸信夫說,通過武力單方面改變現狀已成為全世界共同面臨的挑戰,日本也注意到台海兩岸軍力失衡日益惡化、中國加大對台施壓等趨勢。鑑於局勢的嚴重性,防衛省決定增加關於台灣的篇幅,「在台灣問題上,中國表示不惜使用武力也要實現其統一,從而加劇區域緊張局勢」、「在這種情況下,為了確保基於普遍價值的國際秩序,日本將盡快加強自身的防衛能力,並且推進與擁有共同價值觀的國家的合作」。
岸信夫在防衛白書中的刊頭語。(令和四年《防衛白書》中文簡版)
今年的《防衛白書》提到,拜登政府在提供軍事裝備等方面擺出「支持台灣」的鮮明態勢,但中國將台灣視為核心利益,自然不太可能對美國的姿態有所妥協,因此美中之間的對立將更為明顯。令和四年版的《防衛白書》甚至提到中國攻打台灣的可能過程:
(一)先以演習名義在中國沿岸集結部隊、同時透過宣傳進行「認知戰」讓台灣民眾陷入混亂,
(二)以飛彈攻擊台軍基地、以網路戰攻擊軍事系統,
(三)在獲得空優與海上優勢後,在美軍介入前壓制台灣。而且如果「台灣有事」,日本的南西諸島也難以置身事外。
《防衛白書》也介紹了台灣「防衛固守、重層抑止」的防禦戰略,以及由匿蹤小型艦艇組成的「非對稱戰力」。《防衛白書》指出,面對中國的壓倒性軍力,台灣的防衛策略主要希望阻敵於境外,並且為美軍的介入爭取時間。不過《防衛白書》也以大篇幅介紹中國的軍事發展(共計34頁、比去年增加了3頁),直言台灣的國防預算過去20年基本保持不變,與每年成長超過5%的中國軍費相比,目前雙方已有17倍的差距;以陸軍戰力來說,台軍現役約有10萬4千人,中國則是97萬人;在現代化戰機與軍艦的數量上,中國最近20年成長數倍之多;對於中國將台灣涵蓋在射程內的上千枚短程飛彈,台灣似乎也缺乏有效的應對手段。
日本與鄰國軍力一覽。(令和四年防衛白書)
對於中國的具體野心,《防衛白書》除了台灣可能遭到侵略,也提及美軍前印太司令戴維森所主張的「中國企圖改寫基於規則的國際秩序,取代美國的領導角色」,美國拜登政府則承繼了川普政府的中國觀點,認為「修正主義勢力的重新出現,是美國繁榮與安全的重要挑戰」,將追求印太霸權的中國視為「最重要的競爭對手」。但《防衛白書》也說,中國在經濟成長的背景下迅速強化軍力量,造成美中軍力平衡出現變化,可能會對印太區域的和平穩定產生影響,日本有必要進一步關切南海與台灣的美中軍事動向、並與美國等盟邦提高對局勢變化的關注。
面對中國、俄國、北韓這三個核武國家的威脅,防衛省在今年的《防衛白書》中提出「增加防衛預算」、保有發展「敵基地攻擊能力」等主張。日本首相岸田文雄今年5月與美國總統拜登在東京會面時,就提曾提出「大幅增加防衛費用」的主張,自民黨在這次參院大選中也喊出「5年內達到強化防衛力基礎所需預算水準」的目標。今年的《防衛白書》列舉了日本(4萬日圓)與美(21萬)、中(2萬)、俄(9萬)、韓(12萬)、英(10萬)等國的「人均國防預算」,以及國防預算與GDP佔比一覽(日本為0.95%、美國3.12%、英國1.99%、法國1.92%)。《防衛白書》強調,日本在七大工業國中的防衛支出敬陪末座,試圖讓國民理解增加防衛預算的空間與必要性。
中國現代化戰機與驅逐艦的數量急劇增加。(令和四年防衛白書)
解放軍近年進出太平洋示意圖。(令和四年防衛白書)
我國外交部對新版《防衛白書》以及日本政府高度重視台海安全表示肯定,不過中國與南韓卻表示抗議。南韓對於日本主張獨島(日稱「竹島」)主權非常不滿,國防部22日召見日本駐南韓防武官提出強烈抗議、敦促日方「立即撤回這一不當主張」。南韓政府宣稱「獨島在歷史、地理和國際法上都是南韓的固有領土,日本政府應認清,反覆對獨島提出不當的領土主張對韓日關係毫無益處。南韓政府還說,日方的無理主張不會對南韓的獨島主權造成任何影響,韓方將堅決應對日方就獨島發起的任何挑釁。
中國外交部發言人汪文斌22日則在例行記者會表示,日本新版《防衛白皮書》指責抹黑中國國防政策、正常軍力發展和正當海洋活動,渲染所謂「中國威脅」,在台灣問題上干涉中國內政。中方對此表示強烈不滿和堅決反對,已向日方提出嚴正交涉。汪文彬也警告,此次日方在白皮書寫入將於年底前修訂防衛文件,進一步增加防衛預算,發展所謂「反擊能力」,令人擔心日方正在背離和平主義和專守防衛的路上越走越遠。
歷年中國軍費與日本防衛預算變遷比較圖。(令和四年防衛白書)
日本自衛隊在南西諸島的部署情況。(令和四年防衛白書)
至於日本國內也出現來自左翼的批評聲音,這也一定程度反映了日本在野勢力對於自民黨偏離「和平專守」方向(或者說貫徹「安倍路線」)的擔憂。《東京新聞》指出,今年的《防衛白書》企圖將大幅提升防衛費用與強化防衛力量化為既成事實,但所謂「日本的防衛費與其他先進國家相比嚴重偏低」,《東京新聞》認為防衛省的計算基準少了海上保安廳預算以及退伍人員的退撫費用,因此GDP佔比應該是1.24%而非0.95%。
《東京新聞》也認為,《防衛白書》一味強調增強軍力的必要性,卻沒有同時提及危險性。因為發展「敵基地能力」可能也會引來敵方的先發制人攻擊;強化防衛力量可能引來鄰國的軍備競賽,形成安全困境。對於這些情況該如何應對,防衛省卻全無論述。《赤旗新聞》在23日的社論中也提及「以軍事對抗軍事」的「威懾力」可能引發軍備競賽,強調「力對力無法帶來和平」、也與《防衛白書》提及的「產生和平的『威懾力』」背道而馳。
台海兩岸軍力一覽。(令和四年防衛白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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