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謙專欄：
當高呼「習近平下台」、
「共產黨下台」的「白紙革命」風雨欲來
在北京街頭高舉白紙抗議的中國民眾。（美聯社）
「你看那通天的巨塔，每時每刻都有人往下跳。我小時候不懂，以為那是雪花。」
分享大量反清零抗爭影片的推特帳號「李老師不是你老師」・置頂貼文
「大巴翻車的是我，徒步百里的是我，崩潰跳樓的人是我，火災被困的是我。如果這些不是我，那麼接下來的就是我。」
中國西北政法大學學生抗議大字報
https://youtu.be/RnFQNC1775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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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進黨這回在九合一選舉中慘敗，兩年前以817萬票創下總統大選最高得票紀錄的蔡英文，也只能「虛心接受選舉的結果、接受台灣人民的決定」，並且宣布辭去黨主席「承擔所有責任」。當台海此岸的執政黨「期中測驗」考了個滿江紅，理應是台海彼岸的共產黨最該大鳴大放、強調台灣「民心向背」、吹噓推銷「一國兩制、和平統一」的理想時刻（即便台灣人還是不會吃這套）。然而大權在握的習近平此時卻有些自顧不暇，因為他惹上的麻煩顯然更大，至少台灣選後沒有什麼人上街痛罵「蔡英文下台」。
雖然中國政治無所謂「民主」、遑論可能讓領導人提前跛腳的「期中選舉」，但習近平才剛連任總書記、精心打造出一個充滿「習派」的黨中央，一般咸認他的權勢比起十八大、十九大更為鞏固，怎麼說現在也該是他的「政治蜜月期」。然而中國外交部長王毅日前稱讚習出訪東南亞的所謂「展現大黨大國領袖的卓越風範、天下情懷」，一旦轉回國內，不但那些「風範與情懷」全成了一場笑話，反對清零政策的中國各地民眾更是紛紛上街抗議。除了「我們要民主」，他們甚至喊出比八九學運尺度更大的「共產黨下台」、「習近平下台」。
2022年11月17日，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與彭麗媛抵達曼谷，準備參加APEC峰會。（美聯社）
如同德國哲學家黑格爾所說的「密涅瓦的貓頭鷹，只有在黃昏的時候才起飛」，這兩天剛在中國遍地開花（除了新疆與上海，還包括北京、廣州、武漢、蘭州、西安、長沙、哈爾濱、成都和重慶等地）、被外媒稱為「震撼中國」的反清零抗爭（甚至是「反習近平」或「反共產黨」抗爭）只是起步階段，即便是受到全球最多關注的上海似乎也僅有數百人上街，很難說整起事件究竟會發展成什麼樣子（包括會不會演變為長期抗爭或流血衝突，習近平又將如何應對，清零政策會如何調整），現在就加以評論確實為之過早。
但另一方面，27日晚間充斥社群媒體的抗爭影像卻是如此讓人揪心。往遠處說，很難不讓人聯想到「八九六四」這個當代中國最接近民主轉型的時刻；往近處說，這未嘗不是香港雨傘革命與反送中抗爭遭到徹底鎮壓後，在中國東南一隅曾經的星星之火，如今在全中國竟展現出某種可能燎原之勢。畢竟習近平時代在中國大陸從未出現串聯全國的公民不服從浪潮，即便這場抗爭的命運與成敗得失猶未可知，這也已經是數十年來對於中共的政治權威一次最勇敢的正面叫陣。
六四天安門事件前夕。（新新聞資料照）
如果說目前延燒中國各地的反清零抗爭，與33年前的天安門事件有何類似之處？除了都是爭自由、爭民主，這兩起示威都是因為聚眾悼念死者，最終演變成更高訴求的抗爭事件。目前反清零抗爭的規模與強度當然還無法跟六四相提並論，不過1989年的「六四」一開始確實是為了悼念當年4月15日病逝的中共總書記胡耀邦，短短兩個月就讓中共決定用槍桿子對付聚集天安門的抗爭者；目前中國各地的反清零抗爭，則是為了悼念上星期死於封控與高樓火災的10名烏魯木齊死者—這也是上海抗議者聚集在烏魯木齊路的原因。
至於中國人民的憤怒為何是此時此刻爆發？除了中國嚴格防疫三年卻仍看不到盡頭，即便二十大已經落幕也沒能迎來大幅度開放，烏魯木齊的火災悲劇當然也是導火線之一。不過就如同抗爭大字報所寫的（貴州貴陽）「大巴翻車」、（鄭州富士康員工）「徒步百里」，在烏魯木齊的「火災被困」前早有許多封控悲劇，包括上海封城的「四月之聲」也曾觸動無數人心。除了多個悲劇的疊加反應、以及過長時間的不便與權益受損之外，或許還有什麼觸動了（或者激怒）原本不願對政治表態的中國百姓。
https://youtu.be/38_thLXNHY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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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對上海市民來說，無視民怨與科學防疫、強力執行封城的市委書記李強官位不降反升，甚至成了中共二把手、明年更可望成為國務院總理，顯然習近平領導的中共無視衝天民怨，只要能夠貫徹黨的主張就是值得拉拔的好幹部，何況習近平在二十大落幕後也強調「堅定不移貫徹動態清零總方針」（雖然中國也宣佈了鬆綁的新作法，但地方落實不力反倒讓民眾更為不滿），已經忍受三年的中國人民還能期盼什麼？
如果全球民眾都在吃同樣的苦也就罷了，然而那些因為封控只能關在家裡看電視的無數中國百姓，卻又發現卡達世界盃的現場觀眾沒人戴口罩、沒人保持社交距離、大夥都在球場裡大笑大叫，那裡更沒有「大白」執行清零任務，於是「世界盃是在另一個星球舉行嗎？」的帖子在網路上瘋傳（目前已被和諧）。
質疑「舉辦世界盃的卡達是不是在另一個星球」的帖子雖然被刪，但面臨無盡封控的中國民眾依舊很難不對烏魯木齊火災的罹難者「兔死狐悲」。他們開始聚集在街頭為其悼念，除了抗議的口號與大字報，許多大學生更高舉白紙來表達無聲的不滿，在網路上使用#A4Revolution（A4革命、白紙革命）的標籤進行串聯，這也讓人想起前蘇聯那個「拿空白紙張在克里姆林宮前站著，卻仍被警察抓走」的政治老笑話（因為警察說「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在上頭寫什麼」）。雖然高舉或在校園裡張貼白紙的抗議者為數眾多，但也有不少人大膽喊出了「習近平下台」，這也讓高掛「罷課罷工罷免獨裁國賊習近平」布條的北京四通橋勇士不再只是「孤勇者」。
2022年10月13日，北京海淀區四通橋有人懸掛「要求習近平下台」的抗議標語。（翻攝照片）
雖然截稿前中國警方已經開始抓人，但逮捕過程中尚未傳出流血衝突，習近平與上街抗爭者的博弈才正要開始。這不僅僅是「動態清零」戰略的臨界點，更是在二十大工作報告中所謂「堅持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發展道路」的一次重大考驗，因為抗爭者要的不僅僅是政府「放棄清零」，更是「中共與習近平下台」。習近平在二十大宣稱「全面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將使「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廣泛開展，人民當家作主更為扎實，基層民主活力增強，愛國統一戰線鞏固拓展，民族團結進步呈現新氣象」，現在看來全是空泛政治辭令的無意義堆疊。
抗議民眾選擇直接挑戰中共治理國家的方式，在習近平統治中國十年後，這也是第一次有那麼多人在不同場合都公開要求他「下台」。新加坡國立大學李光耀公共政策學院的唐安竹（Drew Thompson）雖然認為這不致影響中共的執政地位（但也確實讓習近平陷入窘迫），但倫敦大學亞非學院的學者曾銳生、加州大學河濱分校的林培瑞（Perry Link）認為習近平還是會祭出全方位鎮壓的鐵腕，這也是他在面對香港反送中抗爭的一貫做法。何況現在的白紙革命已有全國串連跡象（即便「習近平與共產黨下台」還不見得是抗爭者的共同訴求，這也讓人想起香港抗爭「勇武派」與「和理非」的過往），他不可能放過任何對於黨的執政地位的挑戰。
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美聯社）
這一陣子西方學者正好在討論普京對於「動用核武」、習近平對於「攻擊台灣」是否能保持理性決策？不過對現在的習近平來說，更迫切的問題恐怕是「順從民怨鬆開管制是否會動搖國本（黨本）」？「鐵腕鎮壓民怨是否會帶來更大規模的反彈」？習近平對於如何應對抗爭的決策，不但將深切影響中國的現狀與未來，甚至可能引發影響台海和平的蝴蝶效應（比方說轉移國內壓力焦點的台海戰爭）。
在中國民眾上街爭自由、護權益、要民主、甚至高呼習近平下台的敏感時刻，沒人能預料中國的明天會是什麼模樣，我也只能祝願習近平保持理性與良知，這個國家不會再來一篇「必須旗幟鮮明地反對動亂」的「四二六社論」，不要重演33年前在天安門廣場發生的流血憾事；更祝願中國有朝一日能跟台灣一樣，「政治領袖也要向民意低頭」、「公開要求領導人下台」更不會被警察任意帶走，成為一個真正尊重民主法治的自由人權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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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7日，北京手舉白紙的抗爭者。 圖／美聯社
中國為何激起「白紙革命」？
從烏魯木齊延燒的反封控之怒
「從烏魯木齊到上海、北京...，這是從1989年六四天安門以來，再次出現全國規模的抗議行動。」中國從週末以來罕見爆發各地響應的大規模抗議，導火線是悼念11月24日的烏魯木齊住宅大火悲劇，而從上海、北京、南京、成都等各地接連出現追悼與反封控的抗議人群，人們舉起白紙做為無言發聲的象徵，同時也呼喊「不要核酸要自由」的口號，甚至喊出習近平與共產黨下台的政治主張。
全面封禁的中國，為何能激起「白紙革命」？這是今年一系列壓力和民怨累積的結果，從年初上海封城的「四月之聲」呼救，到像是呼和浩特墜樓母親慘案等各地傳出的封控悲劇，或是河南鄭州工人徒步返鄉與暴動抗爭，以及不久前24日重慶「超人哥」的慷慨直言——反封控之怒已成星火燎原。儘管資訊難以即時驗證、目前也無法全面掌握人數和各地抗疫情況，但到今天28日已屆三天，抗議仍未全面消退，這一波形勢有可能對中國政治和社會造成極大衝擊與改變，成為當下的國際新聞密切關注的焦點。
點燃眾怒的導火線，是2022年11月24日的烏魯木齊住宅大火事件。當日晚間約7點49分，位於新疆烏魯木齊天山區的吉祥苑小區，一棟高樓層住宅中發生火災，火勢從15樓蔓延到17樓，最後造成10人死亡、9人受傷。事後調查認定，起火原因是家中延長線著火，然而因為該棟樓所處社區正在進行防疫封控，導致救災人員無法即時進入社區救火，最後釀成死亡悲劇。
烏魯木齊火災案的現場影片，在當晚就紛紛被傳到中國網路社群，眾人只能看著燃燒的大樓、聽見住戶淒厲的呼救聲，目睹慘劇而無能為力。最讓中國輿論情感衝擊的，是死者之中有年僅2、3歲的孩童，他們在封禁中度過疫情的日子，最後也在封禁中死去。
在北京，民眾自發悼念烏魯木齊大火死者。 圖／法新社
北京舉白紙的抗議民眾。 圖／路透社
烏魯木齊的悲劇，隨即成為中國社群的共鳴話題，大量的哀悼圖文，從24日晚間開始不斷散發；但讓輿論憤怒升級的，是隔天25日烏魯木齊官方的「闢謠」解釋，官方甚至反過來說是死者「不熟悉安全出口位置」、「自防自救能力太弱」——官方說法將責任都推到死者身上，這才讓輿論更加怒不可遏。
從烏魯木齊開始，25日接連有人自發性舉行悼念集會，網路上也陸續有民眾號召；這股烏魯木齊之怒成了燎原火，罕見地點燃中國各地的悲憤共感，並且化為實體行動，26日上海就發起在烏魯木齊中路的追悼集會，並且高喊「不要核酸要自由」口號（這是在二十大前夕，發生在北京四通橋的抗議標語之一），現場甚至喊出了：
「習近平，下台！共產黨，下台！」
上海烏魯木齊中路的行動，從追思紀念變成了反封控的抗議，立刻引起中國國內和國際社會的關注。但也因為中國網路封禁的緣故，許多第一手現場影片要靠Twitter等平台流傳，無獨有偶的是，從26到27日，除了上海之外，包括北京、南京、廣州、河北、天津、浙江、陝西、江蘇、福建、山東、吉林...多地都響應了反封控行動，多數都是由當地的大學生發起集會，除了呼喊口號之外，會舉起一張「白紙」做為抗議象徵。在中國全國延燒的當下，已被稱為「白紙革命」、「白紙抗議」——
這是從1989年六四天安門學運以來，中國再次爆發的學生抗爭行動，而且持續到28日已屆三天仍未全面消退，實屬罕見。
https://youtu.be/RnFQNC1775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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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7日，北京沉默的抗爭者。 圖／美聯社
為何能激起這麼強烈的反應？
其一是動態清零、全面封控下所形塑的「共感」。中國堅持的動態清零政策，讓各地的封控慘況形成了社會大眾的普遍經驗，以往可能還只是各省自己的事，但如今到2022年，從上海「四月之聲」封城呼救、到11月初的呼和浩特墜樓母親、鄭州徒步返鄉的抗爭，加上今年以來屢屢傳出因為封控而自殺、延誤就醫致死等慘劇，長久積累的負面情緒與新聞共感，才在烏魯木齊事件下被點燃。而上海的反應之所以特別強烈，可能也和先前3、4月對切封城造成的影響有關。
其二是接連的高調抗議和衝撞事件。在今年二十大前後，中國政府抓緊防疫封控措施之際，同時從地方也傳出民眾不願配合防疫，諸如拒做核酸、闖過封鎖區域等零星事件發生。二十大召開倒數階段，首都北京在10月13日的海淀區四通橋上突然出現一條橫幅白布條，紅字寫著「不要核酸要吃飯，不要封控要自由」等標語，以及「罷工罷課罷免獨裁國賊習近平」。
而在河南鄭州，不想被封控的工人們湧現徒步返鄉潮，同樣一時震驚中國社會輿論，接著在11月22日爆發廠區內員工大規模抗爭；11月24日在重慶，也出現一位身背超人圖案背包的「重慶超人哥」，在大街上慷慨激昂地痛斥中國防疫政策之荒謬，高喊「不自由、毋寧死」，雖然當場被員警壓制，但圍觀眾人竟一湧而上阻止警察抓人，成功救下超人哥、護送離開，顯示出了民眾對生活現況的積怨，已無懼在場的警察，而超人哥只是反映了眾人的心聲。
幾條事件雖無直接關聯，但接連的高調抗議和衝撞，也是一系列壓力的爆發。直至白紙革命的出現，似乎也證實了北京四通橋時「猶有民間鐵未銷」的暗示：伺機而動的民怨隨時可能集結發聲。
上海烏魯木齊中路的行動，從追思紀念變成了反封控的抗議。 圖／路透社
北京清華大學內，學生手舉寫著Friedmann方程式的白紙，取諧音「free的man」。 圖／Twitter
▌外媒怎麼解讀？
現場影像標示著來自上海、北京、武漢、成都、西安、廣州、南京等地，由於爆發抗爭的範圍之廣，如《美聯社》等外媒表示第一時間無法一一詳查確證拍攝地點，不過依據照片、影像中的街景，可辨認除了上海的烏魯木齊中路之外，南京傳媒學院、以及習近平的母校北京清華大學同樣爆發學生抗爭，《美聯社》指出中國全國約有50所大學都出現示威活動。
中國警方同樣針對抗爭採取行動，網路影片顯示有上海的抗爭者被警察押上車、同時仍大喊著「自由」，而趕赴抗爭現場採訪的外媒記者，同樣成為警方壓制的對象——《BBC》記者勞倫斯（Ed Lawrence）在上海進行採訪時被捕、上銬。
《BBC》聲明指出勞倫斯被拘留數個鐘頭，期間遭受警方拳打腳踢；中國官方給予《BBC》的解釋是，抓捕勞倫斯是為「防止他在人群中感染Covid19」，對此《BBC》聲明表示無法信服，並指出警方並未對此道歉。而在勞倫斯被捕的影像畫面中，也可看見勞倫斯被數名警察圍毆、以及聽見周圍抗議群眾憤怒高喊「放人」。
《BBC》、《路透社》等外媒指出，在中國境內，大規模抗爭極為罕見，多年來儘管各地零星抗議時有所聞——例如汙染、非法徵地、警暴等事件引起——但皆在短時間內平息。此次遍布全國的大範圍、甚至在上海的抗爭者公開反對共產黨、習近平，可謂令人極為震驚，同時也為抗爭者帶來極為巨大的風險。
https://youtu.be/U3gh6Imzhd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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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傳媒學院內的抗爭活動。 圖／路透社
抗爭爆發的時機，僅在習近平於二十大確認開啟第三任期後的一個多月之後，《路透社》指出長達3年的封控政策、加上習近平權力延續，使得10月下旬二十大結束後，中國民眾的挫敗感不停沸騰延燒至今，然而耶魯大學政治學助理教授馬丁利（Dan Mattingly）受訪時悲觀表示，只要中國菁英高層與解放軍仍與習近平站在一起，習近平的權力就不會面對任何實質威脅。
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社會學教授孔誥烽也表示，抗爭者喊出「習進平下台」，讓「白紙革命」抗爭成為了習近平絕對專制統治的首次嚴肅考驗，看不到盡頭的「動態清零」政策已經耗盡了中國年輕人、中產階級、工人、甚至是部分菁英階層的耐心，包括烏魯木齊大火和近期的鄭州富士康事件，都在民眾累積深厚的不滿情緒上，延燒出了更大規模的抗爭。
美國智庫「外交關係委員會」（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專家黃延中則在受訪時，將「白紙革命」抗爭與1989年的六四天安門事件相比較，表示：「如果政府處理不當，高度動盪的局勢可能釀成六四以來最嚴重的政治危機。」
各家外媒皆直指「動態清零」封控政策，正是引爆抗爭的罪魁禍首，此外《BBC》指出，從近期習近平仍一再重申清零政策來看，中國政府似乎大大低估民眾不斷積累的不滿，結果是走入死胡同——中國政府在3年的疫情中，沒有準備足夠多的重症病房、沒有提升疫苗覆蓋率（中國80歲以上族群中，只有50%接種過至少1劑疫苗），而是將大量資源投入核酸檢測、封鎖與隔離，這種做法勢必將讓疫情戰爭長久持續——也就幾乎不可能可以因疫情消失而解封。
警方毆打上海的抗爭者。 圖／路透社
11月27日，北京的大批抗爭者，與一旁待命的警方。 圖／歐新社
此外，中國境內仍只能接種國產的科興疫苗及國藥疫苗，《BBC》、《華盛頓郵報》、《華爾街日報》皆對中國國產疫苗的保護力提出懷疑；已有研究表明科興與國藥疫苗使用的去活性病毒技術，對Omicron變種病毒的保護力極低，加上中國官方宣布的低感染率，推測中國民眾對Covid19病毒的免疫力低下——結果，中國當局就繼續以強硬隔離措施來防疫，為醫療系統與民眾生活、以及中國經濟帶來巨大負擔。
中國媒體對抗爭消息噤聲，然而在大型媒體平台《網易新聞》上，短暫出現了一篇題為〈取消全民核酸勢在必行〉的文章，衝撞了中國政府一力推行落實的核酸檢測，然而這篇文章隨即遭到刪除。
而在強力控制言論的中國微博上，以「烏魯木齊中路」等字詞搜尋，並無與抗爭事件相關的討論，而改以「白紙」搜尋，則出現指控「境外勢力介入」、「抗爭者擺拍」的發文，不過當中仍有中國網民表示：
「你說境外勢力有沒有？我說也許有。藉著勢頭渾水摸魚一下有沒有可能？我說有可能。但認為境外勢力可以一夕之間在全國各大城市組織這麼大規模的活動，還發錢僱人舉白紙，是不是多少有點看不起咱們國家的天網了？」
在上海的抗爭者，面對大批的警力。 圖／Twit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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