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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Shutterstock 

經濟學人:
如何避免台海開戰?

2023-03-10 天下雜誌 

歐洲正見證1945年以來最血腥的跨境戰爭,而亞洲可能將面臨更糟的情境:美國與中國因台灣而起衝突。

台海局勢極為緊張。美國轉向「分佈式殺傷」(distributed lethality)的新原則要抵禦中國飛彈攻擊。上週,又有數十架中國軍機飛入台灣「航空識別區」。這禮拜中國外交部長秦剛更譴責美國的策略。「美方聲稱要競爭,但事實就是全方位的遏制打壓,就是你死我活的零和博弈,」秦剛直言。

美國試圖重建亞洲軍力並激勵盟友之際,衍伸出了兩個問題。
第一,美國是否願意為了保衛台灣與另一個坐擁核武的國家交戰?(美國至今仍不願為了烏克蘭這麼做。)
第二,美國在亞洲與中國進行軍事競爭,有沒有可能反而引發自己極力避免的戰爭?

沒有人能確定中國侵台會怎麼展開。中國可能會利用「灰色地帶」(grey-zone)的戰略圍堵台灣,打擊台灣的經濟與士氣。這樣的做法具脅迫性,但不算是開戰。

或者,中國可能先發制人,對美國在關島的軍事基地與日本進行飛彈攻擊,為兩棲戰鋪路。台灣只靠自己頂多只能撐幾天到幾週,因此任何台海衝突都會快速升溫為超級強權間的對抗。

相較於烏俄戰爭中的壕溝戰與人海戰術,台灣爆發的戰事將涉及新一代武器如:超聲波導彈與反衛星武器,造成前所未見的破壞並激起預料外的報復。

經濟衝擊將撼動全球。台灣是重要的尖端晶片供應者。美國、中國、日本是全球前三大經濟體,三者間關係極為密切。一旦祭出制裁另,必然將重創全球貿易。美國也會要求歐洲與其他地方的盟友對中國實施禁運措施。


台海戰爭不再是遙不可及的事情,因為過去未明說的默契已經逐漸消逝。

1970年代開始,美國就小心翼翼地確保自己不會鼓勵台灣正式尋求獨立,也不明確承諾將協防台灣。中國雖然不排除動武,但始終堅持偏好和平統一。但上述立場都出現了變化。美國中央情報局指出,習近平要求解放軍在2027年以前準備好入侵台灣。美國總統拜登公開表示,如果中國展開攻擊,美國將協防台灣。(爾後美國官方表示對台政策不變。)目前的軍事平衡也不再像1990年代一樣,明顯讓美國佔上風。台灣輿論也已經轉向,現在只有7%的台灣人傾向統一。

中美雙方都努力提升自身優勢,並試圖展現決心,造成局勢動盪。部分行動登上了全球頭條。例如:前美國眾議院議長裴洛西去年的台灣行。也有些較低調的行動,像是通往台灣外島的地下電纜莫名遭切斷。外交關係陷入停滯。美國與中國的國防高層去年11月起就不曾對話。近期「間諜氣球」事件爆發後,中美「熱線」因為中國拒接而失效。向國內人民喊話時,不管是美國選戰話術或中國領導層的說詞,都較過去帶有更強烈的軍事意涵。一方認為是要守住底線的防衛性行為,總被另一方視為為了打擊我方野心而採取的攻擊行動。結果就是雙方態度都愈來愈強硬。

目前看不出美國到底會不會協防台灣。台灣並不是一塊骨牌。中國侵台背後確實有領土考量,但並沒有打算侵略或直接統治全亞洲。與此同時,到底有多少台灣人把中國視為實質威脅、又有多少人願意挺身而戰,也是未知數。

台灣人值得美國的幫助

但台灣人就像烏克蘭人一樣值得美國的幫助。台灣的民主自由深受推崇,也證明了這樣的價值與中華文化毫無衝突。如果台灣人最終被迫向獨裁體制低頭,將是一樁悲劇。美國轉身離開後,美國在亞洲提供的安全保護傘可信度將受到嚴重質疑。部分亞洲國家會進一步接納中國,南韓、日本則可能開始發展核武。此外,中國提出的世界觀─國家利益應該被置於個人自由之前─也會更獲認同。


但是給予台灣的幫助,應該以嚇阻而非激發中國的攻擊為目標。

美國需要考慮習近平的算盤。美國全面性提供台灣安全保障,可能會讓台灣鼓起勇氣正式宣布獨立,踩到習近平的紅線。美國如果大幅擴張在台海的軍事佈局,可能導致中國搶在美國來臨前,即刻出手。但如果侵略失敗,習近平與中共都將付出慘痛代價,美國必須校正中國的立場:安撫習近平,讓他的相信自己的紅線不會被侵犯,但同時說服他,中國的侵略行為會伴隨令人無法接受的風險。目標不是要解決台灣的問題,而是延後處理。

截至目前為止,台灣成功避免挑釁中國。台灣總統蔡英文並沒有宣布獨立。但是,如果想嚇阻鄰國,台灣還得做得更多,包括增加國防預算以在沒有美方幫助下撐得更久,也要幫助人民做足準備抵禦中國的灰色戰術(包括:假資訊、操弄選戰)。

台灣應該避免採取象徵性的行為,刺激中國卻也無助於強化台灣自我防衛的能力。台灣應該持續推動軍武現代化,並集結盟友。台灣也要準備好破除未來的圍堵戰略,開始提高燃料庫存、規劃空運物資、提供後備網路,並與盟友就制裁方案建立共識。

美國和現在的中國政權絕對不可能在台灣議題上找到共識。但是,避免第三次世界大戰符合雙方共同利益。

美國與蘇聯冷戰的前十五年間,混雜了駭人的邊緣政策(brinkmanship)與多次差點引發大災難的錯誤,直到古巴飛彈危機促使雙方重新啟動外交關係,才讓冷戰落幕。這就是現在的世界局勢。不幸的是,美國與中國要在台灣議題上找到共識的機率正在下降。但這兩個相互對抗的體制總得找到沒那麼危險的共存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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