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仲專欄：
今年「漢光」更實戰化，
美中不足的是……
揭仲 ＊中華戰略前瞻協會研究員
2023漢光39號預演出動陸戰隊的AAV-7兩棲突擊車模擬共軍的兩棲戰車。（攝影／揭仲）
國軍年度「漢光39號」實兵演練將於7月24日至28日，在全國各作戰區及若干外離島實施。雖然今年實兵演練的進程還是跟往年類似，依然是按照「戰力保存」、「整體防空」、「聯合截擊」、「國土防衛作戰」等進程，實施對抗演練；但從正式演練前的歷次預演中，已可看出今年的實兵演練至少在國土防衛戰部分，實戰化程度確實比往年高：
第一、在八里海灘的反登陸演練中，國軍不僅實際出動陸戰隊的AAV-7兩棲突擊車模擬共軍的兩棲戰車，並實地驗證國軍於海岸地區所設置阻絕設施的成效；同時在淡水河口的反登陸演練中，陸戰隊的AAV-7兩棲突擊車更首度從外海的中和級戰車登陸艦中泛水，於淡水河右岸的沙崙海灘實施兩棲登陸。一改以往漢光實兵演練中，屏東嘉祿堂以外的共軍登陸場景一律以「假想狀況」為之，不動用實兵的陋習。
第二、7月20日於淡水河口二岸的全兵力預演中，攻擊軍幾乎是同時在淡水河兩岸的八里與沙崙海灘模擬搶灘登陸，也同步於台北港模擬實施空中機降攻擊，呈現三棲立體攻擊的場景。過程中不僅有多達八架次的空軍戰機凌空投放熱焰彈，陸航的OH-58D戰蒐直升機、UH-60M通用直升機及AH-64E攻擊直升機也出動對台北港、八里及沙崙實施攻防演練，海軍也派遣快速布雷艇於沿岸一帶模擬防禦性布雷，實戰化程度超過往年。
灘頭阻絕設施十分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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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軍為遷就限制，無法真正按照教範的規定，在合適位置、依照一定間距設置縱深2至6公里的大範圍阻絕地帶。儘管如此，在演練的實戰化程度上比起以往明顯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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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漢光39號演練實戰化程度確實比往年高（攝影／揭仲）
第三、國軍在八里挖子尾海灘實際設置的阻絕設施堪稱十分完整，將不少原本只存在於教範的內容以實物呈現，並由AAV-7兩棲突擊車對阻絕效果進行驗證。
從媒體所拍攝的畫面中，可看出在從低潮線至高潮線之間的「水際」地帶，國軍設置了許多鋼樁、獨角砦與消波塊等，這些設施在高潮時應會沒入水中，目的是阻止共軍兩棲戰車向灘頭快速挺進。
在水際與硬地之間的「灘際」地帶，國軍也設置由戰防壕、砂牆、模擬雷區、重油縱火設施、廢棄車輛、混凝土消波塊等多重障礙物所構成的阻絕地帶，目的是限制共軍裝甲車輛與登岸部隊的移動路線，進一步誘使或迫使登岸共軍進入國軍守備部隊預先布置的火力殺傷地帶。
在媒體公布畫面後雖然也引起不少質疑，但平心而論，這些質疑之所以產生，主要是在承平時期的實兵演練中，設置這些阻絕地帶會遭到許多限制，例如必須在演習結束後能迅速撤除、不能對海岸地形與植被造成大範圍破壞，與不能使用私有土地等；國軍為遷就這些限制，就只能在有限的地段中，盡量按照實戰時的情形設置，讓參演部隊獲得利用實物進行驗證的機會，無法真正按照教範規定，在合適位置、依照一定間距設置縱深2至6公里的大範圍阻絕地帶。儘管如此，在演練的實戰化程度上比起以往明顯提升。
首度於桃園機場實施反空機降演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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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防衛大台北十分重要的竹圍─桃園機場地段，往年卻因為空中交通繁忙、擔心擾民等因素，過去從未實施過模擬共軍三棲立體攻擊此區域的實兵演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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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漢光39號演習預演中的雲豹裝甲車（攝影／揭仲）
第四、在7月11日的國防部記者會中，作戰計畫次長室所進行的簡報中，也罕見地將「後勤支援」列為重點項目。強調在演練的過程中，部隊除了要按防衛作戰計畫實施戰術機動與攻防對抗，各類作戰所需物資例如油料、彈藥及重要軍品等，也必需配合部隊戰術位置先期「前推部署、預置分屯」，並於部隊周邊戰術地區，利用堅固建物開設補給、保修前進支援點及醫療站等，一改往年「重作戰、輕後勤」的缺失。若能在實兵演練中落實執行，堪稱一大進步。
第五、尤其重要的是，國軍首度於桃園國際機場實施反空機降演練，由陸軍航特部和特戰部隊擔任攻擊軍，對桃園機場模擬實施空中機降突擊；海軍151艦隊和陸戰隊的AAV-7兩棲突擊車也將在桃園竹圍漁港沙灘進行兩棲登陸，模擬戰時共軍地面部隊同步對竹圍漁港沙灘與桃園機場，發動三棲立體攻擊的場景(雖然還是在不同的日期分開實施)。
由於竹圍漁港沙灘距桃園機場僅4公里、距台北港則為19公里，距台北市中心也僅約46公里，附近的海湖海灘與觀音海灘也適合一定規模的部隊登陸；因此共軍若選擇以桃園海灘為登陸點，登陸範圍就可從桃園向北延伸到淡水河口兩岸與台北港，向南則延伸至新竹永安漁港，使這個區域成為防衛台北政軍中樞的兵家必爭之地。尤其觀音沿海地區不僅灘岸幅員較廣，水際灘頭也缺乏天然的地障，就連灘岸後的城鎮地形也相對平坦，建築物密度低、尤其大型建築分布稀疏，不利守衛部隊設置防禦設施。
倘若登陸共軍成功拿下海湖、竹圍、觀音一帶海灘，加上桃園機場甚至台北港，就能在台北政軍中樞附近，構成正面寬度達20公里、陸域縱深至少4公里的大型登陸基地，規模遠大於共軍戰役軍團所需登陸基地的標準(正面寬度6至12公里)，足以讓共軍後續增援部隊與物資能從此一登陸基地快速登岸。屆時若共軍又拿下林口、中壢與湖口等台地，則不僅能對瞰制台北盆地，也能佔據有利地形阻斷北上增援的國軍部隊。
這個對防衛大台北十分重要的竹圍—桃園機場地段，往年卻因為空中交通繁忙、擔心擾民等因素，從未實施過模擬共軍三棲立體攻擊此區域的實兵演練，導致防衛軍的作戰計畫始終無法有效驗證、淪為紙上談兵。
「漢光39號」演習國軍首度於桃園國際機場實施反空機降演練。（顏麟宇攝）
防禦重點是淡水河兩岸與桃園海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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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防部選定這兩處海岸做為國土防衛戰實兵演練的重點，引導防衛軍在共軍同時對淡水河兩岸、台北港、桃園海湖─觀音海灘及桃園機場發動攻擊的模擬場景中，對作戰計畫進行驗證確實值得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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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光39演習於桃園機場、桃園煉油廠、竹圍漁港三處進行預演。（張曜麟攝）
今年漢光演習能在此地區，針對共軍三棲立體攻擊的場景進行實兵演練，雖然實施的規模與過程受制於各種限制以致不盡如人意，例如用一般的戰術輪車模擬戰甲車、竹圍搶灘登陸與桃園機場機降突襲是分兩天而不是同時舉行，仍舊使此次實兵演練能獲得一定的效果。
事實上，在台北市周邊，除淡水河口兩岸的八里與沙崙外，另一個距離台北市約30公里、海岸地形適合共軍實施大規模正規登陸的地點是翡翠灣—金山海灘；這兩處海灘總長度約10.3公里，又加上屬沙質海岸，沙灘最遠可達1.2公里，足以讓2個共軍合成旅同時登陸；且平均潮差與平均浪高也符合登陸作戰的標準，位在金山南北灘交界處的金山岬與磺港也適合船舶停靠。
然而，儘管有前述優良條件，但由於這些海灘極為接近城鎮，後方地形又均為山地，不僅利於國軍設防，也使共軍登陸後僅能仰賴比較狹窄的台二線，於國軍部署在海岸高地甚至反斜面的火力威脅下，實施橫向接敵運動，容易導致部隊大量傷亡。因此在國軍計畫中，僅被視為輔助登陸、甚至第二波登陸的地點；防禦的重點還是以淡水河兩岸與桃園的海湖─觀音海灘為主。
國防部選定這兩處極具重要性的海岸，做為國土防衛戰實兵演練的重點，引導防衛軍在共軍同時對淡水河兩岸、台北港、桃園海湖─觀音海灘及桃園機場發動攻擊的模擬場景中，對作戰計畫進行驗證確實值得肯定；雖然在實際演練時，因為AAV-7兩棲突擊車與陸航兵力有限，使攻擊軍無法真正按異地、同時的標準發動攻勢，但仍有相當的參考價值。
兩個美中不足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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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任打擊部隊的常備部隊聯兵營還是被引導至灘岸、頂多是灘岸與縱深地帶的接壤區接敵；這不僅與調整後的戰術不甚吻合，也無法實兵演練運用城鎮戰拘束共軍並創造打擊機會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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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光39號演習預演中的海巡特勤隊突擊艇。（蘇仲泓攝）
不過，從預演階段，還是可看出若干美中不足之處：
第一，由於國軍沒有氣墊登陸艇，難以有效模擬共軍日後大量運用氣墊登陸艇搶灘，對國軍防衛作戰所造成的影響。
第二，國軍地面防衛作戰的戰術在2019至2020年間，已經有幅度不小的轉變，主要變化是灘岸後方縱深地帶、甚至縱深地帶與城鎮接壤區域的重要性增加，不像先前僅強調灘岸一線的「灘岸殲敵」。但預演過程中，擔任打擊部隊的常備部隊聯兵營還是被引導至灘岸、頂多是灘岸與縱深地帶的接壤區接敵；這不僅與調整後的戰術不甚吻合，也使聯兵營與守備部隊無法實兵演練依託縱深地帶周邊城鎮、特別是較高大之建物，運用城鎮戰拘束共軍並創造打擊機會的場景，頗為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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