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豹甲車在八里海灘執行反登陸作戰，迫使敵登陸失敗，或至少遲滯登陸速度，是地面部隊第一個主要戰場。（蘇仲泓攝）
海空軍接敵第一線，
陸軍何用？
漢光演習揭地面部隊主戰場在「這些地方」
國軍「漢光39號」演習已於7月28日落幕，科目除驗證台海戰事爆發後的作戰進程，和我方各項防衛措施，其實更重要的是，演習更宣示地面部隊主要戰場位於何處，這也是軍方高層長年被陸軍系統把持，然近年對應共軍機艦侵擾，第一線應處的都是海空軍兵力，外界對此種人事安排多有質疑下，陸軍必須設法找到解方的「平衡之舉」，凸顯在台海戰場，作為國土最後防線，想要中共犯台失敗，陸軍（地面部隊）和海空軍同樣重要。
此次演習聚焦北台灣中樞防衛，因此以北部科目為例，例如八里挖子尾海灘的聯合反登陸作戰，陸軍集結兵力在灘岸阻敵，動員包括CM11戰車、雲豹八輪甲車、20機砲、標槍飛彈等具相當威力的機動力或固定陣地武器裝備，結合工兵群先期在海灘上架設的阻材、化兵群施放的煙幕，以及向後延伸至台61線快速道路橋樑下方，但還未進入城鎮區的各項工事，迫使敵登陸失敗，或至少遲滯登陸速度，是地面部隊第一個主要戰場。(本文未完，風傳媒會員閱讀網址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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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今年漢光39號演習可窺見可窺見國軍地面作戰執行上的變化。圖為模擬敵軍空降佔領桃園國際機場。（顏麟宇攝）
揭仲專欄：
新版國軍地面作戰的四大隱憂
揭仲＊中華戰略前瞻協會研究員
國軍年度漢光演習實兵演練已於7月28日落幕，雖然因颱風侵襲導致部分課目取消，但從預演和正式演練的過程，仍可窺見國軍在2021年調整防衛作戰構想後，地面作戰執行上的變化。
2016年政黨輪替後，國軍的軍事戰略雖然都維持「防衛固守、重層嚇阻」未曾改變，但防衛作戰構想則有明顯的調整。
在2017年至2020年，國軍依「整體防衛構想」（Overall Defense Concept, ODC），發展出「戰力防護、濱海決勝、灘岸殲敵」之防衛作戰構想；但跡象顯示從2020年起，國軍內部開始對「整體防衛構想」提出質疑。在經過一段時間的討論後，國防部於2021年8月決定將防衛作戰構想調整為「戰力防護、聯合制海、聯合國土防衛」，並在8月底送立法院的次年度國防部預算書中，首度揭露。
漢光演習透露新防衛作戰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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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版「聯合國土防衛」強調沿灘岸、岸際、縱深地帶與城鎮、淺山城鎮等區域，依序構成多層次的防禦地帶，以提升持續作戰能力，不讓共軍於短期佔領全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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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版「整體防衛構想」以灘岸殲敵為主。圖為漢光39號演習在八里海岸灘進行反登陸作兵操演。（柯承惠攝）
新舊版防衛作戰構想在內容上，有二項主要差異：
第一、新版防衛作戰構想增加對「遠距制敵」的重視，以拓展防衛空間。國軍防衛空間於「整體防衛構想」時期格外強調海峽中線以東至台灣本島；新版則往西拓展至福建沿海陸地，包括廈門、惠安、龍田與義序等地，同時也往台灣的北面、東面與南面拓展。
第二、在地面作戰部分，舊版「整體防衛構想」以於灘岸擊滅登陸之敵為主；雖然在計畫中對灘岸後方的縱深地帶與城鎮仍有著墨，但兵力佈防重點集中在灘岸地帶。新版「聯合國土防衛」則大幅提升對灘岸後方地帶的重視，強調沿灘岸、岸際、縱深地帶與城鎮、淺山城鎮等區域，依序構成多層次的防禦地帶，以提升持續作戰能力，不讓共軍於短期內佔領全台灣的目標得逞。
國軍將「灘岸殲敵」調整為「聯合國土防衛」，研判基於下列考量：
一、當共軍能發起對台灣本島的登陸作戰時，代表已掌握周邊的海空優勢；加上近年共軍已有具跨海打擊能力的遠程火箭，對台灣本島、特別是新竹以北一帶灘岸的威脅顯著提升。若國軍仍堅持在共軍優勢火力籠罩下，派大量地面部隊於灘岸執行反登陸作戰，不免死傷慘重，還可能導致整個防衛作戰失敗。
美方質疑：「若灘岸無法殲敵，則後續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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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國軍內部對「灘岸殲敵」在當前條件下可行性的質疑，美方的態度應該也有影響。美方最常挑戰國軍的問題就是：「若灘岸無法殲敵，則後續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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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軍071型綜合登陸艦與075型兩棲突擊艦等大量服役，使共軍立體垂直登陸的能量大幅提升。圖為071型綜合登陸艦崑崙山艦（日本防衛省·統合幕僚監部）
二、近年隨直升機、大型運輸機、071型綜合登陸艦與075型兩棲突擊艦等大量服役，使共軍利用運輸機與直升機搭載部隊，直接越過灘岸的防線，於後方縱深地帶、甚至城鎮都會區重要目標附近，進行立體垂直登陸的能量大幅提升。
因此，國軍若繼續把大量地面部隊，包括多數擔任打擊任務的聯兵營，保留在灘岸附近，則不僅後方指揮部可能遭垂直登陸的共軍突擊，部隊主力也可能被從海上與後方縱深地帶登陸的共軍包圍，然後在灘岸周遭的狹窄空間內，遭共軍優勢火力的打擊而傷亡慘重。
除國軍內部對「灘岸殲敵」在當前條件下可行性的質疑，美方的態度應該也有影響。據稱在「灘岸殲敵」時期，國軍官員在與美方官員討論相關議題時，最常被美方挑戰的問題就是：「若灘岸無法殲敵，則後續該怎麼辦？」美方的保留態度，相信對國軍能在短時間內決定修改地面作戰構想，發揮了一定的作用。
漢光演習透露地面作戰調整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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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軍於八里舉行反登陸演練的同時，在桃園竹圍海灘後方縱深地帶，教召人員組成的後備206旅步兵營即進駐戰術位置實施演練，媒體還拍攝到與國軍共同觀摩演練的美方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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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軍在桃園竹圍海灘後方縱深地帶，由教召人員組成的後備206旅步兵營即進駐戰術位置實施演練。（張曜麟攝）
防衛作戰構想調整對國軍地面作戰的影響，從今年漢光實兵演練的過程可窺探出一些端倪，包括：
一、「灘際」改以阻絕為主，並與設置在「水際」的阻絕設施結合，形成寬闊的阻絕地帶。這次國軍在八里挖子尾海灘設置的阻絕地帶，就是戰時完整阻絕地帶「具體而微」的縮影。
二、「灘際」阻絕地帶後方僅保留若干前沿據點，殺傷被阻絕工事引入國軍預設殲敵區的共軍，例如這次在八里海灘阻絕設施後方的挖子尾小型營區。
三、警戒陣地退出「灘際」，改於後方依託堅固工事，或鄰近地區建築物設置，並進駐灘岸守備部隊；如同今年在八里海灘後方，國軍於西濱快速道路高架橋下及涵洞附近所構築的地下化壕溝工事體系。在警戒陣地後方一定距離，則利用濱海城鎮建築群構築防禦陣地；在今年八里反登陸演練中，國軍在西濱快速道路後方文化公園(含)附近一帶插上許多藍旗，或許就是在模擬防禦陣地。
四、在灘岸後方的縱深地帶與城鎮都會區，則由後備人員動員編成的「縱深及城鎮守備」部隊進駐，戍守通往海岸地帶的交通線與區域內重要戰術位置，並執行反空降、反滲透任務。
在今年實兵演練中，國軍就透過14天的教育召集，分別於新北、桃園、苗栗及彰化等地，編成4個後備步兵營，進駐「縱深及城鎮」地帶的戰術位置。在7月28日國軍於八里舉行反登陸演練的同時，在桃園竹圍海灘後方縱深地帶，由教召人員組成的後備206旅步兵營即進駐戰術位置實施演練，媒體還意外拍攝到與國軍軍官共同觀摩演練的美方人員。
新編後備打擊部隊於縱深地帶機動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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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時除派出部分兵力支援灘岸守備部隊戍守警戒陣地與防禦陣地，主力則專門應付垂直登陸的共軍，避免聯兵營過早捲入戰鬥，讓後者能專注於對已登陸共軍的反擊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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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兵營改在海岸線後方約10至15公里的戰術位置待命，；等共軍登陸舟波接近海灘至一定距離時，即進入攻擊發起線。圖為八里海岸灘進國軍部隊在陣地發動反擊。（柯承惠攝）
五、在「灘岸殲敵」時期，國軍打擊部隊(常備部隊聯兵營)的待命位置就在灘岸防線後方，據說離海岸線不到4公里；地面作戰構想調整為「聯合國土防衛」後，聯兵營改在海岸線後方約10至15公里的戰術位置待命，以免過早進入共軍遠程火力的打擊範圍，或遭到在縱深地帶垂直登陸的共軍包圍。
營主力於後方待命時，監偵排會前推至海岸警戒，等灘岸守備部隊進駐陣地後，再轉往縱深地帶戍守關鍵戰術要點；監偵排也將運用戰術型無人機，對責任區內外之水際、灘際及縱深地帶實施偵察。今年八里反登陸演練正式開始前，可見到無人機在登陸場上空盤旋，就是在執行這項演練。
等共軍登陸船團進入泊地海域時，聯兵營前進至距海岸線約5至10公里的位置實施戰力保存；等共軍登陸舟波接近海灘至一定距離時，聯兵營即進入攻擊發起線，趁登陸共軍受困於國軍防禦陣地、立足未穩之既發起反擊。在八里的反登陸演練中，也有對這個場景進行模擬。
六、為強化「縱深與城鎮地帶」的後備部隊戰力，國軍近兩年已採取不少措施，包括：和常備部隊同步換裝通信器材、增編預算進行缺裝補充，並增加承平時期的幹部人數等。
另外，國防部也計畫新編若干後備打擊部隊，例如裝訓部後備裝甲旅、步訓部後備機步旅等，做為縱深地帶的機動打擊部隊；戰時除派出部分兵力支援灘岸守備部隊戍守警戒陣地與防禦陣地，主力則專門應付垂直登陸的共軍，避免聯兵營過早捲入戰鬥，讓後者能專注於對已登陸共軍的反擊作戰。今年在八里西濱快速道路高架橋下進入掩體的國軍戰車，應該就是在演練這個場景。
缺無人機與電子作戰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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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國軍地面部隊不僅缺乏無人機，也缺乏在野戰條件下有效反制無人機的裝備，同時對共軍無人機的威脅亦缺乏足夠的認識。各級指揮官也不熟悉電子戰的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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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軍常備部隊雖已增加對城鎮戰的重視，但訓練重點偏重在限制空間內的戰鬥訓練；對如何於短時間內將城鎮改為防禦陣地的演練則未實施。圖為憲兵指揮部於台北車站進行反恐操演。（張曜麟攝）
今年實兵演練的過程，還是可發現新版地面作戰計畫若干問題，包括：
第一、目前國軍地面部隊不僅缺乏無人機，也缺乏在野戰條件下有效反制無人機的裝備，同時對共軍無人機的威脅亦缺乏足夠的認識。演習中打擊部隊在八里海灘(模擬在攻擊發起線)就位時，並未對攻擊軍的無人機採取防範措施。
第二、共軍野戰部隊從集團軍、合成旅到合成營，都有直屬的電子戰單位與裝備；但國軍不僅聯兵旅與聯兵營沒有直屬的電戰單位與裝備，嚴格來講連軍團也沒有，使國軍野戰部隊嚴重缺乏電子作戰能力，各級指揮官也不熟悉電子戰的運用。
第三、地面作戰構想雖已從「灘岸殲敵」調整為「聯合國土防衛」，並將聯兵營待命位置移往較內陸的區域，但聯兵營的反擊作戰還是在灘岸，頂多是灘岸與縱深地帶的接壤區執行。
這不僅使聯兵營要在共軍擁有空中優勢、且能獲得武裝直升機、大量無人機與電子作戰支援的情況下，於相對開闊地區與共軍交戰；也使國軍在後方縱深地帶與城鎮都會區範圍內，似乎未保留聯兵營作為防禦核心，全仰仗後備部隊。這可能使「聯合國土防衛」所規劃的「多層次防禦縱深」，缺乏足夠的強度。
假使聯兵營的反擊未成功，共軍可能會跟蹤追擊後退的國軍至縱深地帶，此時若後方缺乏有力部隊掩護，共軍追擊部隊就有可能趁聯兵營立足未穩時予以擊破，進一步導致縱深地帶與都會區的國軍防線陷入混亂。
最後，國軍常備部隊雖已增加對城鎮戰的重視，但訓練重點偏重在限制空間內的戰鬥訓練；對如何運用有限資源結合現地建築物，於短時間內將城鎮改為防禦陣地的演練則未實施；聯兵營與守備部隊依託縱深地帶周邊城鎮、特別是較高大之建物，拘束共軍並創造打擊機會的場景，也未出現在實兵演練中。讓人不禁對「聯合國土防衛」的落實程度與準備情形，感到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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