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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淚灑「關東橋」看257旅新兵之亂
2023-09-09 06:10 風傳媒
廖念漢 ＊陸軍官校講師、黃埔基金會顧問
陸軍實施反機降演練。示意圖，與內文個案無關。（資料照，蘇仲泓攝）
談起昔日最操的四個新兵訓練單位，退伍老鳥們分別取了四個經典稱號：淚灑「關東橋」，血濺「車籠埔」，魂斷「金六結」，亡命「成功嶺」。顧名思義，過去的新訓單位真的很嚴狠操，教育班長也夠貝戈戈。但等退伍後，最懷念的人物，卻往往是教育班長。
近日看到蔡總統在軍人節表揚大會致詞時驕傲地說到：明年度國防總預算達到6068億元，創下歷史新高，政府要給國軍最大支持。筆者認為對國軍最大的支持與照顧，應該有下列二個種實質重點，如此才不至於流為口惠而不實。
第一是調高薪資，俾招募「足額質優」的志願役官兵；
第二是逐步解凍（放寬）軍法。
幹部只有胡蘿蔔沒有棒子，光有「愛的教育」沒有「鐵的紀律」做後盾，257旅的「新兵之亂」仍會發生。一個「兵驕將懦」的部隊，如何殲敵於灘頭、如何打巷戰?靠趙怡翔、林九萬「皮光毛亮」的一張嘴?
或許蔡總統認為國防預算創新高就是與戰力指數畫上等號，但換位思考，這些寶貴的國防預算，有多少比例是用來提升部隊官兵的待遇?沒有足夠的薪水當誘因，優秀的年輕人根本不願意從軍，近年來雖有「零星式」的戰鬥補貼，但幅度仍然偏低，所以戰鬥部隊不續簽的比例最高。
常言道，國防經費是「必要性」的浪費，但國防部真有按三軍的優先順序花在「刀口上」?還是有不得不買的難言之隱?從去年國防部的資料中可以了解，近5年招募入營之士官兵平均有2成寧願賠錢退伍，也不願再幹。以111年為例，志願士兵不適服人數共計4066人，創下近年新高，其中個人申因素佔92.4%，汰除佔7.6%。
也就是說，先天募不足額而又中途落跑，致戰鬥部隊的編現比不到80％，戰力真的堪憂。至於官校在招考時就已缺額（空官例外），質與量均亟待提升，如急就章採「降質取量」的方式，勢將造成劣幣驅逐良幣的現象，對部隊的整體戰力造成更大的衝擊。
拿買香蕉的錢只能招募到猴子，唐鳳的「數位部」聘僱人員為何大家擠破頭?
至於志願役軍士官每個月薪資要多少才夠?現在三軍官校學生每個月僅16000元（已多年未調整，茶葉蛋已從五元翻漲一倍以上），薪資與ROTC的學生相差無幾，但官校生是每周關五天操五天；至於少尉排長含戰鬥部隊加給平均約53000元，夠不夠?這個答案就請立法委員們、部會首長們，回去問問自己兒女或是辦公室的助理願不願意，答案即可水落石出。
為甚麼台積電不受少子化影響?因為榮耀加上高薪，為甚麼年輕人寧願當「外賣」也不願進軍校?因為光是一個行動不自由、休假還要送假單就已殘念，且只要多接幾單薪水直追中尉。所以千萬不要跟他們談理想談未來，或用鄧鴻源教授的「鳳山精神」取代「黃埔精神」等，這種「形而上」精神層面的觀念，就請鄧教授跟自己寶貝兒女們說去。
唯有高薪才能落實嚴選、嚴訓、嚴淘汰
基層幹部是部隊的「靈魂」，是部隊的「軀幹」，如果沒有優秀的班排連長，再好的武器等同沒有靈魂的廢鐵，如果部隊的基幹都是一群沒有熱情的管理者，那麼擺爛混日子是唯一的途徑。尤其是洪案過後，基層幹部大多抱持凡事平安就好，訓練績效不重要。真遇到彈藥庫爆炸、坦克車砲塔迴轉致死等意外案件，大不了就退伍，畢竟二十年太漫長。
眾所皆知，明年開始恢復一年役期，部隊員額大量增加，但最棘手的問題就是面對官兵只能道德勸說，致讓部分軍紀觀念薄弱的官兵視軍紀如無物。茲列舉最近發生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案例，看看現在的士官兵有多囂張?
新兵竟敢集體鬥毆，敲響軍紀鬆弛的警鐘
第一是日昨陸軍257旅約20餘名軍事訓練役男，分屬不同單位在測驗3000公尺時，因故雙方爆發口角，在互看不順眼嗆聲後遂爆發集體鬥毆事件，在場幹部立即制止並嚴加控管，未再肇發更大肢體衝突。
此案件之所以可怕，是因為他們全是新兵。在以往新訓中心的兵最好管，因為都是最菜、最聽話的新兵，整個連隊只要一名值星班長就可以搞定，絕對靜悄悄，現在呢?也許上尉連長都未必「罩的住」。
本案最好笑的是軍團「行禮如儀」的新聞稿，寫著…「單位依『刑懲併行』原則，將相關涉犯者於當天案發後，移送至嘉義憲兵隊法辦，並召開懲評會檢討重懲；另外，也以此事件為例，通令各單位持恆引導官兵，正向情緒管理及強化軍法紀教育，以端正軍風紀律。
筆者保證院嘉義院檢的判決要等到「牛年馬月」才會下來，而這些打架鬧事士兵早就平安退伍，記過記申誡人令如同廢紙。至於軍團的重懲是甚麼?那就是基層幹部全部連帶處分，這些官校剛畢業的排連長最可憐，往往成了最無辜的代罪羔羊，一切都只能怪自己運氣太差。
臉書《靠北長官2020》11日出現一名身穿迷彩軍服的男子，PO出在某棟營區內走廊上自拍的飲酒照片，慘遭軍方汰除。（翻攝臉書《靠北長官2020》）圖文照片出處
第二件令人驚嘆的案件是「關渡指揮部」，一位大頭兵竟敢在少將旅長室前喝酒拍照，還上傳至《靠北長官》分享，並附上「喝酒有理」的酒後心聲。這位陳姓士兵穿著迷彩服，公然PO出喝酒的「英姿」，今天不管陳兵的訴求有多悲催?但他「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壯舉，已重挫軍紀營規。
綜觀其目無法紀之處有二：
第一是使用智慧型手機在營區拍照。
第二是在營區內喝酒，而且是「明火執杖」公然在指揮官室旁開喝，如果這不是膽大妄為?甚麼是膽大妄為?不知這位大頭兵是喝茫了?還是天兵無懼?禁足罰站違反人權，父母親立刻向民代申訴關說，關禁閉要作戰區指揮官批准，難度太高，所以只能記過處分。
今筆者所憂，乃官兵眼中是否還有軍法?還是視之如敝屣?正如海軍連環爆發性醜聞案如出一轍。不管是《左營號》輪機官在艙內喝酒與女士官做「多人運動」；《基隆號》男女士官在機艙房內演出「人與人的連結」，諸如類案均嚴重傷害軍紀之嚴肅性。
國防部當務之急，先把《陸海空軍懲罰法》恢復實名制
為顧及「洪仲丘案」受益者的顏面及推展順利，《陸海空軍刑法》及《軍事審判法》就暫時讓它們繼續躺在冷凍庫裡（等美軍開口再說）。但淪為「旅館內的聖經」的《陸海空軍懲罰法》就先讓它恢復昔日的功能，讓基層幹不要只能比愛心，也同時給他們一根棒子，讓那些故意搗亂者，有所畏懼收斂。最起碼連長敢「底氣十足」批示全副武裝罰站二小時，禁足二天以儆效尤。
如果法律沒有恐懼支撐，它絕不能生效（If the law fear supports, it will not take effect.）
對於目無法紀的士官兵，行政處分不痛不癢，等司法判決要等到地老天荒，誰會怕?誰會鳥?所以國防部當務之急就是先把關禁閉的權責由中將指揮官，降到中校營長階層（海空軍比照）。至於禁閉室內的操課一定要比部隊嚴格，每天安排單位幹部予以開導關懷等不合現況之虛矯規定，就予以大幅修刪。
再者因憲兵已擴編在即，各軍團憲兵營當有足夠戒護兵力擔任輔教人員，是以盡速警惕目無法紀的士官兵，在司法還沒判決前先予以禁閉處分，當可迅速遏止類案衍生，收當頭棒喝立竿見影之效。
總結：今年軍人節的省思感想如后──
一，對三軍官校學生及少校階級以下官兵，予以調增薪資，不要縫縫補補，要以吸引自己優秀的兒女們想從軍為基準。
二，讓《陸海空軍懲罰法》盡速復甦，257旅新兵之亂，是空前但也是絕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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