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報黑白集
總統之怒背後的恐懼
政壇傳出賴總統日前對新晉將官發飆，惹來不少議論。圖為賴清德總統出席陸海空軍晉任將官勗勉典禮。 圖／聯合報系資料照片
一場行禮如儀的將官晉任茶會，竟變成賴清德總統「指正」軍人不知禮節的「立威大會」。這並非「總統之怒」首例，幾天前衛福部長邱泰源也爆料，賴總統曾致電罵環境部長彭啓明。
總統怒責將官，導火線是幕僚傳達錯誤資訊，要將官「輕鬆以對不必起立」，但賴總統大可展現親民作風，智慧化解；若真的在意軍人禮節，也可事後問清楚，下次「改正」。但賴總統不但當場指正，還改了將官升遷程序，就不只是「誤會」可解釋。
總統罵部長，據稱是因為環境部沒給足夠資源讓醫療院所減碳。「罵部長」和「罵將官」，兩起事件看似不相關，實則都反映賴清德接任總統後對權力的危機感。人事、政策和預算在立法院都寸步難行就罷了，竟連內閣閣員也「陽奉陰違」，是可忍孰不可忍？
尤其在國安層次，賴政府只能全部沿用蔡政府人馬。不信任軍方是民進黨傳統；在賴總統眼裡，過去軍隊效忠國民黨，後來受前總統蔡英文籠絡，現在將官見到自己不起立，是明顯的警訊。於是才有未來將官晉升要召見當事人、甚至確認籍貫出身等威權做法。
部長將官豈犯龍顏，但龍顏兩度變色，總統府卻都不敢正面應對外界詢問，而是遷怒揭露者。如此不但欲蓋彌彰，也暴露總統之怒非源於自信，而是擔心成為弱勢總統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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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統賴清德8月間出席「113年上半年陸海空軍晉任將官勗勉典禮」，事後傳出他為將領未起立而不快。（柯承惠攝）
風評：
「清德宗」之怒
賴清德總統生氣了！因為他與三十位晉升將官「茶敘」進場時，將領竟未起立敬禮，媒體報導，賴清德為此怒問，「我是三軍統帥，為什麼你們看到我不站好？」賴清德並以自己當預官的經驗質疑，「看到上校都要立正站好，為什麼你們還坐著？」甚至把資料摔在地上。
賴清德的質問，有點道理，却又沒頭沒腦，因為將領們沒循正常儀節是出於總統府幕僚的「提示」，指這是一場「茶敘」的溫馨場合，總統進場時不必起立，坐著鼓掌歡迎即可。將領們「遵幕僚之囑」坐著，却挨總統的駡，其冤大矣，其辱不可謂小矣，事後，國防部還要發出澄清稿，強調媒體報導「誇大渲染」未盡事實，就媒體報導活靈活現的場景，確實讓人錯愕，氣到摔資料的確不大像是賴清德為人處事的風格，更像前行政院長蘇貞昌的爆脾氣；到底是不是「事實」，當事人可能點滴在心，各自解讀，不過，這場「烏龍朕怒」却凸顯從小到大的每一個環節都有問題，最嚴重的當然是賴清德的領導統御。
「溝通誤會」是顧立雄、還是幕僚與總統的誤會？
首先，活動既是「茶敘」，而非正式授階，府方人員認為可以輕鬆點，設想未必有錯，但這個設想是出於「幕僚」的多事？還是受命先行「提示」？如果是後者，那就要問，是誰讓她告訴將領們不必起立？能指示她除了賴清德還有誰？賴會為此生氣，顯然賴清德事前沒做這樣的指示；若為前者，那表示這個總統府幕僚人員的不得體，民進黨立委反問，這樣的「錯誤訊息」是要害死這個「基層公務員」嗎？能和賴清德同場出席活動並先遣安排，這個府方人員再「基層」也肯定是總統親信，即使是親信，竟敢「多事」到指揮軍方儀節，這叫「放肆」。
其次，現場還有國防部長顧立雄，幕僚不得體，顧立雄也該制止，既未制止在前，又未緩頰在後，只說是「溝通誤會」，那就要回到前面的問題？事前有「溝通」嗎？所謂「誤會」，是連顧立雄都誤會了總統幕僚之言就代表總統，還是他自己誤會了總統「茶敘」就是要溫馨為之？如果連顧立雄都認為幕僚可以代表總統，哪能怪三十位將領都聽任「指揮」？這豈不是亂套了？又或者真正的「溝通誤會」是總統與幕僚間沒先套好招？是幕僚誤會了總統的用意？
第三，國防部澄清媒體渲染「總統怒駡」、「立威」顯屬誇大謬誤，籲請媒體勿誤導視聽，傷害國軍士氣；真正傷害國軍士氣的是「將領」能讓「幕僚」指揮得團團轉；否認總統「立威」更是可笑，三軍統帥「立威」沒有錯，只看得不得法，舉例而言，前總統李登輝要抓軍權，他就修理當了行政院長還參與甚至主導軍談的郝柏村；前總統陳水扁不信任軍方，就起復重用被冷凍的將領；馬英九看不起軍方，但親疏有別，所謂「親疏」不是他自己的人，而是讓他印象深刻的人，比方嚴德發升總長，就因為八八風災他在現場，能講英文與美方溝通的他也格外看重，比方立委陳永康；前總統蔡英文大概是民選總統中視察軍方單位最多的，軍方喜歡她的程度還超過馬英九，她不「立威」却「施惠」，即使犯了錯都還能升官，比方總統府私菸案這麼大的事，都沒能影響相關當事人的官途。
「立威」對象是將領？還是蔡英文交給他的部長？
賴清德對軍方大概是不信任兼看不起，甚至小心眼裡還免不了要比較軍方對他和對蔡英文的「忠誠度」，改變過去每半年一次授階，由他親自名見核定名單後，每月親自授階；這是將部長的人事權實質轉移到三軍統帥手中，適不適合？見仁見智，但若因此能建立賴清德的「領導信心」，未始不可一試，但這裡頭還是有難以言說的幽微因素，畢竟顧立雄是蔡英文交給他的「國安三長」之一，他親抓軍中人事權，不僅僅是對軍方不夠信任，他的「立威」對象，除了將領，還包括前總統交給他的「文人部長」。
壞就壞在賴清德打壞了幕僚為他設想的「溫馨」節奏，軍官看到上級立正站好大喊一聲「總統好」，可以是端正的儀節，也可以是由衷而發、甚至是親近的示好與服從，茶敘的場合，將領循儀節起立站好，賴清德一派從容進場主動表示，這是輕鬆的場合，示意大家坐下即可，場面多和諧；照幕僚安排坐著鼓掌，若非賴清德神色不豫（有將領形容是疾言厲色），場面何致如此尷尬？未來將領們看到總統，立正站好高呼「總統好」，就不再是純然的欣悅，而是行禮如儀的必要，這樣的「威」是形式之威。
領導統御講究的是恩威並施，所謂「恩」不是升官發財之施惠，而是實際理解軍方的需求，對其建軍專業的尊重，做為「少數總統」，賴清德不必擔心軍方對他不服從，軍隊國家化已經成為民主台灣根深柢固的基石，將領對總統都不敢置一詞，其馴服程度可見一斑，他該擔心的是自己過度防衛下的失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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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防部長顧立雄。記者陳正興／攝影
否認賴總統震怒摔東西
顧立雄：
首次辦茶敘沒溝通清楚
賴清德總統先前出席國軍新晉任將官茶敘，傳出當場指正國防部「軍人怎能不知曉禮節」，國防部長顧立雄今天表示，總統是三軍統帥，沒有立威的問題，軍人應該有的禮節，總統本來就會提醒，因為首次舉辦相關茶敘，可能沒有溝通得很清楚，絕對沒有所謂的辱罵跟摔東西。
立法院會今天進行施政報告總質詢，顧立雄會前受訪時表示，賴總統是三軍統帥，沒有什麼立威的問題，軍人應該有的禮節，總統本來就會提醒，當天是體恤國軍官兵的辛勞，同時與晉任將領有所交流，因此在8月勗勉典禮之後，國防部特別安排一場茶敘。
顧立雄說明，因為首次舉辦相關茶敘，事前可能沒有溝通清楚，賴總統本來就會有所提醒，日後再舉辦茶敘會更加順利，絕對沒有所謂的辱罵、摔東西跟立威等事情，「這些講法都很誇張，希望大家不要再以訛傳訛。」
有關外傳國防部提供晉任將官籍貫，顧立雄則說，長久以來「將級重要軍職人員簡歷冊」都有籍貫欄，沒有隨著戶籍法的修正，像是兵籍表只有保留出生地，因為僅少數人使用，因此就保留到現在，「絕對不是現在刻意選擇，而是很多年來都是如此。」
顧立雄也說，既然現在外界有所質疑，國防部會考慮把籍貫欄刪除掉，賴總統也一再強調用人唯才，沒有任何省籍之分，不會因為省籍而影響升遷，特別是在敵情嚴峻的今天，沒必要刻意強調省級與統獨，這些指控只會親痛仇快，對台灣而言沒有任何好處。
顧立雄也回顧當天狀況，他說當時的是一個圓形的茶敘位置，一般來說如果有人喊「總統到」，大家當然就會起立，但是賴總統突然進入現場，流程上確實沒有溝通清楚，大家一時反應來不及，才會造成這樣的狀況，未來把流程弄清楚，進行茶敘就會更加順利。
顧立雄強調，這些都是茶敘之前的小插曲，大家不需要過度渲染放大，賴總統的口氣沒有任何震怒，也沒有摔東西，僅說軍人還是要注重禮節。
媒體詢問，賴系是否有意鬥爭英系，顧立雄表示，在敵情嚴峻的今天，沒有必要再做這些分化的作為，「對我們大家都沒有任何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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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壇傳出賴總統日前對新晉將官發飆，惹來不少議論。圖為賴清德總統出席陸海空軍晉任將官勗勉典禮。（本報資料照片）
將官因府幕僚指示挨總統罵？
郝龍斌點出兩大問題
賴清德總統日前在國防部將官晉任典禮後的茶會，傳因有總統府幕僚指示，將官在賴清德進場時並無起立，讓賴怒斥。台北市前市長郝龍斌今天表示，將官授階已行之有年，絕對有標準程序在，如果府方有額外要求卻沒有說明，這很奇怪。
中廣前董事長趙少康今天公布基隆市長謝國樑罷免案封關民調，郝龍斌、國民黨立委賴士葆及王鴻薇等人與會。
郝龍斌表示，軍方活動都有標準程序，如果總統府有額外要求，本來就應該說明，沒有說明就很奇怪。他看這件事有兩個大問題，一是軍方若發現總統對過程不滿，應該要有人跟總統報告這件事為何會這樣，卻沒有。
其次，郝龍斌說，賴清德此舉等於是在給軍方下馬威，軍方又不敢講，這不是一個好的領導人可以做的事，帶兵帶心，作為領導人最主要是帶心，嚇他們沒有用。而且軍方不能把實情反映出來，將來作戰時怎麼辦？雖然這是一件小事，但已凸顯出軍方和三軍統帥之間的問題，這很嚴重的。
趙少康認為，國防部長顧立雄在場應該趕快跟總統解釋是誤會，大家說氣氛要稍微溫馨，且府方最大問題是沒有活動司儀，只要有司儀說「總統蒞臨」大家就會起立了，總要有程序，又說要溫馨，大家鼓掌也沒有不敬，鼓掌也是一種歡迎。
趙少康說，賴清德因為沒有信心，覺得軍人可能看不起他，從自卑變自大，反應才那麼強烈，沒有這樣的必要。就算不高興，也是私下跟顧立雄提醒要注意，哪有公開發脾氣的？
王鴻薇表示，這件事引起軒然大波，造成國軍很大震盪，若是總統府幕僚傳話、國軍背鍋，形同國軍不尊重三軍統帥，賴總統就在立威發怒，這對雙方不都是傷害？府方下達指令的人難道不該出來面對？若這件事不能澄清，賴總統想當適格的三軍統帥顯然是達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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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傳賴清德總統邀請新晉將領茶敘，當場指責將領未起立。國民黨立委羅智強認為，賴清德大可事後與國防部溝通，首長、將軍是國家棟樑，並非奴才，盼賴清德加強情緒控管。圖／聯合報系資料照
指責將軍未起立迎接
羅智強：
盼賴清德加強情緒控管
媒體報導，賴清德總統邀請新晉將領茶敘，當場指責將領未起立，有失軍人禮儀。國民黨立委羅智強指出，賴清德大可事後與國防部溝通，首長、將軍是國家棟樑，並非奴才，盼賴清德加強情緒控管。
羅智強說，他待過總統府，總統進場時，大家都會起立迎接，不過此次總統府幕僚說「不用」，要這些軍官怎麼辦？這是陷將官們於不義，也為國防部長顧立雄感到委屈。
羅智強表示，這也考驗著賴清德的情緒管理，總統進場禮儀出現問題，其實無須如此生氣，只要事後告知國防部並相互溝通即可。
羅智強指出，部會首長、將軍不是奴才，總統應該尊重國家棟樑，了解幕僚之間為何發生溝通錯誤的情形，希望賴清德能謹記此事，加強情緒管理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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