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應          

Casey Chao

國內兩大軍事雜誌《尖端科技》與《天生射手》專欄作家。

The Taiwan Military: The Good, the Bad and the Ugly with Lt. Col. Scott Ellinger
發佈日期:2017年3月6日
https://youtu.be/O32WUiv7-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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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述美軍陳鷹中校受Think Tech訪談內容

Think Tech Hawaii對陳鷹中校關於台灣軍方優缺點及醜陋面的訪談

這位中校是美軍特戰部隊退役,而且和我國軍方有至少七年的合作關係(在亞洲一共待了18年),因此他看到的國軍問題,並不是空穴來風或毫無憑據的,反而非常值得我們參考自省;由於我沒打算花時間弄出逐字稿(其實你可以把影片的英文字幕打開,不過裡面有至少1-2成是錯誤的字),所以就訪談的時間順序弄出幾個重點;另外某些部份我會把雙方用的英文字打出來,免得又有無聊的人認為我斷章取義

第一個部分是1:42秒提到國軍從徵兵轉為募兵的挑戰:

陳鷹認為役期越來越短,是因為兩個政黨都把軍事議題給政治化,基本上是為了選票;而陳鷹直言,要全募兵制會有很多困難road bumps,結果主持人馬上追問,到底這些困難為何?

而陳鷹則說這些障礙裡最困難的,是你如何要創造一個募兵的體系(recruiting type of command/system),是能夠真正針對那些台灣的男性與女性,讓他們真正願意宣誓加入軍隊,以及你如何去創造一個榮譽,責任與國家觀念,會讓人家甘願於舉起右手(宣誓)說”我要從軍”?

而另外一些人則是希望藉從軍而得享更好生活,創造教育機會,甚至做為自己的職業生涯(無論軍官士官),而陳鷹也就說(4:11)最難的是如何建立一個招募的體系,能夠鼓舞/感動(inspire)這裡的年輕人,讓他們說”好,我要自願從軍”

簡單講,也就是你要能夠回應民眾”為什麼”我要自願從軍的這個問題;但在台灣長期以來,從軍並不被視為前十大的好工作機會(但在美國則是近25年來,無論擔任軍官或士官,不僅被視為一種榮譽的工作,也是前五十大的好工作機會),甚至根本沒有被列入”好工作機會”的選項當中

第二個部分是5:06,主持人問到有人以為是民主化害死了國軍(democratization of Taiwan really killed the army.),而陳鷹則說從他的觀點,他不會這樣去論斷,他認為現在國軍是在轉型,從徵兵轉為全自願(募兵)所遇上的困境;而這又再度涉及了動態的政治,也就是吸收選票的問題,因為兵制轉換代表原先那些役齡男性可以從一年兵役轉為四個月的訓練/動員役

結果主持人馬上不給面子,6:05時他說對他而言,四個月的訓練根本沒有意義(meaningless),而且他也提到了被教召或點召的人很少(very minimal),而且主持人也直言,他和台灣的人/高階軍官對話過,對方表示即使動員所有後備兵力,也沒有足夠裝備可以武裝他們,所以他覺得台灣的備役力量非常脆弱(very weak)

陳鷹說他先前也和國軍談過這個問題,他覺得重點在於一是要採用甚麼樣的備役體系?以及如何養成一支專業的備役武力-雖然不必完全仿照美軍,但很類似之處在於,你可以把那些服了幾年役,但後來決定選擇民間生涯者,維持在這個備役體系當中,或是像美國那樣建立一個專門的備役體系,你要受過訓並且通過,而且要參與周末或暑期的訓練,然後才能加入備役單位

陳鷹說這點非常值得台灣的立委甚至政客好好思考:因為他們可能會找得到那些具備相關資格的自願者,而這些人也有能力組成一支專業的備役武力,能達成他們的職責/任務,而這一切取決於國防部和政客

9:09時主持人問陳鷹,說他有聽到國防部要把召集那些退伍士官,讓自願者回復現役,但被視為備役武力中的一部分,這件消息他不太確定是否正確,所以他問陳鷹是否有聽過這個計劃-陳鷹是說他離開現役三年,所以他覺得可能是國防部要採行美國的AGR體系(Active Guard/Reserve),也就是讓那些退役幾年的人,回復現役身分,而他覺得這是第一步,維繫那些身為各軍種人員必須技巧的做法

10:40時主持人又問,他讀過某篇文章說台灣軍隊能力是全球前十五名的,陳鷹是否也有聽過?陳鷹說他知道這事,而從他的觀察,台灣軍隊非常專業(主持人請他定義professional一詞,而陳鷹則說”專業”代表有能力處理手上的工作/勤務tasks,能計畫任務,執行訓練,並執行到合乎一個他們自行制定的標準;在一個軍事文化的體系當中,以軍事專業的方式來做事,達到任務的要求;國軍都是照規定來right by the book,另外他們也有自己的規章教範,然後仔細依照內容做事follow it by the T,從陳鷹的觀察來說,他認為國軍知道自己該做甚麼,然後也將會那樣去做)

但陳鷹也隨後提到,相較於美軍而言,國軍有很多教範是落在後面的(outdated),但從某些觀點來看,國軍還是有更新,以便達到自己的要求,雖然變化不及美國,但最後還是有在改變

隨後主持人馬上反駁(雖然他說陳鷹的說法是個有趣的觀點),他聽某些人說,國軍在教範方面是落伍的(behind the times),因為他們不能與美軍達到預期的互動所致

而陳鷹則強調雙方是有互動的,而回到主題看,國軍好的部分在於他們很專業,照標準做事,按照指派的文件訓練;至於國軍壞的部分,就在於比起美國或歐洲國家,他們改變的能力(不足/不夠快速),無法照現代化做出調整

陳鷹又提到在美國有AAR任務後歸詢,整個體系會期望你明天能打仗打得更好,整個系統是一個流變(fluid)的系統,總是在找如何能夠儘快改變的方法

休息後主持人決定把話題帶到台灣是如何挑戰/改變其軍事文化,以適應快速的變化與軍事思考,而陳鷹說台灣在這方面確實落後(behind),在美軍改變他們的教範時,台灣不僅落在後面(lags behind),而且那個差距有點大(the gap is kind of wide a little bit);在回過頭談到國軍的醜陋面時,他說他們給了國軍改變的建議,甚至也講了相對所需的技巧或教範;但台灣方面則會回到自己十年以前的做法,不願意打破那個習慣,甚至覺得改變很難很痛苦

這種不願打破成規就是國軍的醜陋面所在,但這個”無力改變”是出在高階與中階領導幹部的意願(will power),端看他們是否願意冒”改變的風險”,這不僅是國軍的醜陋面,也是陳鷹親自觀察到很多次的問題

陳鷹覺得”就直接改變就好了”,”如果有了錯誤,也沒有關係”,你只要再訓練一次,做出調整,就好像在美軍,你做了訓練以後,會再提出一份AAR,然後你從AAR看出自己哪裡有錯,然後你下禮拜甚至明天就再去做一次;但台灣的毛病在於像是九零年代的美軍,有一種零缺點的心態(zero defect mentality),因為擔心評鑑和晉升,所以不希望自己的錯誤被顯示出來,台灣軍隊必須停止這種心態,這是另一個他觀察到的醜陋面

而陳鷹覺得要改變其實很簡單:他甚至也建議過旅長和營長,如果你是旅長,你就去管理你的上級(handle the above),保護你的屬下;至於營長,你就和你的旅長打交道,爭取必要的資源,然後保護你的連長,讓他們放手訓練,就算他們犯錯,也沒有關係,重點在於轉換那種文化,不要再搞上級視導下級,而應該讓下級保護自己,不要受到上級干預,免得上頭那種零缺點心態,搞到最後一個旅長要變班長或排長,就是要改變那種心態

19:42秒時,主持人又問台灣擊退對岸兩棲突擊的能力如何?而陳鷹簡單地說,他們是可以抵抗/防衛的,不過要取決於有多少反應時間(reaction time):如果你有足夠的預警時間,你就能夠抵禦攻擊-只要有時間動員後備,那就能夠防衛,陳鷹認為台灣可以防衛所有主要的兩棲突擊區域,但前提在於要有反應時間

後來主持人說是否馬英九對軍事不感興趣,而蔡英文則比較想鼓舞士氣,提倡專業:陳鷹則直言馬是台灣的卡特總統,他個人對馬的簡單敘述就是馬認為軍事不重要,也許比起其他事情來要排第二或第三,而且馬認為軍隊要拿來做人道行動或救災為主,結果就是要搞募兵制時,無論是士氣,資金或資源上,都不具備轉型的條件,最後造成軍人的負面情緒,很多中低階軍官不開心,然後零缺點心態更嚴重

至於蔡,陳鷹則覺得她有在聽幕僚的話,然後探究這些問題,希望兩三年內她能改變士氣,改變軍隊,進而建立專業與專業的軍隊文化,能讓中低階軍士官受到鼓舞,然後在國內豎立起軍人在社會裡是榮譽的,寶貴的形象,讓民眾仰望軍隊,甚至會在看到軍人時,告訴他們”謝謝你為國服務”,希望蔡能讓社會轉型,讓民眾愛護軍隊,頌揚軍隊

最後主持人提到馬在位時有很嚴重的軍人出賣情報問題,陳鷹則認為問題可能出在退休/薪水制度上,台灣近年來有調薪,但是上漲得不夠,所以對岸可以利用金錢等作為豐厚的誘因,當然軍中一定有少數壞蘋果,但最後還是要回歸到身為軍人的榮譽感(an honorable feeling of being in the military)

上面就是絕大多數的訪談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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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看完陳鷹中校的訪談後有甚麼感想,大概是下列幾點:

1.
募兵制根本是馬屁之下的產物,因為如果沒有全面募兵制,那軍隊和原先一部分志願役,一部分義務役是一樣的,甚至還要花更多錢

而如果要全面募兵,請問憲法第20條裡面那個人民的義務一項要不要改?

不改的話,你的兵役條例或其他法律,和憲法牴觸不都是無效嗎?

募兵制就是馬政府當時的軍事高官無能無恥,沒有那個專業與勇氣去告訴他,現在沒有這樣搞的條件,所以弄成如今這樣

2.
很多軍痞喜歡說洪案搞垮國軍,說軍審給民審如何如何,問題是如果你真按照規定來,洪會死嗎?不是你軍檢那樣爛,會把它給廢掉嗎?就是你們自己搞死人在先,文過飾非在後,然後又一路搞得很拙很爛很蠢

你們怎不去曹金生他家抗議?怎不去把提拔曹的庸才給揪出來公審一下,卻只會怪洪案,怪老百姓呢?

3.
四個月的訓練,如果按照USMC的bootcamp來搞,那絕對有可為;假使是按照國軍新訓這樣來搞,那不只是meaningless,簡直是goddamned meaningless!

4.
國軍後勤本來就是爛帳一本了,要有能用的東西給動員部隊還真是蠻難的;而更可恥可悲的是,蘭德公司的Swaine報告早就告訴你們要強化陸軍和民防了,你們卻集體造謠,故意說人家主張是海空棄守,今天又被陳鷹講出同樣的問題,真是不要臉到了極點!

5.
講到資訊更新我就更想笑了-你們派那樣多人受訓,結果有沒有讓他們參與決策或擔任幕僚?還是回來幹翻譯官?蹲冷凍庫?你們幾十年沒打過仗的部隊,怎會這樣有自信,就是寧死也要搞自己那套爛招?

6.
提到犯錯,我也覺得蠻悲慘的:國軍將領不要說讀不通外國書,可能本國典籍也讀不通,人家早說了"君子之過,如日月之食焉,過也,人皆見之;更也,人皆仰之",簡單講,你那樣大的一個部會,那麼多人手,要不犯錯可能嗎?

就是勇於認錯,改過,人家就反而會讚譽你了,你看警政署,在陳國恩署長上任前,是不是也是很多問題要解決?而且人家還是在內政部下面的一個署!但他就是能改的改,能做的做,弄到我們這些旁觀者,沒辦法說人家一聲不是,因為他就是在改啊,無論改多改少,他是在進步,你要怎樣批評他?

結果你們呢?西書讀不通,中書也讀不通,警政署這個活例子給你們看也學不會,還自稱一百分,我看是不要臉這個項目拿到一百分!

我還是那句話,你要變好我就幫你,不想好的你就滾,我沒時間和你耗!

上文承蒙 Casey Chao先生同意,引用他的「臉書」系列文章,特此致謝!

延伸閱讀:
AIT(美國在台協會)前駐台美軍(退役中校)評論國軍之受訪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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