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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為知名諜報小說家勒卡雷|Photo Credit: AP / 達志影像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軍情六處的老總懷疑,蘇聯在這個英國情報單位高層裡暗藏了一名間諜。他以「鍋匠、裁縫、士兵、窮人、乞丐」作為對五個懷疑對象的代稱,並暗中策劃一場遠在捷克的行動,要從當地某名將軍口中得知叛徒的身分,揪出藏在圓場裡的這隻「地鼠」。 

【小說】
《鍋匠、裁縫、士兵、間諜》選摘:
接手管理學校不過五年,
他學到有些東西鎖起來為妙

2021/03/06 The News Lens 關鍵評論網

文:約翰・勒卡雷(John le Carré)

1

說實話,要是杜佛少校這個老頭沒有在陶頓賽馬場上突然中風死去,吉姆根本不會來到索斯古德學校。他沒有經過面試就在學期中來了。時間是在五月末,不過從氣候來說,誰都沒想到已是五月末了。他是透過專門為預備學校介紹教員的一家不太可靠的介紹所來的,暫時應付一下杜佛老頭的課,等找到合適的人再說。「是個語言專家,」索斯古德在教員休息室對大家說。「臨時的。」他把額上的一綹頭髮往上一撩,有點為自己分辯說。「姓普里多,」他把字母一個個拼出來,「P-r-i-d」――法語不是索斯古德的專長,因此他看了一下手裡的紙條――「-e-a-u-x,名叫吉姆。我想他幫我們應付到七月沒問題。」

教員們不難聽出他話裡的暗示。吉姆・普里多是教員裡的窮白人。他跟以前的勒夫戴太太和馬特貝先生屬於同一類,都不怎麼樣。勒夫戴太太有一件波斯羔羊皮大衣,頗受年輕人崇拜,結果卻是個開空頭支票的女人。馬特貝先生是鋼琴家,但在為合唱團練唱伴奏時被叫了出來,協助警方進行調查,就目前所知,他至今還在協助,因為他的衣箱還放在地下室等待處理。

好些教員,其實主要是馬喬里班克斯,主張開箱檢查。他們說,其中一定有一些大家都知道的失物,例如:阿普拉米安的黎巴嫩母親的銀框相片、貝斯特-英格拉姆的瑞士軍用折刀、女舍監的手錶。但是索斯古德板著他那沒有皺紋的臉,堅決不為他們的請求所動。他從他父親那裡接手管理這所學校不過五年,可是這五年已經讓他學到,有些東西最好還是鎖起來為妙。

吉姆・普里多在某個星期五的滂沱大雨中到達。大雨像大砲硝煙似地從昆托克山的褐色山溝裡滾滾而下,流過空曠的板球場,滲透到了快要傾圮的校舍的砂岩石墻基裡。他是在剛吃過午飯不久後到的,開著一輛紅色的阿爾維斯牌舊車,後面拖著一輛旅行住房用的拖車,原來是藍色的,幾經易手,如今已說不上是什麼顏色了。索斯古德學校裡午後一片寧靜,上課的日子裡每天從早到晚都吵吵嚷嚷的,唯有這時才有片刻的安靜。

學生們都被打發到宿舍裡卻午休了,教員們則坐在休息室裡一邊喝咖啡,一邊看報紙,或者改作業。索斯古德在替他母親朗讀小說。因此,整個學校裡只有小傢伙比爾・羅契親眼看到吉姆到達,看到阿爾維斯牌汽車從坑坑窪窪的汽車道上孜孜地濺著水開過來,車頭上冒著氣,擋風玻璃上的雨刷不斷掃劃,後面的拖車在水潭裡顛簸地跟著。

那時羅契還是個新生,大家認為,如果不說他天賦有什麼缺陷的話,至少也有點笨。他在兩個學期裡已經換過兩個預備學校了,索斯古德學校是第二個。他是個胖乎乎、圓滾滾的孩子,患有氣喘病,大部分午休時間都跪在床頭,趴在窗口像窗外瞭望。他的母親住在巴斯,生活闊綽;大家都認為他父親是全校最有錢的家長,這樣顯赫的地位卻教兒子吃了不少苦頭。

羅契既然來自父母分居的家庭,就天生是個喜歡留神觀察的人。羅契觀察到吉姆沒有在校舍前面停下,卻繼續往前開,一直開到馬廄那邊。可見他對這個地方的布局早已聊若指掌。後來羅契想他一定先來勘查過地形,或者研究過地圖。他開到馬廄那裡之後也沒有停下,仍保持原來的車速,一直向溼草叢中開去,接著就翻過土墩,倒栽蔥似地掉進大坑裡,沒了蹤影。羅契原來以為吉姆開得那麼快,拖車會跟著前面的車子折成直角掛在坑邊上,可是結果卻像一隻大兔子翹起尾巴跳進洞裡一樣,就沒了蹤影。

大坑的來歷在索斯古德學校裡傳說紛紜。它位於果園、果房和馬廄之間的一片荒地,看上去不過是地凹了一塊,雜草叢生。北面有幾個小土墩,每個土墩都有一個孩子的身子那麼高,上面有一叢叢的灌木,一到夏天就長得密密麻麻。就是由於這些小土墩,大坑成了孩子們遊戲的好地方,因之出了名,關於它的傳說隨每一屆的新生的想像力而異。

有一年說,這些小土墩是露天銀礦的遺跡,於是大家都起勁地開始挖掘寶藏。又有一年說,這是羅馬帝國時代的一個堡壘,於是大家都揮舞棍棒、投擲土塊,在這裡布陣廝殺。也有一年說大坑是戰時的炸彈坑,土墩是炸彈開花時被埋在裡面坐著的人體。實際情況卻要平淡無奇得多。六年前,也就是索斯古德的父親突然與城堡旅館女職員私奔之前不久,他發起修建游泳池,動員學生挖了一個大坑,一頭深一頭淺。但是募捐到的錢總是不夠實現這個雄心,因此就在別的計畫上零零碎碎地花掉了,像是替美術課購置了一台新的投影機,在學校地窖裡人工蘑菇等等。愛挖苦的人甚至還說,那對私通的情人最後逃到女方故鄉德國時,還捲走了一部分捐款。

吉姆不知道這些事情。事實是,他選擇索斯古德學校裡那個在羅契心中有著神怪傳說的角落,完全是碰巧。

羅契趴在窗口上等著,不過沒再看到什麼了。阿爾維斯牌汽車和拖車都以陷在坑裡,要不是草地上有車輪的紅泥濕印,他很可能以為這一切全都是自己在做白日夢。但車輪印是實實在在的東西,因此午休結束打鈴時,他穿上長筒雨靴,冒雨蹚水到了大坑邊上,爬到高處往下望。吉姆身穿軍用雨衣,頭戴一頂很特別的帽子,帽沿很寬,像非洲獵帽,但是毛茸茸的,一邊捲起,像個放蕩不羈的海盜似地滿不在乎,上面的雨水就像順溝而下那麼直灌下來。

阿爾維斯牌汽車這會兒出現在馬廄院子裡;羅契始終沒弄明白,吉姆是怎麼把車弄出大坑的,但是拖車卻還是在下面坑裡,就在原來預定挖得比較深的一頭,停在磚砌的坑底,吉姆坐在車門踏級上,用一個綠色塑膠平底杯喝酒,一隻手揉著右肩,好像碰到了甚麼地方似的。

這時大雨如注,從他的帽沿上直灌而下。帽子抬了一下,羅契看到一張赤如烈火的臉,褐色鬍子被雨水黏在一起,像兩撇犬牙,在帽沿的掩映下,他的臉色顯得更紅了。臉上盡是橫一道豎一道的皺褶,又深又彎曲。羅契突發奇想,他一定在熱帶的什麼地方挨餓過,餓癟了一後又飽餐一頓,才把身上填補起來,因此臉上有這麼多皺褶。他的左臂仍橫在胸前,右肩高聳在頸後。但整個蜷縮的形狀靜止不動,像一頭凍僵了的動物,凝住在背景前:羅契一時又突發奇想,希望這是一頭牡鹿;一種高貴的動物。

「你這小子是誰?」問話的聲音非常像個軍人。

「我叫羅契,先生。我是個新生。」

帽影下面紅磚一般的臉打量了羅契大半天。接著,讓羅契感到放心的是,他的臉色和緩下來,露出了狼一般的笑容,左手仍按在右肩上,又慢慢地按摩起來,同時又就著寬口塑膠杯喝了一大口。

「新生,噯?」吉姆對著杯嘴說,仍在微笑,「這我倒沒想到。」

吉姆站了起來,把駝著的背轉向羅契,仔細檢查起拖車的四條支腿。這次檢查非常嚴格,把車下的彈簧搖晃了半晌,又把裝扮奇怪的車頭不斷抬高一些,以不同的角度,在不同的地方地上幾塊磚頭。在這當下,春雨如注,下個不停,淅瀝淅瀝地打在他的雨衣上、帽子上、拖車車頂上。羅契注意到,在這一切動作中,吉姆的右肩紋風不動,高高地鼓在他的頸後,好像雨衣底下塞了一塊大石頭似的。因此,他心想,吉姆是不是一個大駝背,凡是駝背的人是不是都向吉姆那樣容易碰痛。而且他還注意到一個普遍規律,值得記住,以後可以應用,背駝的人走起路來步伐跨得大;這是為了要保持平衡。

「新生,是嗎? 我可不是新生,」吉姆一邊拉一拉拖車的一條支腿,一邊繼續說,口氣要比剛才友善多了,「我是個老生。你要知道到底多老,那麼我告訴你,像瑞普・凡・溫克爾一樣老。還更老一些。有朋友嗎?」

「沒有,先生。」羅契簡單地回答。學生在做否定回答時都用這種有氣無力的口氣,肯定的話是讓問話的人說。可是,吉姆卻什麼都沒說,羅契突然覺得有一種奇怪的親切感,一種希望感。

「我的名字叫比爾,」他說,「我受洗時的正式名字就叫比爾,可是索斯古德叫我威廉。」

「比爾,是啊。沒付的帳單。有人這麼叫過你嗎?」

「沒有,先生。」

「反正名字不錯。」

「謝謝您,先生。」

「我認識不少叫比爾的,他們都是好樣的。」

這樣,兩人都算是做了自我介紹。吉姆沒有把羅契攆走,因此羅契就在坑邊上待著,透過他被雨水淋濕的眼鏡望下望去。他驚訝地注意到,磚塊是從黃瓜架上卸下來的。有幾塊已經鬆了,吉姆一定又弄鬆了一些。羅契很高興,居然有人剛到索斯古德學校就敢這樣自作主張,真的挖起學校牆角用在自己身上。特別讓他高興的是,吉姆打開了自來水水龍頭取水,因為那個水龍頭是學校特別規定誰都不許碰的東西:碰一下就會被罰一頓揍。

「喂,比爾,我問你。你有沒有剛好帶著彈珠什麼的?」

「什麼,先生,什麼?」羅契摸摸口袋,有點茫然。

「彈珠,老兄。圓圓的玻璃球,那麼小的。難道現在學生不玩彈珠啦? 我上學的時候,我們可是會玩的。」

羅契沒有彈珠,可是阿普拉米安卻有一大堆,從貝魯特用飛機運來的。羅契 了大約五十秒鐘急忙跑回學校,冒了極大的風險搞到一顆,又氣喘吁吁跑回坑邊。他一到坑邊就遲疑了起來,因為在他心目中,大坑已經是吉姆的產業了,羅契要下去得取得他的許可。但是吉姆已經進到拖車裡,所以羅契稍微等了一下,就躡手躡腳地從坑邊走下去,從門口伸手把彈珠遞進去。

吉姆一時沒瞧見他。他正喝著杯裡的酒,呆望著窗外天上的烏雲在昆托克山頂聚合又散去。羅契注意到,這個喝酒的動作實在很困難,因為吉姆要站直身子對著杯嘴喝,不容易做到。要達到這個角度,他得把佝僂的身子往後仰。這時雨又下大了,像小石子似劈里啪啦打在拖車上。

「先生。」羅契叫他,但是吉姆一動也不動。

「阿爾維斯汽車的毛病是,他媽的沒有避震彈簧,」吉姆終於開腔道,與其說是對著他的客人,不如說是對著窗戶說的。「你開著等於屁股就挨著路面白線,誰都會變成殘廢的。」他往後一仰,喝了一口。

「是啊,先生,」羅契說。他沒想到吉姆居然以為他會開車。

吉姆已經摘下帽子。他的淡褐色頭髮剪得很短;有幾塊地方剪刀下手太狠了點,露出一道道刀痕,都集中在一邊,因此羅契猜想,吉姆是用他那條好胳膊自己剪頭髮,這樣一來,他看上去更是歪一邊了。

「我給您帶了一顆彈珠過來。」羅契說。

「很好,謝謝你,老兄。」他把彈珠接過去,放在他硬梆梆的粗糙手心裡慢慢滾動。羅契立刻知道他對什麼東西都非常在行;他這號人物對什麼工具、什麼傢伙非常得心應手。「這車不平,你看,比爾,」他仍一心一意地端詳著彈珠說,「一頭斜。像我一樣。你看。」他轉身到大窗戶那邊。大窗戶下面有一條鋁邊,承接留下來的水。吉姆把彈珠放在上面,看著它朝一頭滾去,落到地板上。

「一頭斜,」他又說,「朝車尾一頭斜。這可不行。喂,喂,你這小傢伙,你滾去哪裡了?」

羅契邊彎下身去找彈珠,邊注意到這拖車一點都不舒適。儘管車內收拾得特別乾淨,隨便誰都可以是它的主人。車裡有一張床、一張凳子、一個船上用的爐灶、一個液化汽缸。羅契心想,甚至連一張他妻子的照片都沒有。羅契還沒鵬見過單身漢,不過索斯古德先生除外。他能找到僅有的屬於個人的物品,是掛在門上的一只網袋、放在床畔的針線包,一個自製的淋浴噴頭,用餅乾筒打了洞,乾淨俐落地焊接在車頂上。桌上有一瓶無色的酒,不是杜松子酒就是伏特加,因為羅契在假期到他父親住的公寓度週末時,他父親喝的就是這種酒。

「東西向看起來還可以,但南北向肯定是一頭斜,」吉姆試了試其他的窗框,「比爾,你擅長什麼?」

「我也不知道,先生。」羅契木然地說。

「得有個專長,人人都是這樣。足球踢得怎麼樣? 比爾,你會踢足球嗎?」

「不會,先生。」羅契說。

「那麼,你是個書呆子?」吉姆漫不經心地問,哼了一聲,倒在床上,喝了一口杯裡的酒。「不過我說你一點也不像書呆子,」他有禮貌地又補了一句,「不過你愛獨來獨往。」

「我也不知道。」羅契又重複了一遍,朝著打開的門挪了半步。

「那你最擅長的是什麼?」他又喝了一大口,「你總有個專長,比爾,大家都這樣。我最擅長的是打水漂。祝你健康。」

此時此刻向羅契提出這個問題,很不得當,因為羅契正一天到晚為這個問題苦惱。他最近甚至懷疑自己在這世上究竟有沒有什麼目標。不論在學習或玩樂上,他都覺得自己有嚴重的欠缺;甚至學校生活中的日常事情,例如疊被子、收拾一幅,他也覺得自己不能勝任。而且他也不夠虔誠:索斯古德老太太這麼對他說;他在教堂裡不該常常板著臉。對於這些缺點,羅契都怪自己不好,但是他最自責的,是破壞了父母的婚姻,他應該早有預見,採取步驟來防止的。

他有時甚至想,是不是有更為直接的責任,例如,他是不是天生邪惡、破壞成性、懶散成習,因為他的這種惡劣性格而造成父母的不和。他在以前那個學校,曾想用大聲叫喊來表明這一點,甚至假裝羊癲瘋,他的姑姑有這毛病。他的父母為此特地見了面,商量了一下,他們是通情達理的人,常常這樣做,最後決定讓他轉學。因此,在一輛拋錨的拖車邊上,由一個他幾乎崇拜的人――而且和他一樣也是獨來獨往的人――無意中向他提出這個問題,差點讓他招架不住。羅契覺得臉上的血往上湧,鏡片上霧氣迷濛,拖車開始融化為一片苦海。羅契也沒弄清楚,不知是吉姆注意到了這一點,還是怎麼的,只知他突然轉過身去,駝著的背面向他,他走到桌邊,一邊說幾句補救的話,一邊又喝著杯裡的酒。

「反正,你觀察很仔細,這一點沒有問題,我可以告訴你,老兄。我們獨來獨往的人都是這樣――沒有人可以依靠,對嗎?沒有別人看到我。你在那邊坑上一出現,讓我嚇了一跳。以為你是會變魔法的。我敢打賭,比爾・羅契是全校觀察最仔細的人。只要帶著眼鏡,是嗎?」

「是的,」羅契感激地表示同意,「我是這樣。」

「那麼,你就留在這裡,留心觀察,」吉姆命令道,又將非洲獵帽戴上,「我要出去修理一下支腿。好嗎?」

「好的,先生。」

「那彈珠呢?」

「在這裡,先生。」

「它一滾就叫我,好嗎? 朝北,朝南,不管它朝哪個方向滾。懂嗎?」

「懂,先生。」

「知道哪一邊朝北嗎?」

「那邊。」羅契馬上伸出胳膊,隨便指著一個方向。

「對。那麼,它一滾你就叫。」吉姆又說了一遍,接著就走進雨中。一分鐘後,羅契覺得腳下的地板在搖晃,當吉姆在使勁扳一條支腿時,他又聽見了一聲不知是痛苦還是憤怒的咆哮。

書籍介紹

本文摘錄自《鍋匠、裁縫、士兵、間諜》,木馬文化出版
作者:約翰・勒卡雷(John le Carré)
譯者:董樂山

對你們這種人,真不知道究竟何時該相信,何時又不該。
你們有截然不同的標準,是不是?

軍情六處的老總懷疑,蘇聯在這個英國情報單位高層裡暗藏了一名間諜。他以「鍋匠、裁縫、士兵、窮人、乞丐」作為對五個懷疑對象的代稱,並暗中策劃一場遠在捷克的行動,要從當地某名將軍口中得知叛徒的身分,揪出藏在圓場裡的這隻「地鼠」。

然而老總遭到設局,計劃失敗,他黯然病死,圓場也面臨徹底的人事重整。

原本因此而被逐出情報單位的史邁利受到白廳私下委託,開始重啟調查。在愛徒貴蘭姆的協助下,史邁利得從圓場成堆舊檔案裡的跡證,和當初被迫離職的單位舊識口中,逐步拼湊出這場陰謀的可能全貌。

這個代號「傑拉德」的雙面間諜究竟是誰?

史邁利發現,他面對的是一個陷阱,一個「非常聰明的巧結」,而這細密如蛛網的計謀,正來自他終極的死敵、謎般的俄國情報頭子卡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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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鍋匠 裁縫 士兵 間諜

出版日期:2004/07/02 出版社:木馬文化

內容簡介

重要書評
1. 今年的最佳小說之一——TIME
2. 情節曲折,充滿智慧的小說,是勒卡雷截至目前所寫中最好的一部——紐約時報書評
3. 勒卡雷是最偉大的間諜小說大師當你讀到此書30頁的時候,就會緊張得喘不過氣來,而且會後會不該浪費時間去讀007龐德小說集——新聞週刊
4. 最好的間諜故事——Wall Street Journal

名家推薦

勒卡雷小說「不僅僅」是間諜小說而已,說勒卡雷是間諜小說世界的只此一人,說真的也並不是多高的一種讚譽,有一大部分的勒卡雷應該被正確置放到小說整體的經典世界才公允。
勒卡雷正是此一書寫領域的如此奇蹟,他的規格、視野、深度和情感完全超越了所有間諜小說書寫者甚至這個類型小說基本框架所能擁有的,他彷彿獨自在另一個層面書寫,獨自採向只屬於他一個人的遼闊天空——唐諾

他的間諜小說遂不像「○○七龐德小說系列」那麼鮮亮的,反而是充滿了破碎、無奈與荒涼。但也正因此,它遂反而能給人更大的思考空間。——南方朔

勒卡雷是一個具有存在主義色彩的間諜小說家,一個人活著的理由和目的,是他與他小說中的間諜們不斷在追問的!所以他筆下的間諜們不見得是什麼英雄,他們也是人,會犯錯、會害怕、會孤獨、會耐不住寂寞,更會漸漸衰老。而也正因為他的小說以「人」本身為出發點,一切的生命情境於是總顯得那般真實,從而帶給世界極大的震撼!——詹宏志

  本書的書名源自英國的一首兒歌,但同時也是書中其中四位主角的代號。故事的重心是要查出誰是潛伏在英國情報局最高階層的一個雙面間諜。這個間諜是10多年前由莫斯科中心安置在英國情報局臥底的。根據情報,這個雙面間諜就是目前在英國情報局身居要職的4位高級情報員中的一個,這四位都是優秀而複雜的人物,他們共事多年,相互依靠,相互扶持,雖然這一行的金科玉律就是永遠不要相信別人。

  而奉命要查出這個臥底的雙面間諜的是一個被迫退休的超級情報員喬治‧史邁利。記憶力像電腦一樣好的史邁利,在一團亂絲中一點點理出頭緒來,鑽進塵封的舊檔案裡尋找蛛絲馬跡,最後終於解開俄國情報頭子所設計的「最後一個聰明的結」。

1974年TIME十大暢銷小說/TIME年度最佳小說

作者簡介
  約翰.勒卡雷(John Le Carre)原名大衛‧康威爾,1931年生於英國。五歲時母親跟著父親的好友離家出走,六歲時父親因詐欺罪入獄,之後被迫與哥哥分離,到寄宿學校就讀,這樣的生命經驗對勒卡雷日後的創作影響深遠。十七歲時進瑞士伯恩大學,主修德國文學;十八歲,便被英國軍方情報單位招募,擔任對東柏林的間諜工作;退役後在牛津大學攻讀現代語言,之後於伊頓公學教授法文與德文。
  1959年,他進入英國外交部工作,先後於英國駐波昂及漢堡的大使館服務,同時開始寫作。1963年,以第3本著作《The Spy who came in from the cold》一舉成名,不但被知名小說家葛林盛讚說︰「這是我讀過最好的間諜小說」,從此奠定其文壇大師地位,截至目前為止全球銷售總計3千五百萬冊。之後陸續出版的著作都備受歡迎,得獎無數,包括英國Somerset Maugham 獎、James Tait Black Memorial Prize、義大利Malaparte Prize等等,1988年並獲頒CWA終身成就獎,並有7部作品改編為電影與電視劇。時代週刊與全球各大媒體都持續對勒卡雷及其作品做廣泛的報導,而他2004年1月的新書《摯友》(Absolute Friends)甫一出版便引發不少話題,立即登上紐約時報暢銷書排行榜。
  勒卡雷以自身真實的經驗,加上獨一無二的寫作天賦,細膩又深刻地描寫出那些神秘的雙面間諜的故事,複雜的鬥智活動、兩難的道德處境、曖昧的善惡定義,內容富含哲理,不愧為享譽全球的大師級作家。目前他已出版19部作品,包括:《The Spy who came in from the cold》、《鍋匠、裁縫、士兵、間諜》、《榮譽學生》、《史邁利的人》、《永遠的園丁》、《摯友》。

譯者簡介
  董樂山(1924-1999),浙江寧波人,美國社會與文學研究專家、作家與翻譯家。1946年畢業於上海聖約翰大學,後從事新聞翻譯和英語教學工作,1981年起任職中國社科院美國研究所,另外曾任國際筆會會員、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譯協理事、美國文學研究會常務理事、中華美國學會常務理事等職。譯著作豐碩,著有《譯餘廢墨》、《文化的休閒》、《文化的誤讀》、《邊緣人語》等;譯作有《西行漫記》、《第三帝國的興亡》(與人合譯並校訂)、《蘇格拉底的審判》、《西方人文主義傳統》、《奧威爾文集》、《古典學》、《一九八四》、《中午的黑暗》、《太陽帝國》、《探索的路上》(編譯)、《傷殘的樹》(韓素音自傳第一卷)、《囚鳥》、《鬼作家》、《基督的最後誘惑》(合譯),《巴黎燒了嗎?》等;編著有《英漢美國社會知識辭典》等。

共和國文化發行人  郭重興先生

  約翰‧勒卡雷迄今為止共寫過十九本小說,都幾乎和間諜有關,其中《鍋匠、裁縫、兵士、間諜》(下稱《鍋匠》)是第七本,也是「斯邁利V.S.卡拉」三部曲中的首部曲,其他兩部曲分別是《榮譽男生》和《斯邁利的人馬》。

  《鍋匠》完成於一九七四年,那還是冷戰方興未艾的時代。當時全世界的讀者,以英美為主,當然都把他的書當作是東西方間諜之間爾虞我詐的真實寫照。這一方面是因為小說寫得太精采了,不管是情節佈局、人物刻劃、間諜世界裡的行話,還有情報機構裡的擺設細節、公文流程等,都讓人無法不信以為真。而更令讀者著迷的是作者本身的背景,他出身牛津大學,在伊頓教過書,真的在情報機關待過,也在外交部任過職。許多讀者相信,這多少解釋了為什麼他的間諜都有濃厚的英國菁英階層的優雅氣氛。

  但,令人意外的是,勒卡雷不只一次宣稱他的小說都純屬虛構,人生和小說中的間諜世界是一樣的,謊言充斥,而寫作者更是說謊高手。這樣的告白至少提醒我們,勒卡雷的間諜小說,本本都是辛勤創作的結果,而不是作者信手拈來,從回憶拼湊而成。

  《鍋匠》就是一本集謊言大成的小說。蘇聯格別烏的頭子卡拉在英國情報局(簡稱圓環)高層內暗藏了一個雙面間諜(代號地鼠),把圓環搞得天翻地覆,不僅海外各機構都損兵折將,連苦心要追索地鼠的老總也栽了大斛斗,把命都賠了。

  於是退休的老間諜斯邁利再度出馬。如果說文學裡的間諜世界有一個最虛構、最不具說服力的角色,那就非喬治‧斯邁利莫屬了。且看他:牛津大學的高材生、矮胖、掛一幅眼鏡,衣料昂貴卻總不合身,靦腆、寡言,當了二十多年間諜卻還以研讀德國文學為樂。幾乎不會或忘了怎麼用槍。而且還有個美若天仙、出身政治世家的妻子安恩不斷的和每個要她的人上床,連那隻地鼠都是入幕之賓。

  因為老總出糗,斯邁利也跟著遭殃。然而事隔多時,斯邁利卻又受命要把地鼠揪出來,從圓環的外部當個間諜中的間諜。

  勒卡雷的小說向以情節複雜、人物繁多著稱。他尤其善用倒敘手法,從一個節點開始,忽前忽後,引領讀者走進一個又一個光怪迷離的、充滿欺詐、貪婪、自私情慾和道德衝突的世界。斯邁利從偷出來的圓環舊日檔案著手,也探訪當時參予其事,而今都已遭圓環革除的老戰友。就在他從外而內,點點滴滴重建事件的真相時,他所逼近的除了是層層揭開地鼠的面具外,更多的其實是他頗不堪回首的生涯。他不幸的婚姻,他與奇才比爾‧海頓的相互糾葛的痛苦關係。

  這個海頓亦是間諜世界的另一個異數。和斯邁利一樣,也出身牛津,而且更鋒芒畢露。海頓高大、瀟灑,身邊總不缺女人,偶爾也有男的,是牛津「菁英中的菁英社團」的明星,學生時代就辦過繪畫個展,早就被期待為「帝國與海洋的統治者」。「我們很想念他」,他的一位已有一百多歲的現代史教授感慨,「他們再也教不出這種人了。」在圓環,海頓也是眾人仰慕的對象,二戰時負責建立中東地區的諜報網,表現優異,贏得「當代的阿拉伯勞倫斯」的美稱。老總死後,表面上的主管另有其人,但其實是被海頓玩弄於股掌間,而在海頓後頭操控線頭的,則是莫斯科的卡拉。

  但是最令斯邁利無法原諒海頓的,倒不是因為海頓讓他多戴了一頂綠帽子,使他成為圓環的笑柄,而是他徹底傷了安恩的心。安恩從不明說為什麼海頓讓她心碎,她的痛徹心扉是在他倆一次到海邊度假時爆發出來的。那時斯邁利已經離開圓環,老總也下葬了:
「『要是死的是我』她突然問,『不是老總,那麼你對比爾有什麼想法?』」
斯邁利的回答不能讓安恩滿意。
「『那麼他到底更好一些?比你的成績好,比你的數學好?告訴我,請你告訴我。你一定要告訴我。』
她神態興奮,有些奇怪。她因風流淚、晶晶發光的眼睛絕望地看著他。她雙手抓住他的胳膊,像個孩子似地要他答覆。
『妳總是告訴我,男人是不宜比較的,』他尷尬地回答,『你總是說妳不相信這種比較。』
『告訴我!』
『好吧,我的答覆是「不」,他不比我好。』
『那麼一樣好?……』
『不。』」
比爾‧海頓,你千不該萬不該,傷了安恩這點最不應該。

  小說中這種角色的對立並不罕見,但能夠像《鍋匠》把海頓和斯邁利兩個截然不同的個性擺在一起,彼此又敬、又愛、又恨,其成就恐怕未見匹敵。喬治與比爾的悲劇絕對是《鍋匠》中最深刻、最觸動人心的部分,也是《鍋匠》問世三十年來一直廣受讀者歡迎的基本原因。

  所以當一切終於水落石出,眼看勝利果實就要到手時,斯邁利卻絲毫感受不到成功的喜悅,心境反而如許悲涼:「他的心情已經平靜下來了……在他害怕的時候,他所關心的是人……他感到自己有責……想到個人友誼都完了……。他心裡想人與人之間究竟有沒有愛,是不是以自欺欺人為基礎的。……他想到叛變。使他擔心的是,他感到一切都破產了;在他碰上處世難題的時候,他所信奉的一點點精神上或哲學上的信念卻都完全破產了。」

  肅清後的圓環自是百廢待舉,斯邁利在走馬上任前搭上火車到安恩與她失業的新歡棲息的小鎮接她回家,因那個新歡已經有了工作,人走了。天氣刺骨的冷,斯邁利後悔沒把安恩的毛鞋帶來。

  安恩開著一部邋遢的車子出現,還沒看到斯邁利。她走下車,「身材修長、步法輕捷、貌如天仙,基本上是別的男人的女人。」文字魔法師勒卡雷用短短數語所道盡的,不就是老間諜斯邁利一生的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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