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家之眼】
不可因大陸漁船兩人死亡升高敵意螺旋
高永光／政大國發所兼任教授
中國大陸漁船翻覆致2死案，點燃大陸輿論對台灣的怒火。圖為金門海巡隊將船拖回料羅碼頭。本報資料照
春節期間兩岸關係不平靜，除了民進黨當局斷然決定禁止旅行社組團赴陸，讓旅遊業度過一個寒冷的農曆年，瞬間兩岸敵意又升高。很不幸地，2月14日，大陸福建漁船在金門海域被海巡署認定是「越界非法捕漁」，予以驅離。在驅離過程中，大陸漁船蛇行翻覆，4人落水被救起後，2人不幸死亡。大陸官方發言人立即發出「強烈譴責」。我方陸委會也立即回應海巡單位「執法並無不當」，為「維護漁民權益」需「嚴正執法」，使雙方關係雪上加霜、冰上加冰，更加緊張。
民進黨當局因為反中抗中，陸委會在第一時間點「嚴正」立場的說明，要對「上頭」效忠表態可以理解。但目前行政院是「看守內閣」，對於已經造成對岸兩名漁民死亡，沒有表示對死者及其家屬的慰問，恍如把罹難者已經視為「罪犯」，沒有展現任何「人道」立場關懷，除了「可惡」可以形容外，沒有其他形容詞了。而且，即使是「政治正確」的表態，可以獲得高層內心喜悅外，對於賴清德接手後，如何處理越來越嚴峻的兩岸情勢，其實沒有任何幫助；難道一定要搞到敵意螺旋無限上升，最後兵戎相見，民進黨才會高興？
其實，兩岸漁業糾紛不斷，就算是馬英九執政時期兩岸關係良好，大陸漁民越界捕魚、炸魚、抽砂⋯等事件經常發生。這是因為兩岸漁區重疊，彼此對經濟區海域的認定，領海範圍的高度政治複雜性使然。再加上兩岸特殊的關係，也無法複製台日和台菲之間簽署的漁業協定。但不管兩岸現下關係如何高度斷絕，彼此也應控制情緒，避免敵意上升。
就本案而言，海巡署有無執法不當？應該在調查範圍內，陸委會一口咬定海巡單位「嚴正執法」，即明示執法過程並無不當，其實就是已經一錘定音，那全案送金門地檢署調查，不過就是事後走個過程而已，對於釐清事實真相及死難者有何人道及公正可言？陸委會其實可以聲明支持海巡人員嚴正執法、維護我方漁民權益。但對於執法過程是否有當，也應列入調查重點，以對不幸死難者及其家屬有個交代。邱太三回應此事讓人的感覺就是，大陸漁民你犯了我們的法，死掉活該。這種態度反而會刺激大陸民眾「仇台」，對我們的漁民將來在大陸沿海若遇到困難，大陸不會有報復的心態坐視不管嗎？
其次，兩岸之間的漁業糾紛，尤其若發生在「海峽中線」附近，因「海峽中線」如今不僅「名不存」，也「實亡」了，因此所謂的「越界」，完全依「兩岸人民關係條例」規定，由國防部認定。對此，本案比較中肯的做法是責由國防部提出資料說明，證實該大陸船舶確實是在我方劃定的限制及禁止的海域作業，也藉此再次請大陸官方向其漁民多加宣導，才能減少意外，避免令人擔心的敵意螺旋上升的「擦槍走火」。
最後，海巡署金門分署認為取締的「正當性」是該福建船舶屬「三無船舶」（無船名、無船舶證書、無船籍港登記），是「兩岸」都需「加強取締」的對象。而陸委會在回應此事時，仍強調海巡漁業方面，兩岸仍有「溝通管道」，為何不向對方求證：即使中央沒有管道，也可透過金門縣地方政府或紅十字會民間團體，向對方求證，以強化海巡署取締的正當性。畢竟，不管對方是否「違反規定」，人命關天仍是「大事」，尤其是可以由地方政府協助死亡者家屬來台，處理後事，展現台灣人的人道主義；自己先避免「泛政治化」的「敵意螺旋」，才是台灣民主自由法治最可貴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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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海巡隊驅離一艘越界的中國大陸籍漁船，對方在逃避查緝的過程中翻覆釀2死。圖／金門海巡隊提供
【專家之眼】
大陸漁船越界出意外
兩岸處理不能越界
楊穎超／銘傳大學副教授
一艘大陸漁船春節時到金門水域捕魚，遭我海巡船隻驅離時翻覆，兩人溺斃。造成此一不幸事件原因，我方稱是漁船越界，中共國台辦則稱事件發生處是兩岸漁民傳統漁區，並譴責此為嚴重傷害兩岸同胞感情的惡性事件。
這件事情可大可小。人命關天，兩岸又在冰封時刻、綠營政權準備交接，中共已在前陣子頻繁施壓，現在再藉此加壓，並不讓人意外；但另方面，這件事如果處理得宜，或許能為新政府未來四年的兩岸關係建立一個好的模範。
面對複雜局面，民眾黨主席柯文哲表示，保護漁權、疆界是台灣政府該做的事，他也對造成傷亡表達哀悼，更重要是，台灣與大陸針對漁權問題，最好是能夠坐下來談，找一套規則出來，避免這種事情再度發生；民進黨立法院黨團則批評中共國台辦，「是你們放縱不作為造成遺憾事件」，真正造成問題的是中方疏於管制管理和放縱，請中方約束中國漁民不要再跨界非法進行捕撈。
從目前所見資訊來看，上述反應並非妥適。除了事關人命，應該可以先帶點溫度外，這其實很單純是兩岸都不樂見的違法事件，無涉漁權，不用坐下來談就可依相關法規協議處理，更不用夾帶兩國論或觸發社會仇視言論。此可見於海巡署說該涉案船舶屬「三無船舶」，即無船名、無船舶證書、無船籍港登記，為兩岸協同執法共同關注對象；亦可見於中共國台辦此次新聞稿，與過去類似案例說法不同之處在於，少了尊重正常生產作業的大陸漁民權益字眼，看來中共也明瞭此事性質。
因此就法論法，其實不難解決。政府可以宣稱之前作為是依循《台灣地區與大陸地區人民關係條例》(以下簡稱《條例》)第三十二條等相關條文處理。此種宣稱，除了彰顯問題的法律意義外，更重要的是，暗示民進黨政府會按照《條例》隱含的一中各表原則處理兩岸關係。
接下來的問題是中共是否會借題發揮。如果綠營政府引用上述法條辦理，中共理應不該過度反應；反之，想夾帶兩國論來處理兩岸事，接下來恐怕還有續集。
此外，本事件也反映出兩岸該有溝通管道的重要性。蔡政府執政以來，儘管總有些二軌管道穿梭傳言，但中共對蔡政府正式管道已讀不回確是事實，這使得國內外有識之士俱感憂慮，畢竟長期不溝通，萬一有擦槍走火行為，可能引發嚴重後果。
陸委會知道各方擔心兩岸缺乏溝通管道的嚴重性，正在努力證明他們可以處理兩岸關係。此事發生後，陸委會第一時間反應就是主委表示，陸委會跟海巡署都保持跟對岸一定的聯繫，也即時讓他們知道相關情形，調查一段時間有結果會通知對方。這動作就是在安社會民心。但令人好奇的是，「一定聯繫」究竟多一定？聯繫又是否只是單方面傳真通知而已？這方面從未獲得中共證實，讓人好奇真的有在溝通嗎？
更讓人深一層想的是，此意外事件只有關於單方面的海警執法，尚未上綱到軍事衝突，兩岸還有迴旋空間，如與軍事有關，兩岸到底有沒溝通管道？相信這是各方都感關切的議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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