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liot Wuu:三桅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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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lliot Wuu 臉書

三桅帆船

文友白董貼文提到他收藏二十年的歐洲戰艦油畫,看到帆船也勾起我41年前的往事!

民國69年11月復興崗結訓前在大禮堂抽籤,別的同學抽到部隊代號急著問這單位在本島還是外島,因為去外島幾乎等同於兵變;我手氣旺一抽就是到馬防部,台下的同學莫不鼓掌報以愛的鼓勵。

十八個月後民國71年五月在馬袓南竿退伍,連上弟兄知道我退伍後要去跑船,就合買一艘做工不錯的三桅帆船飾品贈我退伍留念,上面還刻有"一帆風順"四個大字!

退伍令日期生效後,為了等補給艦來馬袓運補並接運返台官兵,我還多穿三天軍服,正常作習並每天帶部隊構工,因為連上幹部正在忙年度本職學能測驗。

退伍三天後,穿著便服拎著連上防毒面具保修排弟兄替我縫製的一個手提帆布包,另外一手就抱著帆船登上登陸艦。18個月前來馬袓時也是搭乘同型的登陸艦,當時在坦克艙內,我們菜鳥預官窩在水泥袋上跟著各式運補物資還有裝在竹簍裡的小豬仔一起搖搖晃晃到馬袓南竿搶灘登陸。

退伍時心理已有準備,回程又要在坦克艙內享受跟運豬一樣的待遇到基隆。 登艦後忽然聽到有人叫我的小名,原來是我們家的鄰居許小弟,也是海專低我兩屆的學弟,他在該艦服海軍艦艇兵。

俗話說人不親土親,寒喧問候之後,許小弟特別把我安排在他的管區- 坦克艙內一間小小的燙衣房,艙內還有幾根巨大管路繞行其中,但是獨立空間有通風口,地上還舖設乾淨的塑膠地磚,航行中可以躺著睡覺,比起外邊坦克艙,這無疑是五星級待遇,我和後指部工保連退伍輔導長一起登艦,所以請同梯一起進入"頭等艙",兩人"躺平"在乾淨的塑膠地磚上侃大山,慶幸彼此平安退伍,連上都沒有發生重大軍紀意外或是連長游泳到對岸的。

到了晚餐時間,許小弟還用自助餐盤打了兩份餐送來燙衣間,海軍艦艇的伙食比起陸軍伙食要好很多,我還記得其中一道菜是芋頭燒雞,味道挺好的。

第二天清晨扺達基隆港,大家都十分興奮終於回到台灣了,休假官兵的黃埔大背包裝的都是馬袓大麴酒或是東引藥酒,退伍的弟兄那更是喜形於色,在民國71年退伍的弟兄多半在馬袓服役超過一年半以上,因為269師和防衛部的直屬部隊在當年下半年才陸續移防本島。

我上岸時只記得拎著帆布包,裡面有我一年半來在馬袓的點點滴滴記錄還有任官和獎懲公文卻把那艘三桅的帆船遺忘在燙衣房架子上。幾天後許小弟休假返家,特別把三桅帆船送來我家,我還特別感謝他在登陸艦上的特殊招待。

退伍幾個月後完成各項海事專業訓練,我就上船賺港幣。老家的教育部宿舍也要拆除還地給台大,老鄰居們也陸續搬離,先父母在吳興街買了預售公寓,民國71年四四兵工廠已經搬走了,信義計劃區內除了道路和管線已經舖設完成,其它仍是一塊塊的空地。

搬家時那艘三桅帆船也跟著來到新公寓,就擺在書櫃上方。三年後我下船並轉換職場跑道,結婚成家有了孩子也增加許多玩具,那艘三桅帆船紀念品慢慢就不知所終。

去年在FB遇到65年班的學妹,她和許小弟是同班同學,我還曾經詢問許小弟的近況,很難過聽說因為身體健康出問題,前幾年已經病逝。

孩提時代我們兩家同齡孩子都常玩在一起,許杯杯是瘦高的山東人,手藝非常了得,會紮花燈,做風箏,那時元宵節我只有提克寧奶粉罐插紅蠟燭的花燈。許媽媽是本省人會教我們堆土窯烤蕃薯,捏土杯土碗,放學後大家玩官兵捉強盜,流的滿頭大汗,直到大人叫回家吃晚飯。 

許小弟,非常感謝你將我遺忘在燙衣房的三桅帆船親自送到我家,那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祝福你在天堂快樂的做天使,再也沒有病痛的折磨!

上文承蒙 Elliot Wuu 先生同意,引用他的「臉書」系列文章,特此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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