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仲:共軍戰略支援部隊之成立與撤銷


揭仲專欄:
共軍戰略支援部隊之成立與撤銷

2024-04-26 07:10 風傳媒

揭仲 *作者為中華戰略前瞻協會研究員/淡江戰略所兼任助理教授

揭仲:共軍戰略支援部隊之成立與撤銷
中共官媒19日宣布,共軍戰略支援部隊已於該日撤銷,另新成立中國人民解放軍信息支援部隊。圖為中共領導人習近平。(讀者提供)

4月19日下午,中共官媒突然宣布,共軍戰略支援部隊已於該日撤銷,另新成立中國人民解放軍信息支援部隊,仍由中共中央軍委直接領導。中共國防部發言人吳謙隨即在晚間的國防部記者會進一步指出,在這次改革後,共軍將形成陸軍、海軍、空軍、火箭軍等四大軍種,加上軍事航天部隊、網路空間部隊、信息支援部隊、聯勤保障部隊等四大兵種的新型軍兵種結構。

消息傳出後,立刻引起各主要媒體,和各國解放軍研究學界的高度關注。因為成立於2015年12月31日的戰略支援部隊,不僅被視為習近平軍事改革的一大創舉;同時該部隊從成立迄今,始終具有高度神秘的色彩,外界一直很難窺其堂奧。如此卻在成立不滿8年半,就出現劇烈變化,自然引發外界的議論。

中共2015年成立戰略支援部隊的理由 

戰略支援部隊雖然是在2015年12月31日,由習近平親自授旗成立;但該部隊的功能與組織等相關論證工作,至少在2012年上半年就已成熟。在當時付梓的共軍相關出版品中,就有相當完整的陳述,只不過名稱還不是「戰略支援部隊」,而是籠統地稱為「戰略信息作戰力量」;並已明白提出應該將分布在總部、各軍區和軍兵種的信息作戰力量單位「統一整合」,成立於「直屬於中央軍委的、獨立的戰略信息作戰部隊」的建議。

依共軍學者的看法,今後作戰的基本形式就是「一體化聯合作戰」,從「一體化聯合作戰指揮的角度出發,則信息作戰可區分為「信息保障作戰」和「信息攻防作戰」二大類。

其中,「信息保障作戰」,包括獲取信息(我方稱為資訊)、傳遞信息、處理與再生信息,和信息的運用,以獲得聯合作戰指揮的信息優勢,從事此一任務的力量就稱為「信息保障力量」;至於「信息攻防作戰」,則包括對敵方信息、信息系統和認知信念的攻擊活動,與對己方信息、信息系統和認知信念的防禦活動,主要手段有反情報、電子對抗、網路攻防和心理戰等,從事此一任務的力量就稱為「信息攻防力量」。

而「信息保障力量」和「信息攻防力量」,又可統稱為「信息支援力量」。

中共在2015年之所以將分散在各總部、各軍區和軍兵種的信息作戰單位,集中於同一指揮機構,原因是在軍改前的論證階段中,共軍得出先前信息作戰力量分散管理、各自為政的建設模式,不僅造成資源的嚴重浪費,也制約了信息作戰力量的建設效益,和新型信息作戰力量的生成與發展。共軍出版品就特別指出,在信息防護建設方面,由於缺乏統籌規劃,使相關建設「不同步、防護標準不統一、防護能力不一致、整體防護能力差」,使信息安全遭到嚴重威脅。

因此,在規劃設計戰略支援部隊時,共軍不但把原屬不同單位的情報、資電、網路、心理戰和太空部隊集中,還希望按照未來聯合作戰的需求進行整合,賦予各單位在聯合作戰中的任務,並依據任務來進行裝備的開發,與戰術戰法的研擬和驗證;以便替聯合作戰提供「準確、高效、可靠的資訊支撐和戰略支援保障」,與「陸海空和火箭軍的行動融為一體」,成為戰爭制勝的關鍵力量。

削弱五大戰區的自主能力

戰略支援部隊成立時,共有參謀部、政治工作部、紀律檢查委員會、網絡系統部和航天系統部等五個主要職能部門。推測是將原總參謀部直屬的三部(技術偵察部,負責戰略層面的情報搜集和網路攻擊)、四部(電子對抗與雷達兵部,負責戰術級別的資訊戰)、五部(信息化部,負責通訊)、原總政治部的聯絡部與「三戰」(輿論戰、宣傳戰和心理戰)基地,和原總裝備部負責科技情蒐、各航天發射中心、航天遠洋測量船等單位整併而成。

戰略支援部隊是由中央軍委直接管轄,分駐各戰區的所屬單位平時並未撥交戰區指揮,而是由戰略支援部隊直接管轄與建設,作為信息作戰力量的預備隊,有狀況時再根據需要派遣,依令支援各戰區作戰任務。

中共將戰略支援部隊,與2016年9月13日成立、負責後勤供應的聯勤保障部隊,一齊交由中央軍委直接管轄,另一個「不言可喻」的目的,就是不讓軍改後的五大戰區能像先前的七大軍區一樣,具有自給自足、甚至割據一方的潛力。

因為戰區司令要派遣一定規模以上的部隊執行任務時,所需的戰略情報、戰役情報、衛星與光纖通訊、網路資電、導航與目標資訊,加上絕對少不了的後勤補給與裝備維修等,大部分都掌握在中央軍委手上,使戰區司令基本上不具備挑戰中央軍委的能力。

各領域差異太大難以整合

這支在成立前經過長時間驗證、成立後受到中共中央高度期待的部隊,卻在短短不到8年半的時間內,就面臨遭撤銷番號、部隊一分為三的命運,箇中原因目前很難充分掌握,只能根據少數蛛絲馬跡,揣測可能原因。

首先是戰略支援部隊所屬各領域的差異性太大,使司令員與參謀部無法如中共高層原本所期待,將這些作戰支援力量有效地管理、發展和整合。

在戰略支援部隊的三任司令員當中,高津來自二炮部隊(後來的火箭軍)、李鳳彪來自作戰部隊,或許反映出中共高層希望在作戰部門出身的司令員指導下,讓這支戰略信息部隊能與「陸海空和火箭軍的行動融為一體」。但實際上,因為網路攻防、資電作戰、軍事航天等領域不僅科技程度高、彼此之間的差異性也常大,使作戰部門出身的司令員根本無法有效掌握。

加上在高津與李鳳彪任內,先後出任副司令員兼參謀長、執掌參謀部的李尚福、饒開勳和郝衛中等三人中,第一位與第三位都是出身自原總裝備部的軍事航天體系,第二位則是來自作戰部門。使這二位司令原任內,非但無法達成中共高層兼顧各領域發展,並依照聯合作戰的需求來指導建軍工作的要求,還可能出現資源分配獨厚軍事航太,引發其他系統不滿的情形。

這或許是中共高層於2021年6月,考慮戰略支援部隊第三任司令員時,不再由作戰部門中挑選,改由出身原總參技術偵察部,曾任網絡系統部司令員的巨乾生出任,搭配航天系統部的參謀長郝衛中。顯示戰略支援部隊內,原總裝備部、原總參技術偵察部、原總參電子對抗部之間各自為政、甚至明爭暗鬥的情形可能已十分嚴重;甚至讓中共高層不得不向現實低頭,放棄原本的理想,改從派系平衡的角度來決定高層人事。這個過程,想必已使中共高層對戰略支援部隊存在的價值,產生了問號。

可能出現嚴重的貪腐情形

戰略支援部隊管轄軍事航天、網路攻防與資電作戰等諸多高科技領域,所掌握的軍事科研與裝備採購預算頗為可觀;但在司令員與參謀部未能充分了解各領域特性的情況下,不僅資源運用的效益可能因無法妥善分配而大打折扣,也容易衍生出道德風險。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從歷任參謀長的背景,可看出原總裝備部體系在戰略支援部隊中的影響力,超過原總參技術偵察部與電子對抗部。然而在2023年7月爆發的火箭軍貪腐案,不僅承襲原總裝備部的中央軍委裝備發展部成為重災區,涉入本案被免去國防部長一職的李尚福,更曾擔任戰略支援部隊的副司令員兼參謀長,與該部隊航天系統部互動頻繁的航天軍工企業,也牽扯頗深,自然使戰略支援部隊成為中共紀律檢查的重點對象。

有可能在這次紀律檢查中,戰略支援部隊歷年預算支用的效益、適切性、合法性、甚至貪腐情形上,被認為出現嚴重的結構性問題;導致巨乾生雖躲過貪腐指控並於今年恢復亮相,卻可能因任內無力改善前述結構性問題,被要求負起領導責任,以致遲遲未見新職的動向。同時,紀律檢查的結果,也成為壓垮中共高層對戰略支援部隊僅存信任的最後一根稻草。

這或許就是中共中央軍委在首任信息支援部隊的司令員人選上,由出身作戰與訓練體系,且是在巨乾生於2023年7月傳出被調查後,才到戰略支援部隊擔任副司令員、是該部隊番號撤銷前任職時間最短的中將畢毅出線,或許就可看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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