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戰區陸軍某合成旅官兵不斷踏上演兵場,在實戰硝煙中尋找邁向未來、制勝未來的答案。圖為該旅演練現場。魯勝才攝
21世紀以來,世界軍事強國競相利用信息技術打造數字化部隊,全力搶占信息戰爭制高點,誰能搶占數字化部隊建設的製高點,誰就能奪取未來戰爭的製勝權。當“合成營”遇見“數字化”,將迸發多大能量?
當“合成營”遇見“數字化”,將迸發多大能量?
——西部戰區陸軍某數字化合成旅轉型建設新聞調查
2019-02-28 解放軍報 孫利波、李森
“二營長,你的合成營呢?”
去年底,李興升任西部戰區陸軍某合成旅二營營長。命令剛一宣佈,一場營戰術演練隨即展開。
這樣的“就職儀式”可不多見,李興摩拳擦掌:一場簡單的戰術演練,對於要素齊全、兵強馬壯的合成營來說,那還不是小菜一碟嘛!
演練一開始,二營就使出渾身解數。先期偵察、火力突擊,而後工兵破障、步坦衝鋒,後面還有一排迫榴炮時時提供火力支援,攻勢如潮,僅用一個多小時就完成了進擊任務。
大獲全勝後,複盤檢討會上,領導的一連串發問卻如冷水一般潑醒了李興:“二營長,你的合成營呢?數位化的威力體現出來了嗎?合成營的優勢又在何處?”
偵察網路鏈路沒有完全成形,還達不到“敵情”資訊即時共用的程度。打開突破口後,沖在最前面的坦克分隊發現反斜面目標,這一資訊卻沒法直接傳給緊隨身後的步戰車,而是從營指揮所裡“繞了一圈”後才下達。時間稍一耽誤,步戰車就暴露在“敵”火力點面前。
指揮資訊處理也沒達到預期效果,向縱深進攻時,李興既要指揮前沿分隊就地“清剿”,還要命令縱深分隊超越攻擊。穿插分隊不時請示攻擊方向,火力連也時時上報彈藥消耗情況。指揮控制系統頓時滿負荷運轉,資訊處理和傳遞的速度一下慢了下來。
演練場面“一邊倒”,占盡上風,但依然掩蓋不住種種問題。合成營體系尚未真正融為一體,官兵的資訊化素養、指揮員的作戰思維仍是“木桶”上亟待補齊的短板。對比下來,距離真正的數位化合成營仍有不小差距。
李興想起工作交接時,上任營長王仕丹曾意味深長地說:“不是名叫數字化合成營,就成為真的數位化合成營了。”
如今,合成營編制早已運行,數位化建設也早就邁步,可距離實戰到底還有多少差距?數位化的優勢到底該怎樣體現?制勝未來的底氣又從何而來?
“二營長,你的合成營呢?”
當最初的驚豔與自豪逐漸褪去,李興深感征途漫漫,責任與壓力已經隨著“接力棒”傳遞過來,自己的這一程才堪堪起步。
“甜蜜”or“壓力”,強強聯手還隔著多少層窗戶紙
“榮幸之至,壓力山大。”
一年多的任職經歷,在某合成營首任營長王仕丹心中,已成為刻骨的記憶。
那是2017年的春暖花開,軍隊“脖子以下”改革中,合成營編制正式落地。對於這支已成為全軍首批數位化旅的部隊來說,正如錦上添花。
最初幾天,王仕丹興奮得幾乎睡不著覺,恨不得每天都泡在訓練場上,翻來覆去地點數自己手下的各種“家當”。
“數位化意味著先進的武器系統,合成營代表著優化的力量編成,二者強強聯手,絕不止1+1那麼簡單。”王仕丹坦言,那時候每個人都感覺自己如勇立潮頭的時代寵兒一樣,臉上洋溢著自信與自豪。
當“合成營”遇見“數位化”,將迸發多大能量?某合成營營長范海龍有個很風趣的比方:以前需要“組團開黑”,如今則能“單排吃雞”。
單打敢逞強,檢視該營這兩年來的戰績,便能窺見一斑。
2017年,戈壁深處紅藍對抗,他們力抗數倍之敵圍攻,出色完成防禦任務。
2018年,祁連腹地體系演練,他們獨立負責一個進攻方向,迅速打開缺口。
望著榮譽牆上的輝煌戰果,範海龍腦海裡卻回蕩著兩次複盤檢討會上的場景:
“藍軍”旅長一臉不服:“若有同樣先進的裝備,我們絕不會輸。”
院校教授直言不諱:“資訊化體系下,仍有著很多機械化作戰的影子。”
反思回顧,範海龍喃喃自語:“其實這兩次,我們打的都是過去的仗。”
和“過去”的對手打“過去”的仗,數字化合成營僅憑裝備優勢便能形成戰場勝勢。但面向未來,如今的“法寶”又能否絕對制勝呢?
他列舉了《三體》中“末日之戰”的例子,人類建造了空前強大的太空艦隊,自我演練中無往不勝,便開始盲目自大,卻被一枚“來自未來”的“小水滴”在幾小時內碾壓橫掃。
“我們的對手是未來的自己。”最初的興奮已轉化為沉甸甸的責任,王仕丹時常自問,“距離世界一流標準、距離打贏未來戰爭,究竟還隔了多少層窗戶紙?”
上世紀90年代,世界上的軍事強國已開始探索數位化部隊建設,並在十幾年前就經歷了實戰檢驗。相較之下,我軍的數字化合成營建設還面臨著漫長的征途。
“數位化”“合成營”這兩個邁向未來的詞語,恰似黃金王冠戴在王仕丹、範海龍和其他官兵頭上,既榮耀又沉重。
去年底,該旅將所屬數位化合成營輪流拉出,以營戰術考核的方式逐個檢驗,尋找自我突破的答案。對比硝煙彌漫的演練場,複盤檢討會上的火藥味更加濃烈。
“合成一營採取小編組時,網路重構不夠迅速,指揮出現短暫混亂。”
“合成三營指揮所資訊處理方式不對,導致資料流程傳出現卡頓,戰場態勢圖一度跟不上動態變化。”
……
一個個問題被嚴肅指出,與會的每個人臉上都寫滿凝重。王仕丹說:“這是一場比拼加速度的賽跑,只有不斷超越上一秒的自己,才能贏得最終勝利。”
去年底,王仕丹升任旅副參謀長。離開營隊的那一天,他不斷詢問自己,起跑是否做到了完美?答案只能等待來自未來的評判。
在邁向未來的征途上,榮耀與壓力的“接力棒”還將一代一代傳遞下去。
“能力”or“觀念”,加法變乘法差距到底在哪裡
去年底的那場戰術演練中,三級軍士長關俊賀意外成為焦點。
當他帶領坦克步戰車混編小組向縱深突破時,一邊的炮長發現了位於反斜面上的“敵”隱蔽火力點。
接到報告,關俊賀迅速判斷出,目標位置已超出坦克射擊範圍。於是,他一邊命令“測定目標位置資訊”,一邊打開車長終端尋找資料流程轉介面。
然而戰車顛簸中,資料資訊竟一時未能迅速發出。一旁不明就裡的步戰車已經開始超越攻擊,直接暴露在火力點面前……
複盤檢討會上,大專學歷的老關做出深刻檢討:因為難以掌握資訊化原理,很多操作只能憑藉記憶機械執行。在爭分奪秒的戰場上,很容易“掉鏈子”。
但在營長李興看來,這不僅僅是能力有差距的問題,更重要的原因在於觀念未轉變。
“混編小組未提前建立資訊互動的指揮網路,成為主要敗因。”他指出,坦克和步戰車明明都可以相互看到,資訊資料卻要從後方指揮所裡繞一大圈。這種情況下,即使再熟練,仍會貽誤戰機。
“能力”還是“觀念”?一時間,關俊賀的失誤引發了全旅的大討論,只因切中了數位化部隊轉型建設的兩大“痛點”:
武器裝備不斷升級放大能力差距。四級軍士長洪道磊曾是炮兵偵察專業的“大拿”。但隨著資訊化偵察車列裝,老經驗無法適用新裝備,從零起步的老洪沒有追上年輕官兵的成長步伐。去年底,曾載譽無數的洪道磊選擇退伍離開。
作戰模式加速更新折射觀念落伍。一次演練,某合成營面對“敵”隱蔽火力點,先後使用了迫榴炮高射界打擊、火箭筒抵近射擊等手段,效果並不理想。事後詢問“為何不呼喚空中火力支援”,地炮專業出身的火力參謀啞口無言。
“從機械化到數位化,從兵種營到合成營,要實現聚合效應,變加法為乘法,窗戶紙再多也不外乎能力和觀念這兩點。”談及差距,參謀長包振華深感責任重大,歸根到底,還是人才的問題。
不是配備了數位化裝備、落實了合成營編制,就意味著具備了相應的作戰能力。機械化的頭腦打不贏未來資訊化的戰爭。
“人才隊伍需要從‘技術型’向‘專家型’轉變,指揮員思維理念也面臨由‘機械化’向‘數位化’的跨越。”包振華算了一筆賬。如今,絕大多數營以上指揮員從入伍起,所學所見大都是機械化作戰的模式思路,轉變觀念要花費大量時間。
李興心裡還有一筆賬:“從每年入伍新兵來看,電腦網路等專業人才數量極少。培養成合格的數位化合成營士兵同樣需要時間,一旦骨幹複退,只能從頭再來。”
他告訴記者,受到服役年限、崗位編制等限制,單靠基層部隊很難跟上“新陳代謝”的速度,必須從入伍兵源選配、軍地聯合培養、技術人才保留等方面,加大政策傾斜,讓更多高素質人才能進來、能養成、能留下。
官兵們的能力素質如何,將直接決定數位化裝備上了戰場究竟是“撒手鐧”還是“燒火棍”。李興說:“這是需要各級聯動破解的難題,我們既呼喚更多高素質人才,也需要加大自主培養的力度,盡全力縮短這個差距。”
“等待”or“奪路”,制勝未來不妨從一開始就邁大步子
去年夏末,一場主戰武器裝備效能試驗蓄勢待發。
某合成營營長朱露露眉頭緊鎖,在他主動請纓之初,就已挑上了一副沉甸甸的擔子。
去年初,他們提出一項研究課題:讓坦克、步戰車進行間瞄射擊,依託數位化指揮系統調度,進一步加大火力準備階段的間瞄打擊力度。
想法剛一提出,就遭到質疑:“坦克”變“大炮”,這不是異想天開嗎?
但朱露露據理力爭,坦克直瞄改間瞄,在以前的戰例中就曾出現過,軍校教材裡也有這方面的知識。況且有數位化系統的加持,絕對能夠實現。
他將自己計算和模擬的結果形成報告,提交旅黨委,建議以實彈試驗的形式進行驗證,很快得到批准。
“建設數字化合成營沒有先例可借鑒。”旅長朱永黎堅定地說,“我們等不得、等不起,任何有益的嘗試都要主動去做,步子邁大一點也無妨。”
試驗得以進行,但能力的問題又馬上顯現。在眾多坦克射手的認知裡,坦克、步戰車不是衝鋒就是陷陣。面對間瞄射擊的要求,大家面面相覷:從沒打過,也從沒人教過。
奪路,就是敢向未知處率先探索!坦克七連連長魚灝接過攻關任務,主動請教院校射擊系專家教授,和炮兵營骨幹一起探索間瞄射擊時的計算諸元方法。同時改進數位化合成營火力指揮系統,將坦克、步戰車鏈入炮兵偵打體系中。
最終效能試驗結果顯示,採用間瞄射擊的坦克,完全可以和一門小口徑火炮媲美。特定階段內,無需配屬其他力量,合成營壓制火力就能得到提升,在以後戰法選擇上將更加多樣。
事情雖小,卻意味深長。“未來作戰需要什麼,我們就要探索什麼。”在縮短“能力與觀念”差距的征途上,該旅官兵一直在努力。
作訓科參謀解巨峰負責籌建旅某研究室,如何讓官兵思維率先邁向未來戰場,成為他的主攻方向。
一年裡,他收集大量資訊化戰爭戰例,建立起作戰資料庫,囊括了兵力、地形、天候等十餘種資料資訊,為指揮員推演研究作戰進程提供翔實依據。
某坦克連連長黃海軍倡議成立合成營戰法研究小組,結合裝備戰術技術性能,探索合成營執行未來不同任務時的兵力編組、指揮聯絡、火力協調等。
他們在專業基礎訓練時就引入不同兵種裝備合成的班組訓練,將“連與連”之間的戰術配合向“班組與班組”“單裝與單裝”細化,對各混編小組的指揮關係、資訊通聯規則等進行探索明確。
如今,在這座位於西北邊關、戈壁邊緣的綠色軍營裡,抬眼望去,“智慧軍營”的萌芽隨處可見。
網路訓練室裡,紅藍兵棋對抗在沒有硝煙的電腦終端上激烈進行;體能訓練場上,運動資料分析精確跟蹤官兵訓練成效。
“無紙化”辦公、“大資料”管理、定量定點保障……這些超前的思維理念,也在一步步努力推進,官兵資訊化素養的培塑也在持續深入。
“編制到位並不代表改革到位,數字化合成營從誕生到成熟,再到強大,還需要不斷地探索革新。”
朱旅長說,正因為征途漫長,就更不能一味等待,必須儘早出發,奪路攻關。
敢為人先 制勝未來
■蘇 程
兵者,國之大事。回溯人類數千年歷史,家國存亡、民族興衰無不與軍力強弱息息相關。兵無常勢,水無常形。強弱之道,如何判定?敢為人先、革故鼎新者恒強;固步自封、墨守成規者恒弱。不主動邁向未來,就無法立足未來。
透過歷史硝煙,可以看到,西方列強的堅船利炮讓愚昧無知的清王朝割地賠款,德軍的鋼鐵洪流讓法國的“馬奇諾防線”形同虛設,美軍的全維攻擊讓久經沙場的伊拉克部隊潰不成軍。原因只在於勝者佔據了軍事變革的領先身位。
21世紀以來,世界軍事強國競相利用資訊技術打造數位化部隊,全力搶佔資訊戰爭制高點,誰能搶佔數位化部隊建設的制高點,誰就能奪取未來戰爭的制勝權。當前,隨著一批批數位化裝備列裝部隊,一支支數位化勁旅呼之欲出。但我們仍需要清醒地看到,未知的路最難走,裝備升級換代只是萬里長征第一步,數位化建設還需攻克一個個“婁山關”“臘子口”。想要在這場變革浪潮中實現彎道超車,就必須敢於擔當,切實肩負起初代數字合成營官兵的歷史責任,在持續發力中實現建設世界一流軍隊的目標。
每一次軍事變革都是一次思想破冰、頭腦風暴。面臨作戰樣式轉型,思維理念必須先行,要敢於突破窠臼,杜絕“身子進了資訊化、腦子還在機械化”的思維慣性,加強頂層設計,注重前瞻探索,形成“作戰思想—裝備技術—戰法戰術”同頻共振、相生相長的良性發展機制,從而實現作戰能力整體持久躍升。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數位化部隊建設具有長期性,戰鬥力生成絕非一朝一夕之事,需要具備鍥而不捨的恒心和一抓到底的魄力,既要只爭朝夕,又要久久為功。無論是人才培養,還是裝備定型,不僅要立足當下,還要著眼未來,以“功成不必在我”的奉獻意識,盡職盡責種好“責任田”,穩紮穩打跑好“接力賽”,形成推動數位化部隊建設的持久動力。
科幻小說《三體》中,人類為抵禦外星勢力組建太空部隊。即使戰事將發生在遙遠的未來,即使敵我雙方科技水準相差懸殊,即使“有生之年甚至看不到一艘可信的太空戰艦模型”,但作為首任“太空軍”官兵,他們依然奔赴戰位,砥礪前行,不懼強敵與艱難,從一無所有起步,堅定不移邁向未來。
如今的數位化部隊建設也面臨著幾乎相似的情形。萬米長跑固然遙遠,但每一步都將事關勝負。作為首任官兵,只有盡全力跑好手中“第一棒”,敢於擔當,敢於突破,敢於犧牲,才能為加速數位化部隊建設、建設世界一流軍隊奠定穩固的基石。
原文網址:http://www.81.cn/lj/2019-02/28/content_9436227.htm
延伸閱讀:
揭仲:共軍陸軍合成營發展概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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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直言,國軍新制聯合兵種營的戰鬥力能否提升,除編制型態外,還有賴「資訊化程度」、「軍官幹部的掌握能力」與「後勤保修」等3大關鍵因素。(國防部發言人臉書)
揭仲專欄:國軍聯合兵種營能勝共軍合成營?
2019-04-21 風傳媒 揭仲
共軍軍事改革一個重點就是組建新型態的「合成營」;而國軍也在推動新制「聯合兵種營」。聯合兵種營的戰鬥力能否提升?能否與共軍合成營抗衡?有賴3大關鍵因素。
國軍將啟動新一波兵力組織調整,將陸軍7個常備打擊旅所轄各戰車營與機械化步兵營,全部重新整編為「聯合兵種營」;關渡指揮部(關指部)則是將所轄4個營中的2個調整為「聯合兵種營」。
聯合兵種營戰鬥力提升3大關鍵
調整後的各聯合兵種營下同時編有戰車連與機械化步兵連,總數為3至4個;還增編一個下轄迫砲排、反裝甲飛彈排、刺針飛彈排與狙擊組的火力支援連,以強化獨立作戰與遂行多樣化任務的能力。營部也增編海軍、空軍、陸航聯絡官與UAV無人機圖資分析官,強化偵搜與聯合作戰能力。
新編裝將從7月開始試行編組,而整編完成後,陸軍將精簡7個營、近3千人,可轉用充實其他部隊。
陸軍減少營級戰鬥部隊數量,固然與裝甲與機械化步兵志願役人力招募困難有關,但是否就一定會導致防衛作戰的能力下降?並不盡然。因為目前國軍21萬5千人的總員額,是國防部在2011年運用科學模式模擬工具,精算出防衛作戰所需的最低「主戰單位數目」,再根據各主戰單位編制型態所需人員,加上後勤、機關與維持員額後推估出來的。
因此在理論上,若主戰單位因為裝備更新與組織戰術調整,確實有可能以較少的人力,獲致同等甚至更高的戰鬥力。例如共軍軍事改革重點之一的新制「合成營」,就因為機動力、偵察監視範圍與火力支援範圍大幅增加,使作戰正面與縱深甚至比改編前的上級單位「團」還大上許多。
然而,國軍新制聯合兵種營的戰鬥力能否提升,除編制型態外,還有賴「資訊化程度」、「軍官幹部的掌握能力」與「後勤保修」等3大關鍵因素。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後續要克服的挑戰顯然不小。
目前國軍21萬5千人的總員額,是國防部在2011年運用科學模式模擬工具,精算出防衛作戰所需的最低「主戰單位數目」。(資料照,蘇仲泓攝)
地面部隊資訊化速度緩慢
首先,在資訊化程度方面。共軍合成營的機動力、偵察監視範圍與火力支援範圍能超越改編前的上級單位(團),關鍵在共軍計畫替合成營配備包括「情報處理車」、「雷達偵察車」、「光學偵察車」,同時搭載一體化指揮平台「指揮車」在內的大量指管通資情監偵(C4ISR)設備,且理論上所有戰甲車都將配備作戰資訊終端、北斗衛星定位系統和電子作戰地圖。
而指揮車未來將配備到各排,讓合成營的營部、連部甚至排長,都可以和上級單位「面對同樣的戰場動態態勢圖」,使各級指揮官可以對聯合作戰集中統一指揮,也可靈活地進行分散指揮與越級指揮、實施網狀化條件下的指揮控制和精確火力打擊。
而國軍陸軍因為在軍事投資預算的順位上長期低於海空軍,又優先將預算用於採購先進的武裝直升機與運兵直升機,使陸軍在C4ISR的程度上甚至不如2013年時的共軍主戰部隊。
國軍直到2016年才開始進行「地面部隊C4ISR系統先導生產」計畫,但也只先對北部的第3作戰區、台北作戰分區、五八四旅及所屬、關指部等少數單位進行C4ISR系統的安裝,而且要等到2021年才完成。
照這個速度,等陸軍地面部隊真正達到營級指揮所情資共享的目標,還要很久。換言之,在這段為時甚久的過渡期中,編裝更複雜、作戰範圍更大的聯合兵種營,只能繼續用較共軍落後許多年的方式,來進行現代化資訊條件下的聯合作戰,其作戰與指揮效率令人擔憂。
作者表示,我國國軍陸軍在軍事投資預算的順位上長期低於海空軍,又優先將預算用於採購先進的武裝直升機與運兵直升機,使陸軍在C4ISR的程度上甚至不如2013年時的共軍主戰部隊。(資料照,蘇仲泓攝)
軍官幹部的掌握能力也讓人無法樂觀。事實上,早在2000年前後,國軍的戰車營與裝甲步兵營,就曾嘗試過聯合兵種營的編裝型態,即戰車營內編有裝甲步兵連,裝甲步兵營內也編有戰車連。但後來又全部改回「純粹」的戰車營與裝甲步兵營,主因之一就是改編後,營連級幹部無法掌握這種混合編組的型態。
事實上,共軍也曾遭遇同樣的問題。其解決方法是替每個合成營增加人數頗多的參謀組織,包括職稱原本為「參謀長」的首席參謀、作戰參謀、情報參謀、火力參謀與戰勤參謀。
同時共軍的每個合成營是由2到4個舊制營整併而來,因此營連級幹部人數過剩,使共軍可以讓基層軍官輪流前往各班隊與學校「補習」新編裝與新戰術,而不必擔心基層部隊因為軍官不足可能衍生的問題。
軍官掌握能力與後勤隱憂
相對的,國軍各裝甲營與機械化步兵營原本就飽受基層軍士官人數不足之苦,很可能找不到額外的人力替各「聯兵營」增編參謀,甚至連讓基層軍官前往補習的彈性都付之闕如。在這種情況下,國軍營連級幹部能否掌握複雜程度更甚以往的聯合兵種營,確實不無疑問。
最後,國軍之前推動聯合兵種營失敗的另一個原因是,陸軍的後勤保修體系無法與新編制型態配合。如今新的聯合兵種營不僅是由戰車連與機械化步兵連混編,還增加反裝甲飛彈與防空飛彈等武器裝備,國軍後勤保修能量是否跟得上新編裝的要求也有待驗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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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軍陸軍合成營對未來攻台作戰的影響
2019-04-12 蜂評網
蜂評網評論員 揭仲 (作者為中華戰略前瞻協會研究員、國家政策研究基金會高級助理研究員)
冷戰結束後,大陸面臨大規模入侵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使中共陸軍的使命和任務轉變為:第一、參與維護國家統一的反分裂作戰;第二、參與維護國家領土主權的邊境防衛作戰,主要遂行邊境防禦作戰、邊境反游擊作戰及邊境地區封鎖控制和穩定控制作戰等;第三是參與保衛重要戰略戰役目標的防衛作戰;第四是國內維穩反恐。
為因應前述任務,中共要求陸軍應加強數位化部隊建設,逐步實現部隊編成的「小型化、模塊化、多能化」。在戰鬥部隊組織上,則要「根據作戰任務、作戰環境、作戰要求,對部隊實行多樣化合成編組,增強旅團以下單位獨立作戰能力,使其具備一定的情報獲取能力、較強的信息對抗能力和精確打擊能力」;遂將整建重心置於建立「既能遂行獨立作戰,也能參與聯合或協同作戰」的旅、營級模組化部隊。而在目前推動的軍事改革中,重點之一就是將陸軍作戰部隊傳統的「營」,調整組建為新型態的「合成營」。
關於共軍陸軍合成營的組織型態與特性,在去年12月25日所刊登的《共軍陸軍合成營發展概況》中已有介紹,本文將進一步探討未來共軍若武力犯台時,共軍陸軍合成營所可能產生的影響。
共軍陸軍傳統編制遂行對台登陸作戰之困難
共軍未來若要對台灣進行登陸作戰,其登陸戰役的基本戰法應為「節點摧毀、擇弱登陸、快速奪控」;也就是設法先癱瘓我軍的抗登陸防禦體系,然後選擇防禦薄弱的地段實施多方向、有重點的立體登陸突擊,並於登陸後「採取信息突擊與火力突擊和兵力突擊,正面抗擊與翼側突擊,設障遲滯與側後威脅相結合的方法,協調一致地抗擊敵人反擊」。
然而,共軍陸軍傳統的「師-團」編製型態,並不適合實施前述戰法,原因包括台灣本島地理環境的限制,和攻擊部隊突破守軍防禦體系所需之戰力要求。
(一) 台灣本島地理環境的限制
傳統兩棲登陸作戰模式所需登陸場的正面與縱深較大,例如師級單位登陸正面約25到30公里、縱深15到20公里;團級單位的正面約6到8公里、縱深約8公里。除登陸正面與縱深外,對登陸場的海岸地形、水域與水文條件、登陸場後方地形等,都有頗嚴格的條件。再加上共軍登陸時,也會運用直升機自空中機降若干兵力;而共軍機降一個營所需的著陸場約2平方公里,使登陸地點的選擇還要再考慮周邊有無適合一定規模以上兵力著陸的地區。
換言之,共軍陸軍若循傳統兩棲攻擊模式,即便能解決登陸載具與跨海投送能力等問題,並輔以直升機機降兵力垂直登陸,台灣本島海岸地形也會對登陸部隊兵力規模與登陸場選擇造成嚴重的限制。少數適合地段不僅防禦體系較強,戰時也必定是我軍重兵扼守的區域,幾乎不可能形成「戰術奇襲」;而這少數適合地段中,有些還因為距台北地區較遠,不利共軍達成「速戰速決」的目標。
(二)攻擊部隊戰力要求
為使登陸部隊能在短時間內突破我軍防禦體系,共軍陸軍除仰賴海軍、空軍、火箭軍與戰略支援部隊的支援外,也必需強化登陸單位自行突破守軍防禦體系的能力。因此,登陸部隊除傳統的步兵外,還需有必要的反裝甲武器,和高度訓練的工兵、通信兵、防空兵、電子對抗兵、甚至網路部隊士兵等。而傳統的共軍師、團和營,是以單一兵種為主體的編制,特別是團與營級的合成性低,在台灣地形限制師級、甚至旅(團)級單位登陸作戰的情況下,登岸部隊未必能有足夠戰力,於短時間內突破我軍的海岸防禦體系。即便戰前臨時配屬,也可能出現指揮官不熟悉且無法掌握配屬單位特性,無法密切協同的缺失。
共軍陸軍合成營的影響
為突破台灣海岸地形的限制,共軍已開始研究「從不同方向、不同地域、採用不同登陸方式,實施全方位、全時域、全空域登陸」。共軍認為這方式具有較大隱蔽性,可以更快的速度超越我軍抗登陸障礙;在我軍預料不到的時間、地點和天氣條件下,實施全縱深多方向登陸,提高登陸作戰的有效性。
由於合成營所需登陸正面與縱深分別僅約3公里和2公里,只要指揮體系能負荷,未來共軍陸軍對台進行登陸作戰時,就可用合成旅甚至合成營為單位,搭載先進登陸載具,臨機挑選我軍防禦較薄弱的海岸,「從不同方向、不同地域、採用不同登陸方式,實施全方位、全時域、全空域登陸」,以便實施「節點摧毀、擇弱登陸、快速奪控」的戰法。
同時,共軍合成營所配備、包含數據指揮鏈路在內的「一體化指揮平台」, 能接受戰場共同圖像、進行訊息的即時分配與傳輸,使高層指揮部有可能掌握這些於不同地點上陸、分進合擊的各個合成營。
此外,合成營擁有自身的支援火力、戰鬥支援兵力、戰場監偵與後勤保障能力,本身就是一個包含多兵科與多專業的聯兵戰鬥群,使合成營比傳統陸軍營更適合投入對我軍防禦體系的攻堅作戰。同時,合成營能透過指揮數據鏈路直接呼叫精準打擊火力支援,彌補重型裝備不足的缺點。
換言之,共軍合成營理論上兼具所需登陸正面小、彈性大與合成性高等特點,更適合投入台灣本島的登陸作戰。
值得注意的是,當共軍精銳單位全面實現「模組化」,指參人員也都熟悉此種運作方式後,這些單位就可彼此互換、擴大、拼組,編組可適應不同任務的特遣部隊。日後共軍就不排除可依任務需要,以合成旅或合成營為單位,抽調陸軍各集團軍的特戰、陸航與兩棲單位,以及空軍空降兵與海軍陸戰隊之精銳,編組模組化的對台攻擊單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