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i-Ops Defense Academy(戰技訓練學校)
〈新型態威脅，舊時代思維？〉
作者：AI戰狗
根據內政部（2023）說明，為因應新型態威脅，加強關鍵基礎設施防護能力，於警政署組織中，本就有
「保安警力」(Special Police)之設計，其目的在於保護公共安全，而保二總隊之具體任務為維護
「國營事業機構、核能發電廠、科學工業園區」等設施之安全，並未調整原執掌任務，僅研擬增加反破壞、反滲透、反突擊等訓練，以提升臺灣關鍵基礎設施防護能力。當時引起部分民代質疑，而時任內政部長林右昌於同年4月29日反覆重申，其目的在於強化國家關鍵基礎設施之防護，是故—
「沒有警察軍事化，沒有第二陸軍」一事（內政部，2023）。基此背景，中央警察大學於2024年8月開始「保安警察學系」之招生，而臺灣警察專科學校亦於同年8月設立「保安警察科」，希冀培養相關人才投入實務（中央警察大學，2024；臺灣警察專科學校，2024）。
以筆者所見，
採支持論者，通常係以《國防法》第4條第2項：「作戰時期國防部得因軍事需要，陳請行政院許可，將其他依法成立之武裝團隊，納入作戰序列運用之。」作為法律依據，因此「於法有據，應無疑義」。根據報導，國防安全研究院助理研究員許智翔表示，「戰時包括治安維持、關鍵基礎設施防護，包括像是要人的保護，可能會需要由另外的武裝部隊。」戰時軍隊負責全力抗敵，部分支援任務則由其他武裝部隊提供協助，但仍須克服於「平戰轉換」時之指揮鏈挑戰（陳立峰等，2023）。前陸軍實兵旅旅部參謀文元安（2022）亦曾於軍人、警察「平戰轉換」之類似議題上在媒體表示，依據現有法令（國防法、警械使用條例等）即得遂行「平戰轉換」之目的，關鍵在於更細緻性的操作規範該如何訂定。易言之，採支持論者所得結論即認為，警察足以在
「戰時」作為一支可利用之武裝力量。
然而，這卻引發筆者一個疑問，既然關鍵基礎設施防護是內政部之「既有任務」之一，為何以前未見重視，如今卻如此重視呢？顯而易見，筆者推測或許是出自於當前台海緊張之局勢，致使當前政府不得不加以重視並即刻推展相關政策。筆者認為，這實則也是一樁美事，畢竟所謂關鍵基礎設施防護本就不限於「戰時」情境，原本就涵蓋天然災害、資安事件、意外事件、人為攻擊等其他情境，只是當時受人質疑的部分在於將訓練資源過度投入於相對「事後」之情境處置（指軍事訓練上），未見有其他階段之政策呈現，故使大眾產生誤解。況且，以保安警力來說，在既有法規範與實務現況來看，所具備之武裝程度至多為
「輕武器」層級，實難想像其能於戰時發揮何程度改變戰局之能力。
而
持反對者，通常係主張警察之核心價值觀為
「保護與服務」(Protect & Serve)，不應由警察來負責此等任務。「台灣警察工作權益推動協會」於2023年對保二總隊新編制與訓練議題提出相關意見，主要可導因於現階段政府對此編制缺乏法制面、全面性之規劃，致使其專業定位、訓練方向、人員保障等層面均有所缺陷，最後點出所謂「平戰轉換」亦並非僅止於「武裝化」之探討，政府應再加以釐清根本問題所在（台灣警察工作權益推動協會，2023）。
而於相關媒體流出之
「警政署112年戰術師資培訓班課程基準表」係以六大課程為主軸：各式兵器教練（步槍、班用機槍射擊）、手榴彈實彈投擲、小部隊戰鬥（城鎮戰基礎訓練、城鎮戰攻防演練、分組攻防實兵對抗）、基礎近身戰技（基本拳、踢、摔法實作；攻防技術訓練）、城鎮限制空間戰鬥（城鎮攻堅技巧、隊形變換及運用、室內搜索與肅清、室內戰鬥指揮、戰傷救護與傷患處置）、城鎮戰射擊訓練（各種姿勢暨對擊技巧、戰術運用射擊、手步槍轉換射擊、分組對抗演練），反對者所癥結處同樣在「訓練內容」上，認為其內容過於「軍事化」（彭杏珠，2023）。
綜上所見，持反對論者似乎也有其道理，尤其是以當時媒體所揭露之資訊來看，確實有「急就章」之感，因此難以使大眾或警察認同。時至今年，於「全社會防衛韌性委員會」首次召開會議時資安專家亦指出，關鍵基礎設施於相依性、資安層面防護之重要性，攻擊並不必然有其「實體」，甚至說資訊攻擊通常將會「最早發生」（林仕祥，2024）。回過頭來審視，或許關鍵在於保安警力究竟應該培養、具備何種專業能力，以因應新型態之威脅？
香港警隊於今年9月21日所展開之
「戰風」（網絡及實體反恐聯合演練）即充分地體現出如何因應複合式之新型態攻擊（含網路攻擊、放置可疑物品、小型無人機滋擾等）（香港警務處，2024），筆者認為，台灣執法機關或可參考。
綜合兩派論點，其實當時所起爭議似乎出在一般人所常見之迷思—
「武裝等同防護」，但靜心下來思考，作為有理性、邏輯思考之人，我們是否該把準備工作著重於「開戰前」，而不是著墨於「開戰時」呢，亦或是說本就應當兩者兼顧？而處於警政體系之保安警力能否充分發揮其「執法功能」，因應新型態威脅，甚至防範未然，此部分筆者認為，勢必需要重新審視既有法規是否完備，始能達到預期之效果。由於涉及關鍵基礎設施防護之領域甚廣，本文僅能就筆者所理解之範圍，而提出相對粗淺之見解。
既然保安警力處於警政體系之下，在情勢尚未被定義為「戰爭」時，警察所能處理之範圍至多為「危害防止」、「犯行追緝」與「危害預防」。追本溯源，此部分涉及到我國公民究竟期望警察擔負何種任務，以《警察法》第5條第1款所揭示保安警察之定位為「拱衛中樞、準備應變、協助地方治安」來看，尚可解釋關鍵基礎設施防護之應用領域，至於是否應當修法擴張，甚至另立新法，筆者認為仍應先釐清公眾期望交付予警察之任務究竟為何，再作決斷，此部分涉及價值觀之取捨，本文並不論述。本文試以「危害防止」、「犯行追緝」與「危害預防」三部分，來論述現階段之法規範問題：
「危害防止權」
以執法人員來論，在事件尚未被定義為「犯罪行為」時，我國通常係以《警察職權行使法》與《警械使用條例》作為日常執法之依據，然以當前局勢來看，未來保安警察將會面對的是新型態之威脅，具體來說，可能是網路駭客、第五縱隊、濫殺兇手（含槍手）、特工滲透、無人載具侵擾等，甚至是至戰時抵禦敵方正規部隊之攻擊，如此看來，既有法規範或許就顯得「相對無力」。
在關鍵基礎設施防護之議題發燒前，基於美國911恐攻事件之背景，其實我國早就有論者對
「反恐」領域，提出立法建議，以充實執法機關之職權、抗制恐怖主義，只是至今仍然未見立法。
根據相關報導，行政院最早於2003年提出《反恐怖行動法》草案，明定反恐專責單位，並賦予情治單位首長財產強制處分之權力（扣留恐怖分子財產、凍結資金），且對從事殺人恐怖行動者，最重可處死刑。而後，卻被部分立委認為沒有立法之必要性，且過度侵害人權而被忽視至今（蔡雯如，2024）。而在今年（2024）於
俄羅斯莫斯科音樂廳發生恐攻事件後，國內朝野立委則又紛紛呼籲重新審視「反恐法」之必要性（王韋婷，2024）。當然前述草案，所涉及之領域，並不單純限於「危害防止」，尚包括其他領域。
筆者所想要提出之憂慮是，若當前所遭遇之威脅是網路駭客、第五縱隊、濫殺兇手（含槍手）、特工滲透、無人載具侵擾等，期望已相對陳舊之法規範，因應所謂新型態之威脅，豈不荒謬？
再論，強化警察武裝之必要性，以《警械使用條例》論，國內學者陳景發（2024：63）認為，宜將警察回歸於維持國內治安之力量，此與軍人擔負之國家防衛任務有所落差，而使用警械目的在於維持社會應有秩序、遂行刑事程序、防衛自己或人民之安全，及抑制對公務執行之抗拒或突襲等；於「警察機關配備警械種類」所列「火砲」，具有遠距離、大量殺傷之性能，與前述目的有所落差，且易傷及無關之第三人，是否應當繼續保留於警察配備中，實有檢討之必要性。筆者認為，若冀望保安警力足以應對新型態威脅（反破壞、反滲透、反突擊），於戰時有效對抗敵軍的入侵，此為當前亟需處理之關鍵問題之一。
「犯行追緝權」
當事件被定義為「犯罪行為」時，自然係以我國刑事訴訟程序來追訴，此一階段筆者認為，勢必需要賦予執法機關相對強勢之職權，方能有效達成其目的，然此涉及到秩序與自由之折衝，必須審慎為之。若以近期所三讀通過之「強化關鍵基礎設施保護法案」來看，根據相關報導，部分學者認為仍有相關得改進之處，主要出自於本次修法著重於「事後」之制裁手段，並不包含「事前」或「事後」之行政管制配套措施，在功能表現上，勢必有所不足（林明昕、林建中、林鈺雄、邱文聰、黃丞儀、黃居正、劉靜怡，2023）。
以筆者觀察，若以前述所定義之新型態威脅為網路駭客、第五縱隊、濫殺兇手（含槍手）、特工滲透、無人載具侵擾等，此等破壞公共服務系統、造成大規模社會混亂之情境，若無相對充分之「事前」管制手段，實難想像於「事後」制裁時能發揮相當程度之功能，況且以一名有理性、邏輯思考之人，若能防範於未然，始為當然之選擇，沒有必要冒風險去承擔事件發生後之惡果。
而這就牽涉到既有執法權限能否因應之問題，涉及範圍包含《刑事訴訟法》、《通訊保障及監察法》等既有法規範之重新檢視，甚至如前述重新探討《反恐怖行動法》之立法必要性，筆者能力有限，尚不足以對此提出全面性之探討與建議，僅能指出其具有改革之重要性與急迫性。
「危害預防權」
最後再論，若事件尚未被定義為「犯罪行為」的話，究竟能於事件發生前，於何種階段時，透過執法權之即時干預，致使其事件根本性地被預防，即為達成所謂「犯罪預防抗制」(Vorbeugende Bekämpfung von Straftaten)之目的，其實筆者行文至此，前述相關論者或多或少也都有所提及，似乎已經不必贅述。
此類游離於「非犯罪行為」、「犯罪行為」、「軍事行為」之情境，執法機關究竟能「提前多少」，而即時作出相應之處置，面對諸多有針對性、無針對性挑戰我國執法界線之活動，我國執法機關究竟該當如何因應？舊時代之法規範是否足以因應新型態之威脅？實為相當困難之議題，希冀當前政府能夠即時解決此一疑慮，使執法機關有所適從。
本文僅代表一名基層執法人員之身分，所提出之淺見。
參考資料：10.陳景發（2024）。警械使用條例新修正條文解析。全國律師月刊，28（8），56-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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