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建平:軍旅憶往(十三)  非洲出差的難忘經歷

楊建平:軍旅憶往(十三)  非洲出差的難忘經歷

楊建平:軍旅憶往(十三)  非洲出差的難忘經歷

楊建平 臉書

薩爾瓦多軍官學校1979年班畢業
和拉丁美洲軍人一起受訓、進修共達9年之久(軍官學校4年、指揮參謀學院2年、碩士2年、戰爭學院1年),少將軍職退伍之後在宏都拉斯國防大學擔任地緣政治訪問教授4年(2016-2019)

軍旅憶往(十三)
非洲出差的難忘經歷

到非洲出差的心情很複雜,瘧疾、愛滋病的超高感染率有夠嚇人。據說跟非洲黑人握手都可能會被傳染愛滋病,因為也許手上有小傷口而不自知;在非洲不能喝當地的水,只能喝未開罐的進口的礦泉水或可口口樂等飲料;出國前要到衛生所打預防針及吃奎寧。

2002年6月初,我帶著一位通法語的參謀出發,經法國巴黎飛往西非塞內加爾(Senegal),計畫轉赴賴比瑞亞(Liberia)、聖多美普林西比(Sao Tome and Principe)、馬拉威(Malawi)及史瓦濟蘭(Eswatini史瓦帝尼)。此行為了陳水扁總統6月30日至7月10日出訪非洲四個邦交國的「合作互助、關懷之旅」做相關安全協調。

國家安全局長兼維護總統安全之特勤中心指揮官,因此總統外訪之前,國安局長循例要先赴總統往訪國家「踩線」,而在國安局長之前,有關受訪國家整體安全情勢的相關幕僚作業需要先期準備。陳總統就職後2001及2002年兩次外訪共11個國家中,8國為拉丁美洲地區國家,相關先期安全協調作業均由本人總其責。由於個人曾長期在拉美地區受訓、進修及工作,多年來與各國軍方及國安官員維持良好情誼,因此總統歷次出訪拉丁美洲邦交國,安全協調作業皆能順利達成任務。

此次非洲的情況與拉丁美洲大不相同,任務高度複雜。首先國人對非洲了解較少,我也沒有接觸過;這四個國家的官方語言有三種:法語(塞內加爾)、葡萄牙語(聖多美普林西比)、英語(馬拉威及史瓦濟蘭);而且這些國家之間沒有班機飛航,增加了先期作業的困難度,例如:從塞內加爾到聖多美普林西比,需返回歐洲自其殖民宗主國葡萄牙首都里斯本,再搭乘每周僅一航班的飛機前往。解決之道只有花錢租小飛機,當時這一段航程就耗費5萬美元租金。

6月初,我帶著一位通法語的參謀出發,經法國巴黎飛往西非大國塞內加爾,塞內加爾曾為法國殖民地,首都達卡(Dakar)為當年非洲黑奴橫越大西洋運往美洲的主要輸送港。塞內加爾完成協調任務後,依計畫搭小飛機赴賴比瑞亞,以實地評估往訪賴比瑞亞的可行性。當時賴比瑞亞處於內戰狀態,安全顧慮很大,不適合前往訪問,但如果總統專機在機場降落,訪問團不出機場,兩國元首僅在機場做短暫寒暄會晤,似乎可以做為選項。

一早所租的小飛機順利起飛,抵達賴比瑞亞上空時,駕駛員聽到法國電台廣播叛軍逼近首都郊區,基於飛航安全考量而不敢降落,賴比瑞亞之行只有被迫取消。不知為何小飛機轉往中非共和國降落,說是要加油,飛機加油期間我在簡陋的機場逛了一下,只見外面是一片荒涼的沙漠,機場唯一的賣店像是以前台北市公車亭賣票兼賣香菸、飲料的地方,機場沒看到移民官員,我想這種地方除了被迫政治流亡人士外,不可能有外國觀光客到訪的。

聖多美普林西比由聖多美及普林西比兩個主要島嶼組成,人口20萬人,最大的聖多美島(面積為854 km2)距離非洲西部海岸255公里,小飛機要在非洲西部海上飛行250公里。飛了一段時間飛機做了一個大迴轉,我感覺不對勁,要參謀以法語問飛行員發生了甚麼事? 飛行員竟然回答說:因為忘記申請機場落地許可,無法降落,所以要飛返塞內加爾。這玩笑可開大了,我安排好的行程將完全被打亂,我暴怒地要求飛行員無論如何一定要在聖多美機場降落,最後飛機在降落後滑行時,旁邊是兩部警車隨行,我們全被帶到機場警察局問話。

聖多美普林西比全國軍警共約600人,軍階最高的國防部長階級為中校,最大的旅館僅有30多個小房間,屆時國內訪團必須分住5個小旅館;大使館僅有三名館員,還好有國內派駐之醫療團(團長為國防醫學院畢業之上校軍醫)可以協助接待。當晚在大使官邸與聖國相關官員餐敘兼工作協調,柯大使疑似得了瘧疾,客廳門口兩道紗門,蚊香香煙裊裊。第二天上午自聖多美搭民航班機赴西非國家加彭(Gabon),規畫從加彭搭機赴南非約翰尼斯堡,以繼續馬拉威及史瓦濟蘭的行程。

加彭至約翰尼斯堡這航線直線距離約3,500公里,每週僅有兩個航班,錯過這班機,就要等三、四天才會有下班飛機。加彭國際機場的國際航班很少,旅客也很少,我緊盯著時間看飛機該快來了,但出境入口沒看到移民官員,我比手畫腳地問裡面免稅商店店員小姐,她手指向下指了指,我依她所指方向走下階梯,進入地下室移民局辦公室,只見幾位移民官把腳翹在辦公桌上,專心在看足球賽電視轉播;我把手上的護照及機票向他們晃了晃,移民官不耐地把手指往上指了指,意思要我回到一樓大廳等候。折騰了半天,原來飛機延遲(delay)三小時抵達,真是急人。這段航程中飛機還要在一個城市停留(one stop)上下旅客,預定晚上約11點30分抵達約翰尼斯堡;我想飛機delay了三小時,那邊接機的同事可累了。結果飛機比原定時間還提早約半小時抵達目的地,因為中途原定停留地點沒有旅客上下機,所以飛機就直飛約翰尼斯堡,虛驚一場。

馬拉威及史瓦濟蘭的安全協調作業比較順利,記得和馬拉威國安局長餐敘時,他席中離開了一陣子,詢問之下原來是瘧疾發作,到旁邊房間去「打擺子」,過一會回來後繼續喝酒。瘧疾對當地人來說,就像我們傷風感冒一樣平常,初期發病症狀也跟感冒差不多,年輕身強力壯時沒太大影響,但是當體力衰弱時會復發,那就嚴重了。在史瓦濟蘭一家中餐館邀請當地警政首長午餐,請了三個相關主管,結果他們近二十個隨員都跟著擠進餐館,只得加開兩桌招待他們飽餐一頓。

再次非洲之行陪同長官前往「踩線」出發前,家父不幸往生,因為當時專案任務的特殊性及不可替代性,仍以公務為重未休喪假,將所有安全協調事務依計畫完成。專案結束後,我獲頒寶星三星獎章乙枚。

雖然總統外訪「搏感情、拚外交」,但外交靠實力,而不單是靠感情及拼來的。陳總統2002年未能往訪問的賴比瑞亞首先於2003年10月12日與我政府斷交,隨後往訪的塞內加爾於2005年10月25日斷交,馬拉威於2008年1月14日斷交,聖多美普林西比亦於2016年12月21日斷交,迄今非洲僅史瓦濟蘭(史瓦帝尼)仍為我邦交國。

上文承蒙 楊建平 先生同意,引用他的「臉書」系列文章,特此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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