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老虎、狗

譚遠漢 臉書

陸軍官校正42期，62年畢業分發步兵26師戰車773營。駐地金東鵲山。排，連，營長幾乎都在金門。62年到73年，除2年在704群群部任後勤官，68年連長調師參4後勤官3個月回戰車營任副營長。11年期間2年3個月不在773營。在台灣敢自稱瓦魯班營由見習官到營長唯一一位。因營而貴為裝甲兵33協會當然理事。73年師對抗完，另有生涯規劃投入軍訓教官。最苦的補保日子是66，67年陽宅營營部連長，裝備除編制內輪行車輛外。還有4輪裝甲車，半履帶裝甲兵車，M18,M8,M24戰車，M32救濟車。2年的連長補保磨練，讓我營長能全身而退。軍訓教官後進入淡江戰略研究所深造。

阿朱！你不是死了嗎？
連長！我活了！

67年底中美斷交後，我們移防台灣。

斷交前先遣部隊已到達台灣，只有繼續完成吧，不然部隊應該會暫停調動。

那半個月的單號，老共圍頭匪砲夜夜砲擊金東，猛打傳單，內容是啥我沒看到過，不知道。想應該是美匪建交事情。

我連開有飲食部，賣點小吃也可預頂3千元以下桌餐。阿朱伯負責掌廚，他編制是在偵察排副排長，當年已是兵王，階級兩粗3細一等士官長。

阿朱伯10幾歲被抓兵已超過40年，何時到戰車773營我也沒問過，反正823以後這個營是司令官指名要調到金門的戰車營。

我們連上只有兩位住在外面，那就是看顧販賣部的，一個賣點飲料煙酒順便照顧撞球台，阿朱每晚10點打烊後，給我煮碗麵，清洗炒菜鍋後，再燒鍋熱水給我能在冬天洗個熱水澡。吃完麵洗個澡，連長唯一特權。

那半個月砲擊都採低空炸，我在碉堡裡窗口感覺外面是在閃電跟打雷。每次都擔心他兩位，要阿朱躲一躲他說不怕。我說：我怕你中彈，我倒霉！我們連集合場落過砲彈，他們沒事。

68年第一航次我們回到林口義士村，過完春節立刻進入湖口基地換裝後基地訓練，我是營部連以輪行車輛為主，營部排戰車兩輛。調查開過車的就行，敢換檔換到3檔，不敢換檔2檔起步，直到湖口。反正半夜行軍，偵察排交通管制。

連上這時老士官長不多，留下看管營房，留快退役弟兄10員負責彈藥庫衛兵。阿朱負責三餐伙食，到也相安無事。

基訓過不久，留守人員報告，阿朱伯中風送台北三總院住院搶救。

我們湖口基訓進入野營訓練加日夜顛倒訓練。我們駐在新豐松柏林，以前全國童軍大露營場地。

連長實抽不出時間探望，派輔導長前往瞭解。輔導長回來說，他現在有義子也是我連退役弟兄在照顧，我們也留下一位弟兄一切還好。他在加護病房觀查中。

那日看護兵回來報告阿朱伯過世了，他的義子在安排後事。我再派輔導長前往處理。

老士官一生為國，抗戰，勘亂，保衛台灣40年。上無片瓦，下無吋土，沒有家庭。輔導長你要多費心。

第二天我突然發高燒，醫官給我吊點滴，我個人睡在大卡車上，半夜一看阿朱躺在我身邊。阿朱！你不是死了嗎？怎麼躺在我旁邊。連長！我有活過來了。那好！你好好躺在我旁邊睡覺，明天天亮我集合部隊宣佈你救活了，你在出來。不然，你半夜亂跑，要嚇死幾個人！

野營訓練結束回到湖口基訓營房，留守班長回來報告，阿朱在彈藥庫對面房間，夜夜有動靜，嚇得衛兵晚上不敢上哨，非雙哨不可 ，當年只有金門夜間排雙哨。我說：我知道了，我跟阿朱說。

阿朱告別式是在三總院辦理的，簡單隆重。營裡老人都來了，還有金門那批士校畢業士官們。義子夫妻及子女為孝家。

蓋棺前瞻仰遺容，我特地到棺前跟阿朱伯說：阿朱！你走了就走了，不要老回到營裡。你這樣會嚇到他們弟兄。連長沒罵過你，你再回來，我要開罵了，我們在一塊快3年了。聽話！

告別式完成後，直到我們出基地回到義士村，那個房間再也沒任何動靜。

不久我們參加師對抗，完後林口師和關渡帥對換。我們搬到淡水小坪嵿。

上文承蒙 譚遠漢 先生同意，引用他的「臉書」系列文章，特此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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